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
-
杨昊平缩在沙发里，听到女孩尖叫着喊出“蹲监狱去吧”，立刻烦躁地拿抱枕捂住脸。
“别弄坏造型了哥，马上到片场了。”
小旭小心翼翼地劝，前排一道厉声：“你到底想好了没有？！我没耐心陪你耗！”
说话这个是杨昊平的经纪人，人称彩姐，个头高大体格威武，一拳能砸死三个杨昊平。
而现在彩姐正挥舞着拳头，拿出能砸死五个杨昊平的架势吐沫横飞：“不就是开个直播，你平时不也隔三差五和那些粉丝直播互动吗？这次这么好的立人设机会，你又犯什么神经！”
“姐...”
“别废话了！”
这副窝囊样子彩姐看都不想多看，扔了两张纸过来：“连夜给你写好的稿子，你赶紧看看，今晚就播，趁热搜还在前排！”
杨昊平盯着纸上“因爱生恨”“死缠烂打”“停止攻击”之类的drama字眼，目瞪口呆。
彩姐还在喋喋不休：“不管你们是不是真谈过，还是谁对谁错，都不重要！现在热搜关键词是‘前任’、‘暴力’，所以必须咬死是他纠缠你，懂吗？”
杨昊平怯懦地点头：“那万一他再发当年我们画画...”
彩姐粗暴打断：“他能拿出来什么？你那些小事马总不是早都摆平了吗？重点是这个，”彩姐调出一段视频，“他推粉丝的镜头够你霸榜好几天了。”
说完，彩姐上上下下打量杨昊平：“你这几年混圈都白混了是吧？这么点小事把你吓成这样。”
杨昊平翻着纸张不敢说话，冷汗直流。
截至当天夜里11：59，#杨昊平直播回应##杨昊平素人男友##杨昊平直播哭#等词条轮番坐镇平台前三，随便打开一个社交app，首页都在讨论杨昊平晚上直播回应传闻的事。
彭睿是第二天早上知道的。昨天他和姜安齐一起把吴城的房子认真做了清洁，家具家电都用防尘布包好，跟张叔和谢阿姨好好解释了一番，收拾东西搬到D市。彭睿打算在这里住一小段时间，宋老师说得也许有道理，说不定热度过了就没事了。
周凛东把他们送到公寓就赶去见客户，姜安齐留下帮彭睿收拾房间准备晚饭，后来也被一个电话叫走，接电话的神情很不自然，走之前还特意交代彭睿不要再看网上疯狗乱叫，推人的事幸好有摄像头作证，他不能再冲动了。
经过吴轩门口那一场闹剧，彭睿也不想没事再恶心自己，收拾房间很累，这段时间还吃不下睡不好，所以他连晚饭都没弄，直接睡过去了，再睁眼已是大天亮，周凛东在旁酣睡，一条腿压在自己身上。
彭睿拖着半边发麻的身子去洗漱，手机开机放一边，瞬间蹦出来数条微信，几乎都来自美术学校的群和孙广才，说的也都是同一件事。彭睿点开孙广才的语音，一口国粹刹那间划破上空。
“我X踏马的杨昊平这个王八犊子真不是个东西！你竟然还能睡得着？！”
后面的语音他没再听了，点开群里的截图，杨昊平在直播间声泪俱下，弹幕和留言如出一辙，不是骂他就是心疼哥哥。
彭睿打开大眼平台，前几天刚注册的号里还有写了一半的声明，不过他没急着继续写，而是先搜了几个杨昊平直播的回放。
“没想到毕业这么久了，还是会被这样骚扰。”
“请大家不要攻击他，可能是我拒绝得太绝情。”
杨昊平低着头，哽咽着道歉，这人眼眶红肿看镜头的模样实在太容易让人怜惜了，路过的狗看了都得冲彭睿吠两声。
彭睿甚至非常意外自己此时的淡定，他打开前几天没写完的草稿，全部删掉，一字一字重新写了一篇，然后毫不犹豫点击发送。
不到一分钟，右下角的红点字数开始狂涨，彭睿不看，打开主页把自己账号下唯一一篇文章转发到美术学校的大群和孙广才，犹豫了一会儿，也发给了姜安齐。
果然，工作群很快就炸了，彭睿继续神隐，先回复孙广才的消息。
