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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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窈音呆呆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浑身僵硬，呼吸急促，鼻腔里全是男孩衣服上的洗衣液味道。那些味道像是密密麻麻的丝线，在程窈音的脑中缠绕。
应该是某种很常见的洗衣液味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说不定就是生活用品货架上随意摆着的某款热销洗衣液。
但是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干净的感觉却令人心旷神怡，如同午后清风，朗朗清明。
男孩注意到了程窈音艰难躲避的身体，女孩轻柔的呼吸气息在锁骨处蔓延，他这才反应过来愣愣侧身，给程窈音让出一个空隙，让她能够逃离人群。
得到解救后，程窈音像蛇一样溜出男孩的怀里，站在冰柜旁长舒一口气。
刚才等待的顾客全部离开，男孩才继续搬起装满青菜的菜筐，他边走边说：“对不起啊，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偌大的超市只有一人管理，难免会忙不过来，程窈音觉得这没什么，出门在外要多理解，她慌张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你忙你的吧！”
男孩的上货速度很快，没一会儿，货架上空着的菜筐装满了翠绿欲滴的蔬菜。
程窈音腾出手抽取塑料袋，随意往袋子里装了几把蔬菜，拿到前面准备称重。
早上没吃饭，饿到现在的程窈音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她把青菜放到称重处后，又回头装了许多减脂期需要的食材。
一包两包三包，程窈音逐渐拿不住了，她泄气般把东西一股脑地堆到称重台上，男孩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腾出功夫站到称重台处，及时接过程窈音手上的大包小包，语气轻柔说：“给我吧。”
或许是程窈音好不容易找到话题，或许是程窈音真的疑惑，她看着男生和自己年龄相仿，缓缓开口：“你是暑假工吗？一个人怎么要完成这么多工作？老板这么压榨你？”
男孩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娴熟地输入货品号，称重，贴价签。
“不是。”
他沉默，没有把欠揍的那句“这家店目前是我在经营”说出口。
程窈音好奇心作祟，她继续问：“你今年也是刚高考毕业？”
男孩点了点头。
男孩刚才的答话把程窈音绕的云里雾里，她不死心，继续问。
“这儿薪资怎么样啊？”
“工作内容轻松不轻松？”
男孩不耐烦地一一回答。
程窈音点点头，漫不经心问：“还招人吗？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男孩手上的商品全部称重完毕，他抬头，双目在那一刻对视。
“可以。”
或许是程窈音释放的信号太过于友好，刚巧超市人手不够，男孩想都没想，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的个人二维码。
程窈音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迟疑几秒，迅速扫码加好友。
“尹在野。”
男孩的声音凛冽，如果不是二话不说加好友的这个举动，程窈音可能会把他纳入高冷男神这一栏。
程窈音听见了他的名字，可程窈音没注意到他眼里释放出来似曾相识的信号。
好熟悉的名字。
似乎之前在哪里听到过，程窈音没放在心上，正经地回答：“程窈音。”
“嗯。”
戛然而止，没有下文。
程窈音接过商品，付款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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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给你说了吗！打方向盘的时候快一点，要不然你倒车入库总是压线！”
“先左打死，然后回一圈，不要凭感觉打方向盘！”
“程窈音！不要跑神，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驾照？！”
40度的天，程窈音还是得苦哈哈到驾校挨骂。
每天练车的时候不仅一肚子气，还口干舌燥，热意难消。
“行了行了，程窈音。换下一个人练，我看你这次也不一定能参加考试，自己私下一定要用功啊，不能天天这样子浑浑噩噩。”
程窈音听话地点点头，动作利索地解开安全带下车了。
太阳光太过于刺眼，程窈音百无聊赖，她胡乱戴上遮阳帽，把手机亮度调到最大，打开欢乐麻将小程序，点击好友房。
练车需要排队，教练让其他人练了，下次能摸到方向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程窈音只好先打两局麻将消磨时光。
这不是三缺一的问题，这是一缺三的问题。
程窈音打开好友列表，像个舔狗一样到处挨个摇人打麻将，在手游里丢失的尊严要在麻将桌上赢回来。
-不来，在兼职。
-和男朋友出去玩了，现在没空......窈窈，改天吧。
-不会打麻将。。。
......
