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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穿着紧身套装裙的女秘书推开镀金门框,抬手虚虚掩住口鼻,朝跟在后面的冯源和方晓晴点点头:“二位请进,马总在里面。”
冯源后面那只脚还没迈进去,就被烟味儿呛得退了半步,差点撞到方晓晴。
方晓晴被冯源挡得严实,只听到里面传来粗犷一道笑声:“哎哟!冯总来啦!”
已经七月了,马世强坐在空调房里依然穿着规整的长袖衬衫和马甲,马甲左胸口袋处露出长长一条怀表金链,和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腿一样细。衬衫领口松垮垮瘫着,棕褐色的粗脖子上有颗大痦子,随着声带振动一跳一跳。
马世强一手夹着雪茄,另只手握着一卷册子驱赶着空气里的烟灰,对冯源和方晓晴露出一口黄牙:“二位老板随便坐,随便坐。”
冯源轻咳一声,坐在这间摆满镀金貔貅和看不出真假的古玩器皿里多少让他有点儿不自在。
他附和着笑了笑,从包里拿出平板:“马老板,之前咱们聊的吴城纺织厂那个事,方总比我了解地更清楚,要不请方总跟您讲讲?”
马世强大手一挥,桌上一侧摆着的香炉飘出来几缕烟灰:“冯总又来这套,老朋友啦,我对你有信心。”
两只粗黑的大手放在黄花梨桌面上,马世强盯着方晓晴不动声色抽了口雪茄,转而对冯源道:“你说那纺织厂能上央视,这话还作数不?”
冯源滑开平板:“作不作数的,这不是来请马老板帮忙了嘛。”
他把平板掉了个个,朝前推了推,放在一个颜色鲜艳的瓷瓶旁边,就在屏幕掉转的这一瞬,方晓晴赫然认出那是李盈生前的纺织染色手稿!心跳骤然加快。
马世强眯着眼拿过平板,一只手还小心护住那个瓷瓶,他皱眉瞅了半天,从另一边的“战国青铜鼎”笔筒里掏出个放大镜,粗鲁地戳着屏幕,雪茄烟灰落下一些。
“这鬼画符什么东西,谁看得懂?!”
“所以需要您出手啊,”冯源轻笑一声,点了点平板边缘,“省里领导等着我们这个非遗标杆呢。”
他突然转向方晓晴,微微压低声音笑道:“周凛东交得这么痛快,我还以为李盈的手稿真那么金贵。”
方晓晴漂亮的指甲陷进大腿:那分明是扉页!核心配方不在这里,不知道周凛东压根儿没给,还是给了但被冯源故意裁掉了。
马世强没听见冯源跟方晓晴说话,他拽了拽软塌塌的领口,把那颗大痦子放出来透气,大声嚷着:“少扯没用的,这玩意儿能上央视?”
方晓晴先是娇媚一笑,喊了声“马老板”,然后身子前倾,纤纤素手伸到马世强肥厚的下巴底下滑了下平板,声音甜腻:“您看这个配方,温度都没写完整。”
雪茄摔进香炉,马世强愤怒地拍着桌子:“老子投钱就弄这么个残次品?!”
冯源一手按住平板,一手拍在马世强手背:“扫描件而已,着急给您看就先带过来了。”
趁马世强呼哧着拿起雪茄这当儿,冯源偏头瞟了方晓晴一眼,阴恻恻的,但是方晓晴毫不在意——周凛东虽然难对付,但也绝对不傻。
冯源继续道:“不过这个扫描件吧,总归少了最关键那几页,毕竟原作者去世好几年了,现在只能找到这些。吴城最有经验的纺织工艺老师傅方总都认识,要说对着残本研究也不是不行......”
马世强向后靠在老板椅背,椅子不堪重负地发出声响,他吐了一口烟,拍着大腿:“不就是个染布方子吗,还找什么专家,去找几个老农民试试不就完了!”
方晓晴一愣,下意识道:“这是植物染工艺。”
马世强腾地坐直,平光镜片后面耷拉的眼皮突然上挑:“就显你能耐了是不?”
方晓晴手指紧紧抠着桌沿,冯源凑过来打圆场:“马老板息怒,方总是怕那些土办法糟蹋您的投资。”
顿了顿,冯源又道:“只要马老板愿意投资二期,真迹和专家都是现成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方晓晴:“毕竟方总和周凛东一样,也很熟悉李教授的遗物,不是吗?”