【尚美David Sun】卧槽哥们儿牛逼！！！！！！
【尚美David Sun】我让雯雯转发了，md粉谁不好粉这么个东西？我待会儿就把他那些恶心事儿都跟雯雯说！
【RUI】别，不至于
【尚美David Sun】不至于个蛋！就你天天在那儿装圣人装伟大，你早点这么横，这傻逼敢那么欺负你吗？
【尚美David Sun】你真是白长这张脸
这时卧室门开了，周凛东睡眼惺忪走出来，见彭睿坐沙发上严肃地瞪着他，吓得他赶紧低头检查，内裤好端端在身上。
“大早上别这么看我，吓萎了。”周凛东蹭着彭睿肩膀，一眼看到攥着的手机，身子一僵。
“我长这脸怎么了？”彭睿问他。
“嗯？”周凛东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彭睿，“你脸很帅啊，超级有男人味，来亲一个。”
“刷牙去！”彭睿一把把他推开，起身准备早饭，周凛东不舍地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打开自己的手机。
不多时，彭睿就听到沙发那边的喊声，拖鞋啪嗒啪嗒由远及近，周凛东近190的大身板径直撞到他身上，举着手机震惊不已：
“爆了，爆了啊！谁教你写的，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自己发了？”
彭睿睨他一眼：“怎么，都欺负到我头上我家门口了，我还不能回击一把？”
周凛东立刻换上笑脸：“不是，哎哟我的大宝贝儿我怎么会是怪你呢！”他又要亲，彭睿扭脸躲开，被掐着脸狠狠嘬了一口，“这么香的男人上哪儿找？”
然后又像个大马猴似的吊在彭睿肩膀上，手机伸在两人面前，不住地在彭睿身上揉来揉去：“早知道你要发声明，我还着急催赵南野干嘛，你这一篇就够吓住他们了。”
“赵南野？”
“我没和你说吗？安齐就在他公司上班啊，我前上司，创业那个。”周凛东退出彭睿的账号页面，退出前不忘点击关注，操作几下之后给彭睿看，“喏，你看这个。”
一个认证大V的娱乐圈博主凌晨一点发了一段视频，名为《当红小生人设疑似造假？基础艺术常识都不懂》，打开一看，是杨昊平最近几个广告的混剪，服装护肤品日化饮品等等几个牌子的剪到一起，bgm却像是发生在某个拍摄现场的对话，一个声音在嘈杂喧嚷的背景里格外清晰：“水彩和丙烯哪有什么区别呀！”
一道做过变声处理的背景音适时响起：“啊，这位一向被粉丝尊称为艺术家的当红流量怎么会问这么低级的问题呢？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接着往下看。”
镜头一转，带到一个模糊人影，这人很明显抗拒镜头，提问的人追了半天才得到一句回答：“他连线稿比例错了都看不出来，三原色调配也不会，一堆人干等着给他现场调。”
变声器又发声了：“哦~原来还耍大牌呀！天哪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位艺术家老师吗？难道这又是一位资源咖？”
视频以一个惊恐捂脸的大型emoji结束。
彭睿久久没有说话。
周凛东的手已经伸进彭睿的家居服，彭睿一边抵挡一边拿过手机：“这就是公关吗？”
“对啊，互相打嘴仗呗。所以你搬到我这儿是最合适的，起码比你在吴城安全多了。”
周凛东边摸边顶，彭睿很快就烦了，一转身把他推到一边：“你真是属狗的！”
“好久了嘛...你看我精神一早上了......”
