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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独照我一人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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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外,只剩零星几个小摊。
两人走近,裴云栩拿起西红柿看了看,小贩摊主道,
“这是普罗旺斯的西红柿,生吃都可以的嘞。”
西红柿品质看起来不错,散发着蔬果的清甜香味,裴云栩不再犹豫,装了五六个,又拿了两三把小油菜,祁铮蹲在一旁挑着菜花。
路灯绰绰,撒在两人身上,蒙上了一层光晕,恍然多年过去,祁铮忘不掉那一幕,每每夜里梦回流传,裴云栩那抹清瘦的身影仿佛还在身边。
提着菜,两人享受着片刻安宁,裴云栩本想问问祁铮的家庭,可想起少年窘迫不愿开口的模样,终是放下这个念头。
裴云栩右手提着西红柿,祁铮左手提着菜花和小油菜,下一秒,裴云栩右手一轻,祁铮把西红柿也拎到左手,宿舍楼外已经没什么人,晚风轻轻吹过,裴云栩又紧了紧风衣,身边响起声音,语调带着几分不悦,
“我给你的暖手宝呢?”祁铮偏头盯着裴云栩,
裴云栩第二次不可避免的心虚了——暖宝宝被他不小心摔坏,
“……不小心摔坏了,我过两天买新的”裴云栩搓着指尖说,
肉眼可见的,祁铮垂下眼眸,身后的尾巴好像也耷拉下来,状似不在意“没事”
裴云栩明白,这臭小子真生气了,正欲开口哄哄,祁铮又抬起眸子问,
“东西扔了吗?”
“我会修,我可以修,你别买新的”祁铮紧紧盯着裴云栩,生怕听到那个不想听的答案,
裴云栩从风衣口袋掏掏,暖手宝摔坏的残骸还在,只不过沿着拼合缝摔成了两半,上面挂着的螺丝固定也找不到了,
祁铮空着的右手拿过残骸,揣进卫衣口袋,
“过两天修好了给你”抬眸,直直看着裴云栩,裴云栩心中一暖,没忍住抬手捏捏祁铮后颈问,
“那下次再摔坏呢?”
“我再修”
“修不好怎么办?”
“……”祁铮不说话了
裴云栩却等着他答,只见祁铮缓缓开口,
“那我买新的给你”
裴云栩扬起嘴角“不是说不担心?”
“?!”祁铮明白,这是又上了裴老师的当,这次他没再绷着脸等安慰,眼中真情实意流出眸子,
“担心”
裴云栩怔愣一瞬,又抬手轻掐祁铮后脖颈
“别贫,上楼”
祁铮正色道“裴云栩,我真的担心你”
“……听到了”
“给我喊老师!”裴云栩拔腿就往楼上走,
祁铮说出那话,才后知后觉得羞,看着眼前人微红的耳尖,嘿嘿傻笑两声才快步跟上。
“裴老师”
“裴老师”祁铮笑着唤他
裴云栩不鸟他,自顾自开门换鞋,直到进卫生间洗手,“砰”一下关上门,祁铮杵在门外,傻笑还挂在脸上,裴云栩洗完手出来白他一眼,
祁铮摩挲着肥皂,上面还带着裴云栩摸过的水渍与温度,好不容易落下去的嘴角又勾起,他甩手去厨房凑热闹,
裴云栩看着傻小子傻笑,没忍住被感染,也牵起嘴角,
祁铮不笑时很锋芒,颇有种锋芒毕露的感觉,笑起来却有股傻气,两个酒窝添了几分少年独有的纯真。
见裴云栩直勾勾看他,祁铮又不好意思,凑近闻着锅内炒菜的烟火气,油烟袅袅,这片热气中,祁铮不可避的,心脏轻轻颤动。
这份烟火气,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眼眶被油熏得疼,祁铮眨眨眼憋回泪,不愿让裴云栩发现异样,转身往客厅走去,
裴云栩专心炒菜,热油迸出,溅到裴云栩手背,
白皙的手背迅速浮起红肿,裴云栩疼的吸了口气,将手放到水下冲洗,
祁铮听见吸气声,转头见裴老师正举着手冲凉,他忙凑近,也忘了难过,一把抓起手,鼓起腮帮子吹,
“说我笨手笨脚,裴老师你呢?”