周凛东这天加班,提前跟彭睿打了招呼说今晚不过去了。星辰的两年合约已经拿下,陈浩明对之前的两次合作赞不绝口,《破土·竹迹》广告片带来的效应不可估量,为此陈浩明专门自掏腰包请周凛东和林蔓吃了顿饭。
现在周凛东电脑上就是星辰最新版的广告,还是杨昊平拍的,他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已经成了星辰服饰的男装全线代言人,据说代言费近八位数,这对正处于上升期的半透明流量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听林蔓讲,杨昊平在新版广告拍摄现场简直就是超亲民偶像,请全场人喝饮料不说,上至甲方爸爸,下至底层牛马,找他合影签名全都来者不拒,拍完广告硬是延后了三个多小时才走,边走边双手合十弯腰鞠躬,一口一个老师们辛苦了。
周凛东关掉投影,在他脸上闪烁多时的蓝光瞬间消失,他把冷掉的简餐往边上推了推,从面前一摞文件里拣出一沓报表。看着看着,数据突然模糊起来,周凛东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靠在转椅上疲惫地晃。
案上传来振动,周凛东脚尖点地滑到桌旁,手机屏幕赫然三个大字:方晓晴。
周凛东眯起眼,琢磨着方晓晴为什么这时候突然打给他,余光瞥见摊开来的报表,纸张边缘被不断发出的嗡嗡声振得微微颤抖。
下一秒,周凛东飞速按下接通,屏息凝神等着方晓晴先开口。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方晓晴的声音还是如平时那般娇嗲,周凛东却在异常安静的办公室里听出了娇俏之下一丝罕见的紧绷。
“凛东啊,好久没联系了,最近很忙吗?为什么一直不回来看我们,你爸爸好想你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
周凛东抿了抿嘴,收敛了一些不耐烦的情绪,平淡地说:“挺忙的。晴姐有什么急事?”
方晓晴知道这通电话一定还是碰壁,也不追究周凛东的态度了,她还想打个弯儿兜圈子,被周凛东直戳要害:“晴姐有话直说。”
“嗐,你这孩子。”方晓晴嗔了一句,再一开口,那一丝隐藏的紧绷就像裂口的画布,越扯越大,“我今天去D市见了一个老板,冯源引荐的,说是他过去的合作伙伴,很有钱。”
方晓晴顿了顿,隔着电话她看不到周凛东听到“过去合作伙伴”这几个字的表情,只继续说道:“冯源给这人看了一张你妈妈的手稿,我不是怀疑你啊,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问清楚......”
“
我给他的。”周凛东打断方晓晴,“是手稿的扫描版,我只给了不重要的几页。”
方晓晴不说话了。
沉吟片刻,周凛东问道:“谈得怎么样?资金有眉目了吗?”
方晓晴从周凛东平静温和的语气中判断出他应该不在意上次的事了,起码在目前谈的这件事上,周凛东应该和她站在一边。
于是她说:“这老板张嘴就要原始手稿,冯源那儿只有扫描版,哎哟发好大一通火,最后算是劝住了。”
方晓晴的指甲在话筒上刮出细响,周凛东皱起眉头,听她换了一副黏腻的声音:“你妈妈的手稿,你真的只给了扫描件吗?”
周凛东摸出打火机,起身走向窗边,他有意拖延时间,缓缓点燃一支南京,深吸一口再徐徐吐出,漠然注视着高架上流淌的霓虹车流。
“凛东?”
周凛东眯起眼,又吐了一口烟:“你想要什么?”
方晓晴语速加快了些:“这个老板答应投三千万,但还是必须见到原始手稿!冯源下午一直在催我劝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咬死了我会有手稿原件,他还说明天要来家里看你爸爸......”
周凛东冷哼一声,淡淡白雾混着鼻息扑向玻璃,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调调:“晴姐,你这是来征求我同意,还是通知我?”
“三千万不是小数目,冯源说只要能看到原始手稿。”方晓晴的声音近乎急切,“凛东我不是怪你,但如果你愿意把你的股份拿出来,我也不用兜这么大圈子。现在既然只要能看到手稿就行,你能不能...明天回家一趟?”
方晓晴最后几个字的声音越来越小,周凛东静静听她说完。办公室窗台上有个一次性纸杯,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放在那儿的,杯底还沉着黑褐色的咖啡渍。
周凛东把烟灰弹进去,敞亮地叫了声:“晴姐。”
“我房间保险箱的密码,你不是早就试过了吗?”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停了。
周凛东自顾自说下去:“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你试了三次,触发警报。我一直没问过你,你当时在找什么?”
“我,我当时......”方晓晴呼吸紊乱,伴着似有似无的假笑声,周凛东甚至能猜到她的表情。
“我应该是在找你爸爸的病历本,对,病历本。”
“去年六月底,什么病?”周凛东问得很轻,不仔细听会以为他这是自言自语,而不是等方晓晴回答。
他继续说下去:“你说老爷子是看了我酒吧乱来的照片才从楼梯上摔下来,具体几月份的事?”
“凛东你误会了......”
