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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要他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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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睁开眼，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只是一瞬，祁铮不知想起什么，惊坐起身来，冷汗簌簌流下，窗帘缝隙透出的天光已经转暗，夕阳绰绰撒下，笼在身旁坐着的裴云栩身上
裴老师？！
裴云栩还沉沉睡着，一路把某个大小伙子拖来让他费了不少劲，他眼皮阖着，绵长的呼吸声在这间不算大的医务室也清晰可闻。
“裴……老师？”祁铮轻轻唤道
裴云栩没动，连呼吸声都不曾乱过
祁铮不再叫醒他，只是静静看着
医务室没开灯，光影绰绰，给裴云栩笼了一圈柔和的昏黄，平日一丝不苟的衬衫此时解开了两枚扣子，不见光的三角区愈发的白，玲珑玉器般勾着祁铮，细白的脖颈因为歪头的原因，一道优美的弧线更是为这座“玉器”添了份美感，
祁铮仿佛受了蛊惑般，缓缓伸出手
再往上，是裴老师的脸……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绯红，祁铮的指尖靠的愈来愈近，几乎能感受到裴老师呼吸的热气。
指尖碰上皮肤，只是一刹，祁铮感受到不对劲，
“怎么这么烫？”
手下的皮肤有些过于烫了，那脸上浮现的不正常的绯红也似乎有了解释——裴云栩发烧了
指尖下的温度烫得他缩手，却在撤回时蹭到对方睫毛。真奇怪，这个人连生病都体面，发烧的潮红像精心晕染的胭脂。
祁铮心中浮现出一丝愧疚来，看着裴老师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额发，此时无力的垂在眼前，泛红的眼尾隐隐透出脆弱
能不病倒吗？这可是初春穿着薄衬衫就敢出门的裴老师，更不说为了把祁铮拖到办公室，顶着汗就睡过去，不生病就怪了。那个鲜少透露脆弱的人，此刻蜷在椅子上，头脱力的歪在一边，脖颈上淡绿色的血管不设防的暴露在人眼前……
祁铮没时间观察，跨下床，扯过校医留下的毯子给他盖上，动作太急带翻了输液架。金属砸地的巨响中，裴云栩的脑袋往他肩窝一栽——滚烫的呼吸喷在锁骨上，祁铮怔住了，胸腔中的情绪都要喷涌而出。
输液架翻到的动静终于吵醒了裴云栩，他抬头，唇角擦着祁铮的下颌划过，本人却浑然不知般问到，
“几点了？”一开口，却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发烧了，我去找医生。”祁铮道
“等等，不用……”裴云栩起身，久坐腿部有些发软就要往下倒。
祁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裴老师，胳膊擦过后背，半搂半抱将人扶到床上坐下，自己也坐在旁边，却仍隔着半臂的距离。
裴云栩只觉得头晕，却还惦记着祁铮身上的疤痕，“医生给你检查时，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又想起那狰狞的疤，裴云栩也顾不上头晕，盯着祁铮问。
祁铮一怔，撞进裴云栩的眼，关心的目光仿佛烫到了祁铮，他偏头，抿了抿唇，
“你……你别管了，这是我的隐私。”
或许是病了，又或者是对祁铮多了一丝关心，裴云栩轻轻牵起嘴角，扶着额头笑起来，“傻小子。”
看着裴云栩笑，祁铮也无意识扬了扬嘴角，心脏某处好像融化了般柔软。
这次换成裴云栩愣住了——这家伙会笑啊。
裴云栩抬手，摸了摸祁铮的发，手刚放上去，祁铮顿了下，但没躲，裴云栩轻轻道“听话。”祁铮恍然，
“我去找校医。”
裴云栩放下手，摇了摇头“不用，我回宿舍休息就好，你回去上晚自习。”
祁铮欲说，裴云栩又拍拍他的肩膀道“旷了那么多节晚自习，你干嘛去了？”又状似生气般蹙起眉头嘟囔“我没有威严吗？”
分明在生气，祁铮却看出几分撒娇的意味来，提起逃课，他又心虚起来，低下头躲避着裴云栩的目光道，
“以后不逃了，这是……最后一次，我送你回去。”
裴云栩蹙着的眉头疏散开来，笑着戳了戳他，力度不大，猫抓似的“哪有那么娇气，回去上你的课。”眼中明晃晃的笑意晃了祁铮的眼，他敷衍应下。
看着傻小子走进教学楼，裴云栩这才放心离去，虽说着不娇气，可身子却愈发的感到沉重，头晕乎乎的，终于到宿舍楼下，裴云栩体力不支，扶着墙缓口气的同时道，
“出来吧，跟了一路了。”
祁铮从一棵树后走近，指甲刮着指腹“……只是怕你晕过去，明天谁来上课，没有担心。”
一个迟到早退上课睡觉的家伙说担心没人上课？裴云栩只觉好笑，面上却不显，眯了眯眼，质问道
“那明天晚自习？”
“一定上。”祁铮应了。
“以后呢？”
