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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赛博经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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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重阳山上菩提萨埵石像金光乍泄，多人多子多求福。
石像左侧根生一棵万年金丝楠木，垂叶绿丝绦，挂满人间祈祷，寄存无数圣灵。
菩萨，保佑平安。
初入山梯，电子木鱼敲得响当当，几个剃光了脑袋的和尚用他们机械手臂笨重地敲打着木鱼，嘴里一刻不缓地念梵经。
不晓得念的什么，往北坐在菩萨的莲花座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底下送上来的贡品。
他随便拿起一个毛桃，在衣服上擦了擦送入嘴里。
莲花瓣将他挡住，没人发现得了他。
菩提树下密密麻麻堆满，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道熟悉的背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被淹没。
往北眼尖发现了，一骨碌翻身下去，扒开一个个人头，像条鱼似的游荡其间。
“颂今！颂今！”
他声音一出来，颂今立马闪现他身后。
他一回头就对上颂今凝固的视线，吓了一跳：“操，你干什么啊！”
颂今无辜：“你喊我，还怪我吓你啊？”
往北无奈：“你怎么来这里了？”
颂今水蓝色的眸子里满是腾跃，加快脚步到石像面前，“我听蓝思燚说今天这里很热闹，可以来这里求平安符。”
往北靠在贡品台边上，嗤笑道：“你。一个洋人求什么平安符，你那劲儿疯起来能随手拧死十个鬼吧。”
“你瞧不起……不对不对，”他气势汹汹一半，另一半又收了回去，“你瞧得起谁呢！”
往北笑出声，抬手欲帮他捋顺发丝：“来，哥哥帮你顺顺毛。”
颂今偏头躲开不满道：“滚啊滚滚滚！”
往北收回手重新插回兜里，看他虔诚拜求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温柔。
他蹲下来用黑眸凝视着颂今，沉声道：“求佛不如求己，求己不如……求我？”
颂今闭着眼，开口：“求你？求你做甚？”
往北说：“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往北点头。
颂今睁开眼睛对视片刻，最后胡言乱语地问：“你给我生个儿子怎么样？”
语出惊人！
往北被他呛了一下，神色有些难堪，讷讷道：“你说点正常的人话是会活不了吗？”
颂今无所谓：“你自己说什么都可以的。”
“那也没叫你这么用啊，”往北一个头两个大，“我是男的，能生的话我就不当窝囊男人了。”
“那你能当什么？”
“光辉女性。”
颂今好笑：“你别给女性丢脸就好了，还光辉呢。”
往北不置可否。
垂眸看着他浅笑，声音不大却很诚心，缓慢低语：“svatantratā（自由）。”
颂今仰头问他：“你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往北随心地摇摇头，“一条祝福语罢了。”
往北不经意转移话题：“上次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颂今道：“没事，就是被那个大家伙指甲刺破了肝胆，蓝思燚给我安装上特别漂亮的蓝色血管，连接起来啦。”
“疼吗？”他的声音好轻，掠过颂今的耳朵里像一阵刚入春的清风，温暖而润湿。
颂今摇了摇头，“不太疼，可能我忘记了吧，恢复体温就会感觉全身都舒服。”
“下次别再去贫民窟。”
颂今嗯一声，想起点什么事情，大概是关于那张莫名其妙的小电子卡，“对了，你上次给我那张身份卡，持卡人算不算这里的入住民？”
“算。”
风过枝头，带起一片新生的绿叶飞旋，掠过烟火人间，迎来春日第一抹翠色。
山门前人山人海，两人的穿着打扮可以说是这个新兴的时代最不起眼的素衣袍。
往北眼眸穿过一层层斑驳彩影，定睛到他的身上。
颂今回视，水蓝色的眼眸中波荡着他的身影，看得人心神一漾。
往北忽地笑了：“我盛邀颂今公子下山闹元宵，不知公子可否赏个脸？”
颂今弯眉一笑：“好啊。”
山间一路绵延至下，圆日欲落尖角，石板路青□□铺面，每每落足路面一寸光效化地生出洁白的马蹄莲，随着光晕开在两旁。
南街，中心广场。