祁铮面上不悦,可动作没停,轻轻吹了吹,又抓着人手放到水下冲洗,
“还疼吗?烫伤膏有没有?”祁铮问
看着眼睛人着急模样,裴云栩心里有块地方莫名软了,他抬手搓了搓祁铮眼尾,
“怎么哭了?”裴云栩轻轻唤,
祁铮感受着眼角的温度,下意识蹭蹭裴云栩的手,
“没哭,被油熏着眼了”
“真的?”裴云栩手没动,
“真的”祁铮继续蹭
裴云栩失笑,挪开手,望着锅里没人在意早就糊了的菜,
“只能吃泡面了,介意吗祁同学”裴云栩从橱柜里拿出两包泡面,
“不介意裴老师”祁铮找出一个小锅,抬手接过两包泡面,手脚利落,
“那你泡”裴云栩乐了,说完就跑,
祁铮闻言,愣了愣笑了,
这是打算做撒手掌柜?
裴云栩走进卧房,卧房不大,但胜在干净整洁,他迅速换上居家服,一件真丝白色衬衫套衣,难得坐享其成一次,他平躺在单人床上,衬衫下摆卷起一截,漏出皓白的腰,心中泛起无名的情感,今天的行为……多少有些逾矩了,可自己并未不适。
心中思绪笼着,笨蛋裴老师露着腰沉沉睡去。
门忽被推开,祁铮站在门口端着两个小碗,正张口欲唤,只见裴老师露着截腰,呼吸沉沉,显然已经浅眠。
祁铮回到厨房放下碗,轻手轻脚进了卧房,只觉得被一种名为裴云栩的气味包裹,佛手柑的清香夹着雪松的尾调,是裴老师的味道。
他凑身靠近,轻轻推了推裴云栩,
“裴老师,起来盖好被子睡”
“裴老师?裴云栩?”
裴云栩只翻个身,腰后的两个腰窝半抱琵琶犹遮面,虚虚被睡衣笼着,祁铮觉得那股熟悉的脑热感又来了,抬手将裴云栩半抱起来放到床中央,
颠了颠怀中人,只觉得太轻,没有贪恋那温暖的身躯,祁铮掖好被子,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身下人,
或许是长期熬夜的缘故,裴云栩眼下挂着淡淡乌青,更显出点病态感来,在白皙的皮肤上更明显了,睫毛微微颤动,呼吸绵长。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祁铮不受控的轻轻触上那睫毛,
蓦然!裴云栩掀起眼皮,一把抓住了祁铮在自己脸上作恶的爪子,眼神带着没睡醒的模糊,楞楞的喊,
“阿花?”
阿花?祁铮闻言呼吸一滞,阿花是谁?
合着自己在他身旁悉心照顾,他梦里念着的,不知道是哪个前女友!
名字土死了,这年头还有人叫阿花?
祁铮泄愤似的挣开裴云栩的手,重重塞进被子里,身下人又徐徐睡去,独留他一人耍脾气,
回到客厅,恶狠狠的一口气吃了两包泡面,大口喝掉碗底的汤,将碗轻轻砸在桌上,祁铮才回过神,
他在生气,为什么生气?
裴云栩大他8岁,要是不交女朋友就该去男科医院看看了,
可……知道他有女朋友,
有人在自己之前,和裴云栩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也会做饭给她吃吗?
自己所享受到的,是任何人都可以体会的。
祁铮默默洗了碗,不再逗留。
还有什么可责怪的,现在有饭吃,不用再看人脸色行事,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人性太过贪婪,月光洒下,为何不能独照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