“他从住院到现在,药一直没断过吧。你给我拉一个用药清单,从他第一天入院开始。我明天没空,后天下午我回鸣翠苑。”
“但是冯源说他明天要——”
周凛东果断挂了线,他呆呆地站在窗前,直到燃尽的烟头烫到手指才回过神,他把烟头扔进纸杯,狠狠攥成一团,掷进办公桌下面的垃圾桶。
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右下角则闪烁着新邮件的标题预览,这封邮件来自赵南野:
「近五年能查到的杨昊平画作购买名录,见附件。」
彭睿摸着下巴上有些辣手的胡茬,思忖着周凛东送的剃须刀也没那么好用。他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课程表,欧老师点着鼠标在“国画进阶”和“色彩基础”之间来回跳跃。
“暑假开始直播课就是三个老师了,把你们分成三个班次,”欧老师突然停顿,瞥了眼彭睿下巴的红痕,“你确定能带技法课?我还是觉得你带色彩最合适。”
彭睿一直划拉着下巴颏不说话,欧老师眉毛越拧越紧,终于在耐心告罄之前听到彭睿问她:“为什么白老师和黄老师的课比我的满?”
彭睿用眼神和下巴尖儿指着屏幕,欧云清找到那行小字:白薇薇(已满)黄昇(余4)
她视线转到最后一行:彭睿(余11)
欧老师叹了口气:“你最近直播课上,有没有收到...呃,奇怪的留言?”
彭睿总算不去管那些胡茬了,他转转眼珠,有些迷茫:“哪种奇怪?要电话那种吗?没有过了,张老师在后台设置关键词之后就没再有过了。怎么了吗?”
欧云清截住话头,眼睛被厚厚的镜片挡住,彭睿也在不断回忆近期看到的后台留言,都很正常,没有不对劲。
“没什么,估计调皮孩子捣蛋,发一些很讨厌的消息。这放了暑假,很多孩子心又开始野了。”
话是这么说,欧云清看起来还是忧心忡忡,不过她平时也总是一副为学校未来发展忧虑的模样,彭睿姑且信了。就是他的暑期班学员竟然这么少,这让他很难接受。
“正常的,毕竟现在线上课不是只有你一个老师了,你看看线下,”欧云清又调出来一个表,“你的名额早就满了。”
“但这是短期班,两周就结了。我后面两期,我看看——”彭睿从欧云清手里拿过鼠标,“——都没给我开班!”
欧云清推了推眼镜:“八月的课表还没有最后定下来,这个月底在D市有一个全国美育导师培训营,是中央美院的合作项目,我打算让你去。”
迎着彭睿错愕的目光,欧云清拂了拂他肩膀上看不见的灰尘:“吴城美院明年春季要出版一套新教材,这个导师培训营就包含教材编写这部分内容,你是我们这里最全面的老师,我和宋老师商量好几天,觉得还是你去最合适。”
宋老师是吴轩美术学校的另一位合伙人,但彭睿几乎没在学校见过她。
彭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认真地跟欧老师道谢。
走出教务处,彭睿查看手机,周凛东刚给他发消息说第二天中午就来吴城,先和他吃饭,然后去鸣翠苑一趟,晚上接他下班。
彭睿盯着鸣翠苑三个字,回忆了一会儿才记起这是什么地方。
前几天两人彻夜畅谈,周凛东也一直用“鸣翠苑”三个字代替“家”,彭睿听着怪怪的,几次想问缘由,最后也没问出口,还是周凛东说着说着自己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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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我都不去鸣翠苑了,其实我妈走了之后我就很少回来,我觉得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彭睿想去搂他,被周凛东微笑着拦下来,反被抱住。周凛东下巴蹭着彭睿发顶,彭睿能听到他说话时胸腔的振动。
“我每次来吴城都只在花山底下住一晚,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敢上去。我妈刚走的时候不在花山,周钧业早就买了两块墓地,挨着的。”
说到这里周凛东嗤笑一声,彭睿看着他,周凛东抬手把他前额碎发全部捋到后面,借着月光陶醉在幽深的黑曜石般的眼眸里。
“但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可能是老家的什么人出面,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妈的墓竟然被迁到花山,周钧业在鸣翠苑每天跟疯子一样,我都听不懂他在骂什么。”
周凛东无意识地揉着彭睿耳垂:“不过我反而挺高兴的,山上安静漂亮,墓园管理也好,我妈一个人在那儿,当然比以后身边躺着个无耻混蛋要强多了。”
彭睿捧着周凛东的脸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然后把他的脑袋搂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他的后背。
周凛东半晌不出声,突然闷笑:“你这样好像哄孩子。”
彭睿没动:“安齐小时候我就这么哄她睡觉。”
周凛东也不再说了,抬手揽住彭睿的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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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老师?还不去上课啊?”
欧云清从办公室一出来就看到门口发怔的彭睿,回头看屋里墙上的钟表,直播课快要开始了。
“马上去。”
彭睿小跑着去画材室拎出工具包,转身拐进最小的那间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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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2025.6.27 啊啊啊啊我的第一本小说完结啦! 我可以很大声对无数次想放弃的自己说 你坚持下来了!你做到了! 好棒!!!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