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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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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与上一个夜晚玩的太过于疯狂，吕妄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匆匆忙忙的洗漱好，出门吃了早餐加午餐。
而他的手机信息栏目里赫然是施盛安发给他的下午四点公园见的消息。
六月的风裹着栀子花香钻进领口时，施盛安正把冰镇酸梅汤的玻璃瓶在掌心转了第三圈。吕妄的白衬衫领口被汗水洇出浅灰的印子，他站在湖边看锦鲤摆尾，发梢垂落下来，在颈后勾出半弧柔软的阴影。
施盛安想递纸巾，指尖刚碰到帆布包的拉链，喉结便不自觉地滚了滚。
“你看这朵睡莲，像不像……凝结了的绿色睡裙？”吕妄忽然转头，睫毛上还凝着刚才被荷叶晃落的水珠。施盛安慌忙低头看水面，却撞进自己倒影里发红的耳尖——他总爱用这种带着水汽的比喻，像把夏天的燥热都泡进了薄荷味的汽水里。
石板路在爬山虎的浓荫里拐了个弯，路灯还没亮，暮色却已给万物镀上柔焦。施盛安忽然停步，从挎包里翻出个小风扇，开机时“嗡”的一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给你。”施盛安把风扇塞进吕妄手里，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碰了碰，像片梧桐叶掠过水面。
吕妄攥紧塑料外壳，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风扇的噪音：原来他记得他说过不喜欢戴帽子，连买风扇都挑了他提过的紫色。
长椅上的木纹还带着白日的余温，施盛安说起新养的多肉长出了红尖尖，吕妄盯着他说话时晃眼的银耳钉，忽然想起体育课她跑完八百米，自己鬼使神差地递了瓶冰镇柠檬水，瓶身上的水珠滴在两人相触的手背上，比汽水还要凉。
“你、你养的那盆……”他慌忙错开视线，却看见自己映在湖面的倒影，正和他的影子挨得很近，被晚风揉成模糊的一团。
时间就在时不时的闲聊中度过。
夏日的夜晚虽然美丽动人，但让人痛恨的生物也到了增长期。
草丛里的蚊子嗡嗡作响，像一群微型轰炸机，瞄准裸露的皮肤俯冲而下。吕妄抬手拍死一只正试图在他手腕上着陆的蚊子，掌心留下一抹刺眼的红。他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施盛安——对方正低头刷手机，浑然不觉自己的后颈已经被蚊子咬出两个小红包。
“喂。”吕妄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你脖子。”
施盛安茫然地摸了摸后颈，指尖蹭到一点湿黏的血迹，这才“嘶”了一声：“……靠。”
吕妄忍不住笑出声：“你反射弧是不是绕地球一圈？”
施盛安瞥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那怎么办？要不你帮我挠挠？”
“想得美。”吕妄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驱蚊喷雾，朝他晃了晃，“转过去。”
施盛安乖乖转身，吕妄撩开他后颈的碎发，对着那片泛红的皮肤喷了两下。喷雾凉丝丝的，混着淡淡的薄荷味，施盛安缩了缩脖子，笑道：“你这装备挺齐全啊？”
“废话，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迟钝？”吕妄收回喷雾，顺手拍死一只企图降落在自己胳膊上的蚊子，“再待下去咱俩明天就得变红豆冰沙了。”
为了防止两人明天一身红色的血包，吕妄站起身拍了拍粘了灰的裤子，“走吧，今天我带你到我家吃顿豪华大餐！”
施盛安笑了笑，嗯了一声。
鞋子和草丛摩擦的沙沙声越来越远，只留一个被人长时间碾压过的椭圆形草环。
吕妄的公寓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客厅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种小说和漫画，茶几上摆着一台Switch，旁边散落着几盘卡带。施盛安随手拿起一张《塞尔达传说》，挑眉道：“你还玩这个？”
“偶尔。”吕妄从冰箱里翻出两罐可乐，丢给他一罐，“怎么，学霸不能打游戏？”
“不是。”施盛安笑着拉开拉环，“就是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开放世界。”
“怎么，你觉得我该玩什么？《模拟人生》？”吕妄嗤笑一声，转身走向厨房，“等着，我去弄点吃的。”
施盛安跟了过去，靠在门框上看他翻冰箱：“你还会做饭？”
“简单的会。”吕妄头也不抬，“煎蛋、炒饭、泡面加火腿肠——米其林三星级别。”
施盛安笑出声：“那今天的‘豪华大餐’是指？”
“泡面升级版。”吕妄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鸡蛋、一包培根和几根葱，语气轻快，“加蛋、加肉、加葱花，够豪华吧？”
施盛安看着他熟练地打蛋、切葱，突然说：“我来帮忙吧。”
“你会？”吕妄怀疑地看他一眼。
“煎蛋还是会的。”施盛安挽起袖子，站到他旁边。
吕妄把平底锅递给他：“行，那你负责煎蛋，我炒饭。”
两人肩并肩站在灶台前，锅里的油滋滋作响，蛋液滑入热油的瞬间膨胀成金黄色的圆饼。施盛安用铲子轻轻翻动，吕妄瞥了一眼，忍不住吐槽：“你这蛋煎得跟月球表面似的。”
“能吃就行。”施盛安不以为意，顺手把煎好的蛋铲进盘子里。
吕妄摇头笑了笑，转身去炒饭。米饭在锅里翻滚，混着切碎的培根和葱花，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厨房。施盛安站在一旁，突然伸手从他肩膀上摘下一片葱花：“你头发上沾东西了。”
吕妄愣了一下，耳尖微微发热，嘴上却还是不服输：“你煎蛋技术烂，挑刺倒是挺在行。”
施盛安低笑，没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翻炒。
厨房的灯光暖黄，照在两人身上，影子在墙上重叠。
饭很快做好了，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吕妄的炒饭卖相不错，金黄的米饭裹着焦香的培根，上面盖着施盛安煎的“月球表面蛋”。
施盛安尝了一口，挑眉：“还不错。”
“那当然。”吕妄得意地扬起下巴，“比你强多了。”
施盛安笑了笑，没反驳，只是低头继续吃。
沉默了一会儿，吕妄突然开口：“你明天……有事吗？”
