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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娇气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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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铮轻轻关上门，从教工宿舍出来后，漫无目的的逛着，
祁铮没有家，
或者说，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因为他的到来，这个家就已经分崩离析。
回家大概率只会看见醉生梦死的爹，祁铮握紧拳头，却还是向家走去，在流浪和挨揍之间选择了皮肉之苦。
屋里没亮灯，祁铮呼口气，走进去。
家里难得没人，祁铮拿出语文书找篇古文背起来，明天要默写。
昏黄灯光下，破旧的水泥地，身高已经逼近183的少年屈身坐在张矮凳上，简陋的支架床，十八年的住所，二十一平米的生活。
第三章
“《岳阳楼记》第二段，四分钟后收。”裴云栩敲敲黑板道，
讲桌下一片哀怨，被纸张摩擦的沙沙声盖住。
坐在办公室，裴云栩看着默写忍俊不禁，那份默写上，狂草字体，纸最上头不屑的写了俩字——祁铮，
“真是……字如其人。”裴云栩没忍住扬起嘴角，写下「建议投稿书法大赛。」
钢笔点过两个错别字，袖口擦过墨迹，裴云栩毫不留情批下「写错全句零分」
祁铮拿着默写单，嘴角无意识轻轻牵起弧度，伸手，摩挲着红笔痕，
可没笑多久，他不打算继续那个诺言，收拾书包甩到肩上，拔腿就走，
他必须得旷掉晚自习去修车行，否则接下来的日子，他会饿死在学校。
「没关系，只是随口的誓言」祁铮想，
围墙边，祁铮正要将书包扔到墙外，一声呵斥在身后响起，
“站住！几班的！”保安大爷挥着手向祁铮跑来。
裴云栩坐在办公室，看着被压来低头不语的祁铮，旁边是情绪激动的保安，
“高三了还敢逃课！？要不是我刚好巡逻到那边，这次又让你小子逃出去了是不是！”保安气得吹胡子瞪眼，
原来是常客，裴云栩无奈扶额，
“好了大爷，您先去忙，学生我一定好好教育”裴云栩连忙陪笑，
门刚合上，裴云栩笑容随着门响一同消失了，
他面色不愉“上次答应我的，你忘记了？”
“说好的不逃课呢？”
祁铮偏过头，不肯看裴云栩，不肯言语。
裴云栩不买他的帐，曲起食指敲敲桌子，
“兜里的东西，掏出来。”
祁铮一怔，他怎么知道？！
“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裴云栩不耐烦道
见祁铮还是没动作，他直接伸手从那口袋扯出漏出一角的兼职单，
“祁铮，你”话还没说完，被祁铮打断，
“不去打工，……我没钱吃饭”少年拳头紧
紧攥着，视线始终不敢与裴云栩相交，裴云栩闻言，不再说话了。
祁铮只觉得面上越来越窘迫，转身就走，衣摆却被裴云栩抓住，
“谁准你走了？”
“回来”裴云栩蹙着眉说，
“以后来我宿舍吃饭”
说罢，衣服被撒开，祁铮火了“裴云栩，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低沉的语气饱含愤怒，压抑着深深地窘迫。
“第一，叫我裴老师；第二，没有可怜你，我要报酬的”裴云栩又敲敲桌子，
“你……明知道我没钱”祁铮拳头攥得愈发紧，
“谁要你钱……”裴云栩嘟囔，
“你现在班排倒数第一，期中考试还有八周，我必须看到你的进步。”裴云栩正色道，
祁铮愣住“……只是这样？”
裴云栩嗤笑“你觉得从倒数第一奋起很简单？”
“行了，以后到饭点就去我宿舍门口等我吧”裴云栩挥挥手“这回你可以走了”
祁铮僵硬的挪出办公室，
以后不用再担心吃饭了，胃也不会不舒服了，再也不用忍着异样的眼光喝水充饥了，祁铮抬手搓了搓脸，是真的吧？没忍住，祁小朋友偷偷蹦了两下走向班级，
