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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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对峙。
窗外雨声愈来愈急促，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水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失去遮掩的心跳声无所遁形。
宋时微极力往后，整个人快要揉进坚硬的墙壁中，丝毫不敢动弹。
因为稍微一动，就能感受到抵在腿间膝盖。
这个姿势的侵略意味十足，宋时微并非蒙昧一无所知，他十分清楚当下是什么情况。
理智与混乱在脑海中拉扯。
他应该果决一点，毫不拖泥带水地推开他，最好再指着对方的鼻子臭骂一顿变态而后划清界限。
斯星燃耐心逐渐流失，字字句句如同尖锐刀剑埋怨讨伐：“你最会讲道理，其实你最虚伪。”
“连自己对男人有反应都不敢承认？”
“你说你恐同，那你对女人会有……”
“不要说了。”宋时微声音湿润带着浓浓鼻音，抬手虚虚遮住他的眼睛，“别看。”
湿濡的掌心散发着蜂蜜牛奶沐浴露的甜腻香味。
斯星燃捉住挡住视线的手腕，动作缓慢却强硬不容拒绝地移开。
“求你……”
颤抖的声线和十分明显的吸气声。
斯星燃迟疑几秒，心软松开手。
任由他掩耳盗铃般假装看不见就是不存在。
“为什么偏偏不肯放过我？”
宋时微眼眶湿热，问完这句调整几次呼吸才讲得出话来：“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为什么非要向你承认？”
即使看不见也能听出来这是哭了，斯星燃忍不住想象他红着眼睛的模样。
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有一瞬后悔自己是否逼得太过，本意只是想让他这个连自己都差点骗过去的胆小鬼直面真相。
宋时微伸手扯过挂在旁边的浴巾，胡乱裹住身体，头也不回地离开浴室。
“很晚了，你走吧。”
睡衣系扣再次从指尖滑走，宋时微低头，看向扔在轻轻颤抖的手指。
冷静不下来……
他将脸埋进手掌深吸口气，独自在床边呆坐许久，脸上温度才退下来一些。
整理好情绪，推门出去看猫。
小猫无人理会，转眼工夫，自己缩在小窝里睡着了。
宋时微清理掉弄脏的衣服，重新找了件旧T恤给猫睡。
做完这一切，才想起潜意识里故意忽略的事。
浴室门无所遮掩地敞开，灯暗着。
这间小屋总共不过五十平米，所有地方一目了然。
斯星燃如他所愿离开了。
并没有预感中的轻松，反而因为骤然安静下来的屋子一时间有些无措。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宋时微心脏猛地一跳。
“喂。”
宋时微犹疑一瞬：“祝恒？”
“是我。”祝恒调侃道，“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失望？”
时间接近晚上十点，他与祝恒并没有熟到可以大晚上打电话闲聊的程度。
宋时微拔下充电器插头，问：“有什么事吗？”
祝恒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现在方不方便。”
虽不懂他这么问的用意，宋时微还是答道：“方便的。”
那边传来一声轻佻的轻笑，祝恒说：“还以为你正和你的小男朋友共度良宵，我打扰到你们了。”
宋时微下意识否认：“我不是……”
“你不是gay？”祝恒直接跟他挑明，嗤笑道，“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装的，宋学弟。”
最后三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
宋时微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纠正他，机械又苍白道：“别开玩笑了恒哥。”
如果晚上私人时间跟他打电话是为了聊这种令人不适的话题，宋时微不想跟他多浪费时间，正准备说要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去单位再说。
祝恒换了种正经语气道：“我加完班去看了眼你那只猫，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宋时微呼吸一顿，脑中闪过无数种术后并发症。
“怎么了？”
祝恒：“值班护士说今天就只吃了你喂的那一顿，之后一直到现在，怎么都不肯吃东西。”
宋时微拿着手机往卧室走，边找衣服边问：“精神还好吗？有没有呕吐？我马上到。”
祝恒说：“没事，不用过来。我开车顺路帮你把猫带过来，应该是看不见你所以不肯吃东西。”
宋时微拒绝道：“别，家里有只幼猫没测过猫瘟，我现在来医院。”
祝恒诧异笑了声：“你家里还有只猫？”
宋时微急匆匆走出小区大门，路边一辆白色大众冲他打双闪。
他被强烈灯光刺得眯起眼，不确定朝车辆靠近。
走近后，车窗降下来半截，露出祝恒那张脸：“不好意思，自作主张把猫带过来了。”
宋时微满脑子都是还在恢复中的三花，没管那么多就上了车。
摸了摸趴在航空箱里小猫的脑袋，他撕开祝恒带着的猫条。
三花没有多犹豫，毫不抗拒地伸出舌头舔着递到嘴边的食物。
宋时微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不吃东西。”
