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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没加糖的咖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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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二十七分，物理楼A区实验室的灯光依然明亮。温衍趴在实验台上睡着了，脸颊压着一沓数据纸，黑色碎发凌乱地散在额前，右手还松松地握着一支钢笔，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蓝。
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陆寒川走了进来。他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毛衣，外面随意披了件实验室的白大褂，看起来是临时起意过来的。看到熟睡的温衍，他放轻脚步走到实验台前，目光落在那张被压出红印的脸上。
温衍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呼吸平稳而绵长。陆寒川注意到他的嘴角还沾着一点干掉的咖啡渍，可能是睡前喝的那杯已经冷掉的拿铁留下的。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方巾。
就在这时，温衍突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直直对上陆寒川的视线。两人都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陆教授深夜造访，有何贵干？"温衍慢悠悠地支起身子，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揉了揉发麻的手臂，白大褂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手腕。
陆寒川收回方巾，神色恢复如常："来取落下的资料。"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些许夜间特有的沙哑。
温衍瞥了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半？"他伸了个懒腰，白大褂的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敞开。
"失眠。"陆寒川简短地回答，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背影挺拔如常，但温衍敏锐地注意到他走路时比平时慢了一拍。
温衍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他起身走到角落的咖啡机前，动作熟练地操作起来："要喝一杯吗？虽然可能不太好喝。"他的手指在按键上灵活地跳动，腕骨随着动作微微凸起。
陆寒川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拒绝。温衍背对着他说："你知道咖啡因对失眠没有帮助吧？"
"知道。"
"那你还喝？"
陆寒川整理资料的手停顿了一下，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习惯了。"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温衍的背影上，看着对方肩胛骨的轮廓在白大褂下若隐若现。
咖啡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温衍端着两杯咖啡走回来，将其中一杯放在陆寒川面前："尝尝，我特制的。"他的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敲，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寒川看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迟疑了一下才拿起杯子。咖啡入口的瞬间，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太甜了。
"怎么样？"温衍期待地问，身体微微前倾。
"糖放多了。"
温衍大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亮："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其实我根本没放糖。"
陆寒川放下杯子，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温衍得意地晃了晃手指："是你的心理作用。每次我给你咖啡，你都预设会很甜。"
"实验数据表明，"陆寒川推了推眼镜，"你经手的饮品含糖量普遍超标。"
"但这次是个例外。"温衍靠坐在桌沿，长腿随意地交叠，"就像你的失眠，也是个例外。"他的目光落在陆寒川的脸上，注意到对方眼下的青色比前几天更明显了。
实验室陷入短暂的沉默。陆寒川的目光落在温衍的领口，那里的扣子松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锁骨。他移开视线，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说真的，"温衍突然正色道，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你最近睡眠质量很差？"
陆寒川没有立即回答。他放下杯子，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稳定得像在计算什么："项目进度滞后了。"
"就因为这个？"
"量子比特的相干时间始终达不到理论值。"陆寒川的声音平静，但温衍敏锐地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温衍歪着头看他："所以你半夜跑来实验室？"
"数据不会自己跑出来。"陆寒川的语气平静，但温衍看到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温衍突然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那我们就把问题解决了。"他开始快速书写公式，笔迹龙飞凤舞却逻辑清晰，"你看这里，我们一直忽略的环境耦合项..."他的手腕灵活地转动，在白板上留下一串串流畅的符号。
陆寒川走到他身旁，两人的肩膀几乎相触。他专注地看着那些公式，偶尔指出一处计算错误，声音低沉而平稳。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就是这个！"温衍突然拍了下白板，震得几支笔从架子上掉下来，"如果我们调整这个参数..."
陆寒川点头，伸手接过温衍手中的笔，在某个公式旁添了几笔："相干时间应该能提升至少30%。"他的手臂擦过温衍的肩膀，带来一丝雪松的气息。
温衍转头看他，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晨光中，陆寒川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温暖的琥珀色，与他平日冷峻的形象形成奇妙的反差，镜片上还映着刚才写下的公式。
"陆教授，"温衍轻声说，声音比平时柔和，"你该回去休息了。"
陆寒川似乎这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他后退一步，整理了下丝毫不见凌乱的衣领："今天上午的组会..."
"我去就行。"温衍打断他，伸手轻轻按在陆寒川的肩膀上，感受到布料下紧绷的肌肉，"你睡会儿。"
陆寒川罕见地没有反对。他拿起外套，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谢谢你的咖啡。"
温衍笑着挥了挥手："下次我会记得多放糖。"他看着陆寒川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当实验室的门关上后，温衍走到陆寒川刚才坐过的位置，拿起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就着对方留下的唇印喝了一口。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就像那个人的性格一样。他摸出手机，给周雨发了条消息："帮我查一下有助于睡眠的食物清单。"
很快收到回复："陆教授失眠了？需要我准备些安神的茶吗？"
温衍笑着打字："不用，我亲自来。"他放下手机，目光落在白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中间——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爱心，就画在陆寒川修改过的那行公式旁边。
窗外，朝阳已经完全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温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到窗前拉开百叶窗。阳光倾泻而入，照亮了整个实验室，也照亮了白板上那个隐秘的爱心标记。他想起陆寒川专注时微蹙的眉头，喝咖啡时轻轻滚动的喉结，还有临走时那句难得的"谢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