好吧，程窈音的尊严没有在牌桌上赢回来，反而在摇人的路上越走越远。
程窈音攥着拳头，在驾校的空旷场地仰头无声呐喊，“苍天呐！谁来挽救我那碎成渣的尊严。”
叮咚——
程窈音回神，盯着手机屏幕上新弹出的消息。
-可以。
上帝来了，挽救了她那碎成渣的尊严。
“靠！这是......”
程窈音打开聊天框，向上翻找，看到了她刚才发送的羞耻消息：
-饥渴女大在线摇人打麻将，点击下方小程序，你将会拥有牌友和性感小野猫嗷~喵呜~
【我已开好房间，就等你一个人咯，房间号......】
聊天框里只有这孤零零的两条消息，光秃秃的背景图略带嘲笑意味。
聊天对象是：尹在野。
尹！在！野！
！！！？？？
程窈音再次对照聊天界面，也不知道刚才她的脑子哪里抽了，竟然把发癫摇人打麻将的消息误发给尹在野了，这堪比大型社死现场。
自从上次程窈音加了尹在野的微信后，两人就没了联系，一句话也没说。
她大喇喇发出去的两条信息着实让人摸不到头脑。
程窈音双手抱着脑袋，耳朵和脸颊的红晕愈发明显，心脏砰砰乱跳。
消息弹窗弹出，游戏搭子发送催促的消息。
-哥们，还来不来啊！房间里面人够了！
程窈音做好心理建设，快速回复。
-来来来，马上。
不就是一条消息吗？
能有什么的，就说是复制粘贴的文案就行了，程窈音，不要害羞，脸面哪有麻将重要！
程窈音顶着通红的脸蛋点开小程序，电子牌桌上的四个人整整齐齐，一个是尹在野，一个是程窈音的游戏搭子，还有一个是程窈音的高中同学。
麦克风里传来犯贱的声音，游戏搭子调侃道：“哟，性感小野猫到了啊？！快点开始~”
刚才她为了摇人，给每个人都发了这条调侃的消息。
程窈音点击开始准备，然后切换到与游戏搭子的聊天界面。
-别犯贱，好好打！
对方没有回复，程窈音切换到麻将界面，手机有些卡顿，麻将牌排列整齐后，一道男声清透凛冽，从话筒中传出，像是夏季打开的车载空调，给程窈音带来恰如其分的冷空气，安抚她那早已碎成渣的自尊心和脸面。
-该你了，小程。
游戏界面中，尹在野的头像亮了，发出一个赞赏的表情包。
不知道是心不在焉还是怎么回事，程窈音连输八局，她在结束后痛斥游戏搭子把霉运传递给她，然后打开和尹在野的聊天界面，上面骚扰的两条消息格外刺眼，程窈音长按文字框点击删除。
斟酌片刻，程窈音敲敲打打：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这条信息本来想发给朋友的，可能是误触发给你了。
不过还是很感谢你愿意拯救三缺一的，谢谢.jpg
对方正在讲话中.....