其实一开始，他没有穷到吃不起饭
母亲难产去世的那一刻，父亲就开始恨他了，但起码会给口饭吃。
可后来父亲丢了工作，终日酗酒，家庭收入只能靠仅16岁的祁铮，
除了修车行老板，没有人敢收一个克死母亲的童工，
裴云栩是第二个，愿意给他一口饭吃的人。
裴云栩瞧见窗外那蹦着的身影，终于是没绷住，笑起来，
“臭小子别恩将图报”祁铮走前他又喃喃道
也不知道这家伙听见没有。
晚自习过半，祁铮从后门溜进，嘴角噙着笑，坐在前方的许南星啧啧两声，这家伙变性了啊，居然笑着从办公室回来了。
身后响起卷子翻动声，许南星微微偏头看去——这家伙居然在写作业！
许南星倒数第二地位被撼动，也忙抽出本古文背起来，最后两排的学生见此也不再打瞌睡，倒一倒二都开始看书了？
被注视的主人公丝毫没受影响，嘴角迟迟没落下，就这样写完张卷子，晚自习铃也恰好打响。
来巡视的裴老师惊了一惊，今天怎么没人打瞌睡，
见裴云栩来，祁铮忙不迭收拾书包，拉链没拉就起身跟上裴云栩，结果书掉了一地，裴云栩蹙眉、转身，扬起手靠近祁铮的脸，
祁铮望着那手，下意识抱头躲开，裴云栩见
他如此这般也愣在原地，预想的拳脚没有落下，祁铮脑门上一痛，收获裴老师脑瓜崩一个，
“怎么总是笨手笨脚的”裴云栩道，
话虽这么说，语气却带着笑意，并未责怪之意。
祁铮觉得裴云栩打痛他了，不然怎么会疼得想哭，眼眶泛酸，祁铮没吭声，
看着蹲在地上捡书的裴云栩，天气转凉，那截腰隐匿在灰色风衣下，祁铮正想着，小腿微痛，裴云栩拧他小腿。
祁铮拧拧眉，没躲，反正也不疼，倒是裴老师又教训人，
“有点眼力见儿，杵那当什么路障”
“别人拧你你不躲，傻是不是？”分明拧人的是他，现在又怪人不躲，
祁铮想笑，现在的裴老师，好幼稚。他牵起嘴角，蹲下身捡书，
一本教导资料瘫在一旁，祁铮伸长胳膊去够，却不想下一刻，裴云栩也伸手去捡，
两人手掌相碰，祁铮一抖，
掌下的手好冰，祁铮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蹙起来
“这两天，你按时喝感冒药没有？”
裴云栩有些心虚，宿舍的医药箱翻出来后再没用过，除去那天草草喝了袋感冒灵就没再操心了，
“喝了，祁铮同学，你管的挺多”裴云栩移开视线不看祁铮，
看着裴老师躲闪的眼神，祁铮却一把抓住那只要挪开的手，触感分明冰凉的不像个活人，
“撒谎了吧，裴老师”
裴老师难得有被逼问的时刻，面上挂不住，想要挣开这只牢牢梏住他腕子的手，意料之外的，祁铮手劲很大，见挣不脱，裴云栩放弃了，低声道，
“放开，有人在看”虽然放学有了一阵子，但走廊上还有几个学生走过，注视着两个蹲着地上掰手腕的神经病。
祁铮闻言，这才松开手，裴云栩揉揉被抓痛的腕子抱怨，“下手轻点”
裴老师果真娇气死了，祁铮想，自己分明没用力，
捡起书，裴云栩头也不回就走。
生气了？祁铮想，难道真把人掐疼了？
忙跟上裴云栩的脚步，祁铮轻轻碰了碰他袖口，被裴云栩别开，又凑上去抓住他袖口，这次没被甩开，
“……对不起，但我真的没用力”祁铮低头喃喃，见裴云栩不吱声，他松开那段袖子，无助的站在原地，
……又搞砸了啊
裴云栩只是逗人，哪有生气，结果那傻小子当真了，又杵在原地不动了，一回头，只见祁铮指尖掐着指腹，低头站在原地，
见裴云栩不再往前走，祁铮抬起头，撞进了他笑容，
祁铮被笑晃了眼，才明白——这是耍他玩呢，暗暗松口气的同时，多少有些气。
气自己被裴云栩耍的团团转，这次换祁铮尥蹶子，身份颠倒，他学着裴云栩，直直往前走，也不看人，等着裴云栩哄，往前走了好一段，也不见身后人跟自己说话，只听脚步声，
终究是行市不够，他回头看向裴云栩，裴云栩不说话，只笑，祁铮有种被看破的感觉，
“笑什么？”他面红耳赤问
“笑你傻”裴云栩笑没完了，“同手同脚走路了”
祁铮脸烧得慌，窘的不再说话，
裴云栩知道，再惹下去傻小子真的要在大街上自燃了，于是伸手抚上祁铮的头拍拍，
“别往宿舍走了，去菜市场”裴云栩拉拉祁铮袖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