施盛安筷子一顿，抬眼看他：“没有。”
“哦。”吕妄低头扒饭，声音闷闷的，“那……你觉得游乐园这种地方有意思吗？”
施盛安看着他，忽然笑了：“怎么，想去？”
“不是。”吕妄踢了他一脚，“我就是随便问问。”
施盛安没拆穿他，只是轻声说：“明天早上九点飞机去上s市。”
吕妄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施盛安的眼神很认真，像是承诺，又像是某种隐晦的告白。
空气安静了几秒，吕妄率先移开视线，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行吧，那等我们回来再请你吃泡面。”
施盛安笑了：“好。”
吃完饭，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吕妄选了一部老片子，《怦然心动》。
电影放到一半，施盛安突然侧身说：“你变了。”
吕妄侧头看他：“什么？”
“你以前不会这样。”施盛安指了指他手里的可乐，“不会主动邀请我去你家，不会跟我开玩笑，更不会让我进厨房。”
吕妄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因为以前不敢。”
“不敢什么？”
“不敢让你看到真实的我。”吕妄盯着电影屏幕，声音很轻，“怕你觉得无聊，怕你觉得我幼稚，怕你……不喜欢这样的我。”
施盛安看着他，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现在呢？”
吕妄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心跳加速：“现在……无所谓了。”
“为什么？”
“因为……”吕妄深吸一口气，终于笑了，“因为就算你觉得我幼稚，我也不会改。”
施盛安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
吕妄也跟着笑，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松开了。
他不再小心翼翼，不再患得患失。
他终于敢做自己了。
电影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施盛安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吕妄送他到门口，两人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儿，谁都没说话。
最后，施盛安笑了笑：“明天见？”
吕妄点头：“明天见。”
施盛安转身离开，吕妄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
关上门，他靠在门板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终于敢承认——
他喜欢施盛安。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躲了。
……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吕妄仍靠在门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施盛安揉过的发梢。厨房里残留的炒饭香气混着驱蚊喷雾的薄荷味，在玄关处氤氲成一种奇特的、属于夏夜的印记。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凌晨1:23，任存真半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空啤酒罐和KTV里糊成虚影的麦克风，文案写着："青春结束，但夜宵不能停。"
吕妄笑着点了个赞，转身时踢到了地上的购物袋。塑料袋哗啦一响，露出里面两盒没拆封的蚊香——半小时前在便利店，施盛安顺手拿的。"你家阳台没纱窗，"他当时说，"蚊子能组团开派对。"记忆里的声音让吕妄耳根发烫，他蹲下来把蚊香塞进抽屉，却摸到一个硬壳笔记本。
牛皮纸封面已经泛黄，是初三那年他用来抄歌词的本子。鬼使神差地翻开，某一页上贴着从杂志剪下来的斯坦福大学和上海迪士尼城堡的照片，旁边用荧光笔写着"想去的地方"，墨迹早已干涸成淡蓝色。而现在，那个曾遥不可及的校园即将带走他偷偷注视了三年的人，不过那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嗯，不悲伤。
手机突然震动，特别关注的提示音炸响在寂静的客厅。
施盛安：忘了说，你家炒饭盐放多了。
施盛安：[图片]
照片里是吕妄刚才用的炒锅，锅沿还粘着几粒米饭，旁边用番茄酱画了个歪歪扭翘的哭脸。吕妄盯着那个丑萌的涂鸦看了三秒，突然抓起钥匙冲出门。电梯还停在一楼，他干脆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跳。
夏夜的风扑在滚烫的脸上，楼下的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施盛安果然还站在小区门口打车，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听到脚步声回头时，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晃了晃手机："来讨债的？就吐槽一句..."
"这个！"吕妄气喘吁吁地把笔记本里含有斯坦福的一页拍在他胸口，"你...你带到美国去。"
斯坦福的照片在夜风中轻轻颤动。施盛安怔了怔，忽然用指腹蹭过页面边缘——那里有块指甲盖大小的墨渍，是去年吕妄偷听他英语演讲时，钢笔漏墨染上的。
"好。"施盛安把纸张塞进背包，突然抓住吕妄的手腕往前一拽。
树影里传来共享单车解锁的"滴滴"声，而吕妄的呼吸僵在施盛安突然靠近的体温里。
"其实..."少年带着笑意的气息扫过他耳廓，"我申请gap year的真正理由..."
二十米外的烧烤摊突然爆发出欢呼声，某支球队似乎赢了比赛。吕妄只看见施盛安的嘴唇在霓虹灯下开合，后半句话被淹没在鼎沸人声中。他下意识凑近："什么？"
施盛安却退后半步，举起手机晃了晃。
新消息提示紧接着在吕妄口袋震动。
施盛安：等明天上机时告诉你^_^
路灯"滋啦"一声熄灭又亮起，飞蛾的影子掠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吕妄望着出租车闪烁的尾灯，突然发现——这个夏天，似乎才刚开始。
回到公寓后，吕妄翻开笔记本里那张迪士尼的照片。城堡的尖顶在月光下泛着柔光，而此刻，它不再只是一个遥远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