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地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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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肉串的香味伴随着缕缕细烟升起而扩散开来。
正在烤肉的青年放下肉串，接待了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民宿门口，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墨镜的男人长腿一跨，从驾驶座下车。
青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男人走，原因无他——那个男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格外出众了。
程知萧伸出一只手，勾起墨镜，把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背后是红如烈火的落日，两山静矗其旁，宛如一副厚重的画卷。程知萧的发尾卷曲，被束成一股，乖顺地贴在颈侧，唯余几缕碎发，乖张地随风舞动着，他那双单调的黑色眼眸远远眺来，整个人似乎只剩下了肃穆的黑白色。
青年愕然，呆呆地起身，往常那些招待客人的话盘旋在嗓中，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你好？”
程知萧嘴唇轻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感觉这个店有些不太靠谱。
还没等程知萧拔腿出去，青年终于慌慌回神：“你好你好，是来住店吗？”
程知萧吝啬地点头，对待陌生人他耐心不多。
如果这人下一句还问出些什么蠢话，那就该考虑去隔壁了，程知萧如是打算。
“好的，麻烦把身份证给我一下。”
好在年轻店主还能分清楚轻重，迅速给程知萧办理手续。
“三楼还剩下一间单人房，有独卫和阳台，您可以吗？”
程知萧移驾的念头被掐灭。
程知萧点头，接过身份证。
青年领他上楼。
这个民宿规模不大，经营的店主是个二三十岁的外地人，说话没有口音，皮肤晒得黝黑。
青年一边带路一边向他道歉：“刚才抱歉啊，就是太久没见到过像你这样独特的帅哥了。”
倒是挺实诚，程知萧淡淡回了句：“没事。”
“待会我给你送点烤串来吧。”
程知萧刚想拒绝，听见后面一句：“刚买的肉，很新鲜，而且是自家烤的，天然又健康。”
程知萧到口的“不”字被淹咽了下去，替换成了一个客气的微笑。
“好，那就一起算在房费里吧，我明早结。”
“不用不用。”青年爽快一笑，“你长得很和我眼缘，所以这个是额外的小赠品。”
事实证明，地域差异是会影响各地肉类的口感味道的。
程知萧刚洗完澡，肉串就到了他的手上，于是张扬的烤串味从门口往房间里飘去，嚣张地占据了整个屋子。
程知萧咬了一口，顿时惊喜地挑眉。
这肉吃起来甚至和川西的味道都不一样，肥美滑嫩，带着浅淡的肉腥味，却并不难入口，反而融合着调料香，别具一番风味。
“怎么样，好吃吧？”
青年一脸志在必得。
“好吃。”
程知萧点头，眼里满是赞许。
“要不要下来一起吃，下面还有其他人，今晚我们准备搞一个小型party。”
程知萧礼貌拒绝了：“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相处。”
今晚的夜空格外明亮，能看见不少星星。
肉串被拿到阳台上，程知萧从包里摸出前几天买的酒，就算做是晚餐了。
程知萧端起酒杯，轻声说：“祝今生。”
桌上的手机亮起光，是好友尚乐平发来的消息：顾氏是被警察找上门的，今天闹得特别大。
程知萧皱起眉，放下就酒杯拿起手机，打字回复。
冰冷的夜风吹过，桌上的烤肉渐冷，楼下的欢歌笑语被传递上来，能听见几声细碎的猫狗叫声，天空中还有未归的鸟类盘旋。
尚乐平传来的消息很准确，但越听就越让程知萧心惊，他一边思考对策一边向好友道谢，约好了回宿城之后请客吃饭。
——顾氏被人举报说账务作假。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程知萧前世接手公司之后有查看过以往的公司账本，但是并没有什么问题……除了后来他开除过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高管。
那几个高管都做过泄密的事情，但是他们是顾氏的元老级员工，掌控着太多权力与秘密，而程知萧接手太晚，并没能抓到实质证据，甚至连他们背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会是孟文郝吗？
可孟文郝在程知萧和顾识结婚之前并不认识顾识，怎么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地把手插到顾氏去；再者，那几个高管东窗事发的时候孟文郝已经锒铛入狱好几年了。