持续10秒后，尹在野发了条语音。
“没事，正巧我刚才有空，反正都是玩么。”
“超市来人了，我现在下线了，祝你们玩的开心哦！”
程窈音扬着嘴角，龟速回复：好的，你先忙吧。
手机上方“对方输入中......”的文字持续了很久，但是没有任何新消息发过来，程窈音关闭手机，仰脸盯着湛蓝的天，心底美滋滋的。
即使麻将连输八局，排位掉了很多。
但就是高兴！
·
像往常一样，程窈音到家清超市里面买冰镇饮料降暑，超市门口的流浪猫都因炎热天气无力瘫软地躺在地板上，露出白嫩的肚皮。
今天尹在野不在，收银处还是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旁边有之前常见的和蔼可亲的男老板在监工。
“哟，窈窈，你妈妈还在外面旅游呢？家里面还是只有你一个人？”男老板慈眉善目，热心肠地问。
家清超市一直都是一个男老板在管理，有时候程窈音来超市买东西，老板也会和她寒暄几句，抹个零头。
程窈音拉开冰柜门，在里面挑选了常喝的几种饮料，顺手摆在收银台上，扫码枪嘀嘀的声音掺杂着程窈音的回答声。
“是的，叔叔，我妈妈去看海了。”
还没等超市老板寒暄，躲在超市货架后的女人突然探出头喊道：“老尹！你看看你儿子，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跟着了魔似的，干什么事情都不上心，袋装食品有些都临期了还不下架，客人吃坏肚子可怎么办？”
女人愤愤道：“都给你说了，让你把店里面的工作内容再仔细交待一遍，这些每日盘点货物清单的事情是重中之重。你偏不，让儿子自己琢磨，这可倒好，这么大的店一整天就给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哪里忙得过来啊？”
“还说要锻炼他，要他自己经营这家超市，还把这家超市卖给他，我的老天爷呐，他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说不定一个暑假过去了亏得底朝天！”
尹罡：“都说了让儿子自己折腾，我们就不要参与那么多！”
“不过上货这个东西确实怨我，我忘记交待了，等他进货回来我就再交待一遍。”尹罡走到货架前，在一探究竟后，尴尬地挠挠头。
女人拍拍手上的灰尘，斜睨尹罡一眼，警告的意图显而易见，她的视线回正，看到站在收银台前的女孩后眼神恍惚了一下，迷惑的眼睛滴溜溜转，接着笑眯眯地大喊：“啊？是小音吗？这么长时间没见都大变样了啊？变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尹罡不知所云，疑惑地望向两人。
年代久远，程窈音一时没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直到女人再次弯起眼睛，扬起嘴巴，她才想起来这是小时候定居北市住在隔壁的漂亮阿姨。
至于尹在野，男生抽条快，变化大，程窈音没认出他也正常，更何况那时候的尹在野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屁孩，谁能把他和现在的帅气准男大联系起来。
“陈阿姨？”
陈锦纯仰头一笑，爽朗答：“对咯，没想到我们窈窈还能想起我，要知道我住在北市时，你还在上幼儿园呢，这都好多年没见了呢！”
程窈音上高中的时候搬了一次家，从北市搬到南市。程女士和胡先生离婚后，她就一直跟着程卉生活，高三的时候才转学到南市，之前在北市的很多邻居都不记得，况且陈阿姨在她上小学前就已经搬家了。
印象中的陈锦纯就是如此健谈，如此漂亮，这样看，尹在野的眉眼还真是和陈锦纯有几分相像。
“锦纯？这是谁啊？”
尹罡站在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后开口问。
“真是太巧了，你还记得你之前到外地学习其他超市的经营模式，不怎么回家，我和尹在野我们娘俩生活在北市，这是我们北市邻居家的小姑娘，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
陈锦纯越看程窈音越欢喜，恨不得拉着程窈音的手挨个介绍。
三人聊得火热，门口的光突然被遮挡，缓缓走进来一个人。
少年的青春蓬勃的气息铺面而来，像穿堂风，短暂地抚平了燥意，在酷热的天气里，人总是会时常怀念那阵令人心宁的穿堂风。
男孩因搬货导致白短袖上沾满灰尘，棉麻质地的短袖揉出褶皱，汗珠洇透衣服，肌肤若隐若现。
程窈音抬眼，尹在野低头。
男生的鼻梁高挺，眼珠漆黑，下颌如同刀刻，柔软的发丝顺势盖住眼眸，像是文章的留白，留出俊逸的下半张脸，令人遐想连篇。
陈锦纯迫切问：“小野，回来了？快看这是谁？你还记不记得了？”
“这可是你小时候的小青梅哦！”
头顶的中央空调风力够足，冷气从程窈音的头皮渗透到四肢百骸，须臾，夏季沉闷的暑气全部消散。
在男孩视线扫过来的那一刻。
在清俊面容出现在她眼里的那一刻。
在尹在野清冽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
“记得。”
燥热的感觉接踵而来，程窈音脑中的理智轰然坍塌，天气热得像暌违已久的北市的大暑。
门外的光晃了眼睛，也悄悄晃动了程窈音的心脏，砰砰砰，心跳如鼓。
时间缠绵，此去经年，程窈音站在岁月的一端望另一端，遥望他。
遥望尹在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