华丽盛世，坐落于哪一方都是繁景，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与霓虹相映成趣，各家酒馆菜馆门牌炫色不一，全息影像融汇戏曲古色古香。
颂今心里一阵感慨，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往北朝前带路，他就在后面跟着。
恍惚间觉得往北的背影就是很熟悉，可他想不起来跟谁挂得上钩。
他放慢了脚步，感受耳边微凉的风略过。
凝视他好半晌，颂今突然出声：“你相不相信我是个神？”
往北的步伐明显顿了顿，手指微蜷，面上故作悠然：“信啊，你就像下凡的神仙。”
他又问：“那……你觉得我像什么神？”
往北与他并肩，转头回答他：“爱神，Venus（维纳斯）。”
“爱神？你见过会杀人的爱神啊？”
“爱神就不会受到伤害吗？”
颂今看向他狭长的眸子溢出笑意，轻声道：“我要是神，绝对会爱上你的，肯定也会引诱你爱我。”
“怕是不用引诱了。”
颂今笑了笑，没再讲话。
街道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几乎每家商铺前都安装自家特色的LED感应灯条，根据不同人变幻颜色，引人眼目。
往北最先注意到糖人小贩手中的小猪。
倒也不是糖小猪有多可爱，只是它叫人一瞧便觉特符合他身旁的人。
可能有人不记得了，在天道，交子睡着的时候可喜欢趴伏着睡，而那只糖小猪就是。
往北走上前，拿起那只糖小猪问小贩：“这个小猪多少？”
“不多不多，就这个数。”小贩讨笑着边伸出两根手指。
往北扭过手腕，腕骨上的手环靠在桌布一旁的条形码，自动支付。
颂今好奇地扭头端倪他手上的糖小猪，声音染上几分笑意：“没想到你还会买这种幼稚的东西哦。”
糖小猪朝向他的视线，圆圆滚滚的脊背和肚子暴露在他的视线下，时不时几缕灯光一红一紫地打下来，小猪嬉笑的表情在他眼里一会儿明一会儿暗，显得十分滑稽。
他免不得笑出声，接过往北递过来的糖小猪，“送给我啊？”
往北点点头：“嗯……幼稚的东西配幼稚的人咯。”
颂今笑骂：“神经病。”
前方挤满大大小小的人，重重叠叠的，群众里传来惊呼声。
大抵是有什么精彩的节目表演罢。
颂今被那些呼声勾起了好奇心，往北看出他的心思，问他：“想过去看看吗？”
“嗯嗯。看起来是有什么好玩的。”
他冲到前面伸长了头挤在空隙中往里望，一些花花绿绿挡住他的视线，导致他完全看不清什么情形。
颂今绷紧了身子准备把自己往人群塞，脚下一轻腰身被人从后面环住抱起来，他结结实实地靠到身后人的胸膛。
正欲转头看，他已经整个人都承载到人的后颈处，稳稳当当地坐着，环视一周发现视野都清晰了不少。
颂今低头往下瞄了一眼，倏地笑出声来像是玩味又像是讽刺，嘴里一字一顿：“你，给我，骑？”
往北应声，反问他：“不舒服吗？”
“那倒没有，”颂今只是有些稀奇，不在意地问，“谁家做好朋友的是这么随便就挂人身上的？”
往北他人冷静得很，不中招，“你把我当好朋友，那我们不就是罕见的一例么。”
颂今气极反笑：“滚吧你，我可不想别人误会我俩是同性恋。”
“像你这样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身正气风流倜傥的绝对男性，根本不会有人说我是你弟弟，好吗？”
不知道颂今是哪里学来的一口贯，语速快得往北都差点没听清后面在讲些什么玩意儿，脑子里全是他的夸奖声。
往北眉梢一挑，愉悦道：“好吧，那当你半个时辰夫君。”
颂今反倒傲娇上了，双手抱臂，轻哼：“我不嫁。”
人群中传来惊叫声，颂今立即抬眸远眺。
数百个人头簇拥中央，机械组成的火炬一样的雄狮张开它的深渊巨口，仰天长啸。
兴许空间范围较拥堵，人们肉眼便可瞧见吼叫产生出来一圈圈的磁震波，夹杂电子气流滋滋啪啪的响。
全身通体火红的雄狮甩了甩头，周围的毛发跟着飘扬抖动，它一跺脚，重重的金属沉闷地撞在地上发出闷声。
然后后脚支撑，金属前掌笨重地抬起来，朝着十里八方的看客低啸一声，口中涌出一团糟糕又气势汹汹的彩色火焰。
周围的人惊叫不已，颂今反而兴奋得很，拍手称赞道：“好好好！再来一个！”
往北听到他的欢呼声又怕他抖得厉害，无奈提醒他，放在他腿上的手不自觉又握紧了些：“你小心些，别摔喽。”
“知道了，”颂今低头笑了笑，“把我载稳些。”
人杂喧闹中往北稳稳托住他让他看热闹，又在颂今看得认真的时候，悄悄握紧他的小腿，微微侧头在他大腿腿侧的衣服布料落下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
他的吻藏匿在人声鼎沸当间，红枫漫洒十里街，佛心动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