真的是孟文郝这个只会用下三滥路子的人吗？
程知萧站起身，点了根烟。
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是顾识。
程知萧看了半晌，接了起来。
顾识先开的口：“睡了吗？”
“被你吵醒了。”
“骗人。”顾识低低笑了起来，声音有点模糊，“在抽烟吧。”
程知萧取下烟，若无其事地回：“没有，你猜错了。”
“程知萧，你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把主语说得很重。”顾识慢条斯理地拆穿他，“而且你抽烟的时候真的很喜欢咬着烟头说话。”
程知萧面无表情：“哦。”
“没事挂了。”
这是恼羞成怒了。
顾识没忍住漏出一声轻笑：“有事有事。”
程知萧直到这人故意留着话等他问呢，但是不开心的程知萧才不会如了某人的意，故意等着他冷场。
顾识只好自己接上：“我来哄你开心，好不好？”
“嗯？”
程知萧端起酒喝了一口，好奇：“怎么哄？”
“你在酒店吗？”
“嗯。”
“给我个定位，我回来追你。”
程知萧想起现在乱成一锅粥的顾识，真被逗笑了：“别闹了。”
原本以为顾识挑明心意之后，他们两个会陷入一个很尴尬的境地——毕竟程知萧是货真价实地与顾识分别过三年，那三年的孤独和绝望足以消磨掉他对顾识的绝大多数情感，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如果见到顾识，一定不会再有什么别的念想了。
刚重生那会的程知萧确实如此，不是说看着顾识就像陌生人，只是对着他只剩下了心累，不过顾识这个人总有些别的本事，明明不爱说话，却总是能轻易挑逗起别人对他的好感。
前世的程知萧就是在顾识日复一日的细心和温柔中沦陷的，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能重蹈复撤。
表白前的顾识暗戳戳地对程知萧好，表白后的顾识也没有什么变化，顶多是把暗地里的关心摆了出来——不得不说他确实很了解程知萧。
如果顾识像其他人一样，对程知萧展开全方位无死角的追求，那可能才会真的让程知萧失去最后一点耐心，彻底和他走向陌路。相反，这样细致入微的照顾，没有太大改变的相处方式让程知萧感到舒适安心。
“你还在赶路吗？”
电话那头是呼呼的风声。
“快到了。”顾识说。
“早点休息。”
程知萧想着他赶了一天路，就要挂电话。
“别挂，我说真的，给我个定位吧。”
顾识及时阻止，“我好放心一点。”
程知萧磨不过他，只好甩了定位过去。
楼下的欢呼声小了，天上的星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了，程知萧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最后还是没有挂断电话，因为顾识说他还要一会才能到，想在程知萧这里讨一点陪伴。
听着电话那头逐渐平稳的呼吸声，顾识不清楚自己这一趟回去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急促的心跳声宣告他情绪并不平静的事实。
他没有那么多别的想法，公司临时交给靠得住的人了，自己就回去看一眼，只一眼，看完就走……如果程知萧睡着的话，他应该不会被程知萧发现。
*
尖锐的猫叫刺痛的程知萧的耳，摇晃的天花板和楼下不停的狗吠昭告着此刻的不平凡。
程知萧从床上坐起来，头痛欲裂，嗓子像是吞了无数刀片一般生疼。
桌上的手机一刻不停地震动——
“嘟……嘟……嘟……”
门外有人匆忙跑过，留下一声声惊呼，还有人在敲他的门。
程知萧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睛几乎要看不清面前的东西了，他站起来，摸到了裂开的墙缝。
好难受……
电源不知道什么时候断掉了，整栋房子漆黑一片。
恐惧，喧闹，掉落的墙体碎片……
……
灾难来临了。
……
“突发新闻，据国家地震台网正式测定，今天凌晨三点二十二分，瓦兰县发生6.9级地震，震源深度约十公里。附近多地有明显震感，包括德隆县、源川县等。目前灾区通讯中断，伤亡情况正在核实中。”
“根据现场传回录像，我们可以看到部分老旧房屋倒塌，一些房屋出现裂痕，当地救援队伍正在逐户排查。”
顾识经过的源川县也有很明显的震感，他迅速在路边停车。
他拿出手机，可手机上的震源预测却几乎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震中：瓦兰县。
“咚”——
手机狠狠砸在了顾识的脚背上。
他的手不自觉地颤动——
不久前，他刚挂断那个人的电话。
退出地震预警，他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和那个人的聊天页面，那上面有一个定位，清楚地标注着：
瓦兰县华苑路往来民宿。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地震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