“……上。”祁铮无语，病成这样还担心晚自习，今年十佳优秀教师非他裴云栩莫属了。
换他质问裴老师了，“不是说不娇气，怎么还……”话没说完，裴云栩咳嗽一声，
“刚刚说什么？”裴云栩咳嗽着问。
“……没事。”
裴云栩咳个没完，祁铮想了想，慢慢把手抚上他后背，轻轻拍着，
“能上去吗？”明明还在问，身子却蹲下了。
“干嘛？”裴云栩觉得奇怪。
“我背你上去。”祁铮蹲着道，
裴云栩乐了，“真没有那么娇气，你起来，什么毛病。”
祁铮见他还有力气笑，有些窘，站起身就要走，“送到了，我回去上晚自习。”头也不回就要走，
“过来，现在装什么好学生，你回去晚自习该结束了。”裴云栩招手，
祁铮回头，站那也不说话，裴云栩又想笑了，转身就往楼上走，只一秒，身后响起脚步声，裴云栩笑着摇摇头。
房子跟上次一样整洁，只是桌上多了几本书，散乱的摊开反放在桌上，
“去洗手”裴云栩说，
祁铮乖乖跟着裴云栩身后，洗手间不大，干湿区虽然分离，但两个大男人挤一块洗手还是很勉强，裴云栩拿肥皂洗手，他跟着拿肥皂，
肥皂上沾着水，滑溜溜的，祁铮胳膊碰到裴云栩，一抖，肥皂顺着手滑出掉在地上，裴云栩一记眼刀，“冒冒失失的。”说完就弯腰捡起肥皂，随着动作，衬衫下摆滑落，露出一截细腰，不见光的地方在白炽灯下衬得愈发白净，不过一秒，裴云栩又直起腰，看不见那抹白了。
思绪又飞了，裴云栩唤他
“洗完了就出来，杵那当什么拖把呢。”
祁铮甩了甩手上的水，这次没再溅到裴云栩身上。
裴云栩去客厅翻箱倒柜找医药箱，只翻出两袋888感冒灵和一片针灸贴，无奈只好先应付一下，看着针灸说明，贴在腰后的位置，没注意到祁铮偷偷走到他身后。
“我帮你贴。”祁铮道
裴云栩不适应，刚要拒绝，手中的针灸贴已经被拿走。
腰后一凉，衬衫下摆被掀起，祁铮比对着腰后的位置确定，眼睛一扫，却发现后腰骶部上方两个小小的腰窝，莫名的，祁铮觉着一股热流冲上脑门，也顾不得有没有贴对，
“啪叽”一声，皮肉与针灸贴的碰撞声音响起，祁铮胡乱一贴，转身欲走，裴云栩觉得好笑，自己要贴，现在又走，撩衣服的时候羞耻心呢？
太嫩了，傻小子，裴云栩摇头。
祁铮坐在沙发上，听着裴云栩烧水、冲药再喝掉，只觉得自己刚刚得了失心疯——好端端的非要帮他贴什么针灸贴，
虽然自己只是想再看看那截劲腰，但是那两个腰窝也……也太过分了！
贴针灸贴时，不可避免的，手碰到了那腰，祁铮心中暗道，分明都是男人，为什么他皮肤那么滑，隐隐沐浴露的味道，佛手柑的香气萦绕着，祁铮只觉得脸要烧起来了。
这裴老师，分明娇气死了！
裴云栩看着在沙发上马上自燃的祁铮，实在不明白18岁少年的心事，他翻了翻冰箱，只剩几把上海青了，
算了，就这样吧。
他择菜，下了把挂面，水开放面，待面熟时又下了菜和蛋，随意调了味，
他回头看那傻小子有没有烧了沙发，见祁铮还坐在那，轻轻唤道
“过来端面，想什么呢。”
祁铮闻言起身，默默端了面，拿了筷子往外走。
坐在桌前，裴云栩喝了药只觉得困，没多思考，夹一筷子面就往嘴里送，舌尖被面烫到，
“嘶”裴云栩被烫出了泪，舌尖隐隐作痛，
祁铮一惊，又去倒杯凉水端到裴云栩面前，矮身去瞧他，裴云栩眼尾还挂着泪，欲落不落，牙齿咬着一点舌尖，生病的脆弱感流出，祁铮看了一愣，忙转过头不敢再瞧，
“怎么不瞧了？”裴云栩缓过来喝口水说
“……谁看你了。”祁铮低头吃面，瞧也不瞧他，裴云栩语调带上几分戏谑，开始逗人
“吃慢点，没看就没看。”
裴云栩吃东西慢，又害怕再被烫，小口小口的吃着面，
画风一转，祁铮一碗面已经下肚，这次没等裴云栩问，他主动开口道，
“那个……还有面吗？”
裴云栩小口喝着汤，点点头，随后又开口
“你全吃了吧。”
饭后，祁铮又把碗洗了，裴云栩没拦着，坐在沙发上等祁铮。
祁铮洗完，裴云栩招招手叫他过来，说实话，裴云栩现在已经困得发懵，但他还是想问清楚，
“今天谢谢你。”裴云栩说，
“谢谢。”祁铮道，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裴云栩失笑，拍拍身旁的位置，招祁铮过来，祁铮磨磨蹭蹭坐到旁边，这次少了半臂距离，两人挨得极近。
生了病的裴云栩没了平日的距离感，但仍保持着分寸，他缓缓问到，
“虽然多管闲事，但我还是想知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别想着骗我，那不是打架斗殴的痕迹。”
“祁铮，我问你，你可以拒绝回答……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裴云栩盯着祁铮的眼，少年眉骨上的疤痕刺着裴云栩的眼。
祁铮沉默着，第一次带上了认真的语气，“裴老师，你不会想听的。”
“我要的，不是你的可怜。”
祁铮不再言语，转移了话题。
“天黑了，我该回家了。”
“我妈在家等我。”语罢，祁铮起身就走，裴云栩抬手欲拦，却没喊停，手缓缓收回。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裴云栩扶额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