因家里暂时无法同时接纳两只猫，只好将三花重新送回医院。
宋时微看着它喝了些水，这才打算离开。
“真的麻烦你了，恒哥。”他真心实意道。
“这有什么。”祝恒看了眼玻璃门外落得正急的雨：“我送你回去。”
过于热情，宋时微实在不好意思：“不用麻烦，我自己搭车就行。”
祝恒说物业群里通知今晚小区停水停电，没地方洗澡也开不了空调。
“去你那儿凑合一晚，不介意吧？”
宋时微迟疑几秒，最终抿抿唇道：“不介意。”
祝恒回家拿了换洗衣物。
回程的路上，他兴致极好地聊起大学时期的趣事，又问学校北门是不是新开了一条小吃街，有机会回去尝尝。
宋时微实在没心情跟他拉家常，勉强敷衍几句，便沉默下来。
祝恒也有眼见力地不再做声。
车厢内只剩下引擎的低鸣，玻璃窗上缀着零星雨滴，宋时微将目光投向窗外流动的夜色。
这场时急时缓的雨下了许久，刚才出门走得急，顾不上拿放在门口的透明雨伞。
在浴室里淋了那么久，斯星燃背上应该全湿了。
他没有洗澡换上干燥衣物，也没有拿走雨伞。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祝恒停车熄火。
宋时微回过神，看了眼周围发觉已经到了小区楼下。
祝恒轻车熟路地将车停进停车场。
这间房子当时还是祝恒介绍给他租的，价格划算离上班的地方也不算太远。
宋时微摇摇头说没什么。
忙活了一晚上，现在已经过了平常睡觉的点，疲倦止不住上涌。
他回到家，将房间门打开，让空调的凉气铺满整间空间有限的小屋。
“睡沙发可以吗，或者你睡床？”
宋时微懒得和他客套，平常半开玩笑半殷勤地喊他一声“哥”，其实都是普通同事关系，没必要可以讨好。
即使感激他的照顾，但两人之间的关系算不上亲近，大多都是职场上的逢场作戏。
祝恒：“这沙发挺宽的。那边是浴室？”
宋时微点点头。
祝恒看向地上趴在窝里睡觉的奶牛猫：“一下子养两只猫，照顾得过来吗？”
宋时微说还好。
说起来，他只是暂时养着，学校里的三花打算养好伤就放回去散养，等毕业再领养。
至于这只奶牛猫则是帮斯星燃代为照顾。
第二天一早。
两人上班时间一致，醒来的时间也差不多。
宋时微迷迷糊糊刷完牙，接了几捧凉水泼在脸上，通过洗手台的镜面看见客厅人影晃动，慢慢反应过来昨晚祝恒留宿了。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从楼下早餐店都买了几样。”祝恒边将早餐摆到桌上边道。
早些时候，宋时微确实听到门锁发出的响动。
他用干毛巾擦着脸上的水珠，应了一声。
“咚咚”。
不甚明显带有试探意味的敲门声。
洗手间在靠里间的位置，宋时微听不真切下意识忽略掉这微小的动静。
祝恒推开大门。
斯星燃本来十分忐忑，连敲门都不敢太重，结果门开了见到这样一张脸，脸色顿时沉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祝恒乐了：“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他语气轻飘飘的，玩笑一般看着他，眼中挑衅意味十足。
斯星燃的目光落在他赤裸的上半身上。
往下，是一条宽松短睡裤。
很显然，这个男人昨晚睡觉的地点就是身后这间屋子。
至于是打地铺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
斯星燃光是稍微想象了一下，就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他都没在这里留宿过！
宋时微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放下毛巾走出来：“怎么了？”
门口站着一个人，被祝恒挡住看不清脸。
宋时微还没到门口，门外那人“啪”一下扔下手中的大纸箱，转身就走。
“斯星燃？！”
宋时微一眼辨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
斯星燃第一次养小猫，即使昨晚跟宋时微闹得不算太愉快，但过分的激情冲淡了别扭。
他特意起了个大早，赶在宋时微上班之前，买了猫砂盆猫砂幼猫粮……一堆小猫用品，兴冲冲跑来。
结果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他意料之外并且完全不想看见的人。
宋时微趿拉着拖鞋，跨过堵在门口的纸箱追出去，一眨眼，楼道里已经空无一人。
几步跑下二楼，追出单元楼。
宋时微冲着远处的身影喊道：“斯星燃……”
小区内绿植环绕，晨间空气清新。有不少早起散步锻炼的老人。
宋时微喘息着追上少年，捉住他的手腕：“听我解释。”
斯星燃挣脱开他的手：“我都看见了，有什么好解释？”
宋时微又急又喘：“昨晚祝恒小区停水停电，不方便才来我这里。”
简单陈述事实，在斯星燃听来却跟承认没什么两样。
没地方住可以去酒店，偏偏来这里。
连借口都不会找。
最令他不解的是，明明很讨厌这个人，为什么还将他留在家中过夜？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为什么，为什么。
斯星燃不可控制地走向某种极端，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是恐同，还是只针对我？”
宋时微神色一动，蹙眉道：“没有。不是这样。”
“讨厌我可以直说，一直装模作样，”斯星燃顿了顿，一字一句，“很恶心。”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误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