彭睿当耳旁风，任由周凛东在身上乱摸，他点开主页随意刷新了一次，蹦出来的前两条就是#杨昊平遭旧友陷害#、#被职场霸凌的艺人#。
“呵，成旧友了？他连性取向都不敢承认。”
周凛东也没心思想别的了，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这两个话题也呈现快速上升趋势，粉丝们一口咬定明明拍出来的成片效果那么好，现在跳出来就是故意搞事，欺负杨昊平从底层爬上来没有资源没有人脉。
彭睿不想看了，安齐的工作如果就是干这些，那确实挺无聊的。
他把手机塞给周凛东，打开冰箱研究今天要不要逛逛菜市场，周凛东又从后面扑过来抱住，扭扭捏捏的。
彭睿拿肩膀顶他：“我这次不着急回去了，你大把时间。”
他一面是受不了周凛东老这么黏唧唧的，一面又觉得确实好久没有了，对周凛东这种需求格外旺盛的人来说是挺可怜，便又补了一句：“今天晚上吧，你早点回来。”
周凛东这会儿刚刚下去，就是不情不愿不甘心，听彭睿这么一说顿时心花怒放，轻轻咬了一下他耳朵：“洗干净乖乖等我。”
然而现实总是格外残酷，周凛东下班后火急火燎跑到车库，刚发动车子，于丰打来电话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周凛东直觉不会是好事，最近于丰找他都没好事。思索再三，他先回自己房间拿了几份文件。
一推门，除了于丰，郑成宇也在里面，周凛东心下了然。
他也懒得装了，开门见山道：“于总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郑成宇和于丰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郑成宇拿出平板，调出一个视频放在周凛东面前：“你看看这个。”
这回他连惯常的Alex都不叫了，周凛东更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但是一看到视频，顿时整个人都像被从头到脚泼了盆冷水下来。
那正是吴轩美术学校门口的监控录像，电梯门一打开，一道箭步冲向一个扬起胳膊的男人，死死抱住了他。
周凛东很快冷静下来，抬起头淡淡道：“怎么了？”
于丰眯起眼：“怎么了？我今天特意叫你来办公室，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知道什么？我见义勇为？不是好事吗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于丰被噎得说不出话，以前他真没觉得周凛东是这么个混不吝的玩意儿。
郑成宇清了清嗓子：“这段录像这两天在网上很火，我们有同事注意到周总竟然也掺和进明星粉丝这些事。我能问问这个男人是谁吗？”
周凛东不答。
郑成宇得意地笑，拿出手机开始念：“彭睿，30岁，毕业于吴城美院油画系，现就职于吴轩美术学校......”
“你干什么！”
周凛东大声喝止，郑成宇看了看于丰脸色，不念了。
他拿过平板，又调出另一个视频：“现在周总能说说这个模特是谁了吧？当初不是信誓旦旦说他是林总监找的吗？”
画面里，彭睿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伞柄，风起时他倏然抬腕，伞面倾斜，露出剑眉冷眸的侧脸，如竹上凝露。紧接着响起低沉的画外音：竹有节，衣有骨。
其实这一小段星辰的广告片里，彭睿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画面，时长也不过两秒钟，最前面占据镜头最多的自然还是杨昊平。
周凛东眯了眯眼，微笑着问：“郑总什么意思？挑拨离间已经摆上台面了是么？”
“你......”
“星辰的陈总下午打来电话，让我们出一套方案应对这个事。”于丰向郑成宇投去一瞥，“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塞个朋友当群演不是什么大事。”
郑成宇一愣，明明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周凛东继续发挥装傻战术：“应对什么？代言人黑料？”
于丰黑着脸看他。
“杨昊平现在风头正盛，大男主的电影正在拍摄中，对家肯定不少，想整他的太多了。”
周凛东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发愁的，话到嘴边张口就来，娱乐圈小伎俩罢了。
于丰：“陈总说的是营销号流出的拍摄现场花絮，很明显是星辰。”
“那就是友商恶意泄露，片场那么多人，摄制团队都是外包，原始素材还不是挑着玩儿。”
说到“泄露”两字，周凛东特意看了郑成宇一眼，被他不甘示弱回瞪。
于丰微微点头，示意周凛东继续说。
“就算有人认出这是从星辰片场流出去的，但我看视频里没点明品牌，没有logo，没出现任何星辰的标志性产品，”周凛东勾起嘴角，“粉丝控评时反而会主动列出他那些代言，等于给品牌涨热度了。”
于丰一挑眉，脸上浮出些惊喜的神色，他看了郑成宇一眼，转而对周凛东道：“不错，这样挺好，你赶紧和陈总联系吧。”
说着就要起身，郑成宇狂使眼色，第三次拿出宝贝平板：“周总是没听到录像里的话吗？”
他点击播放键，很快，彭睿那道吼声就冲破了屏幕：“我tm现在就把杨昊平那些破事儿全抖出来！！！”
于丰脸色铁青，他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周凛东沉默片刻，冷笑一声：“郑总为了搞我，真是下血本啊。”
郑成宇还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周凛东下一句已经出口：“郑总老盯着别人的私事，可别把自己的事也跟公事搞混了。”
郑成宇脸色瞬间惨白。
周凛东驾车离开车库后不久，星辰服饰官方微博号发出一条声明：
“我们始终追求传统文化与专业精神的契合，感谢所有认真对待艺术的合作伙伴。#一路星辰有你相伴# #良工织锦 竹迹生风# #真正的国风在路上#”
【附声明一则】
各位关注此事的网友：
近日，因本人与某艺人过往的私人关系被恶意炒作，导致本人工作及生活受到严重干扰。现就相关情况作出如下说明：
1. 关于所谓“纠缠”指控？
本人与该艺人早已无任何私人往来，网络上流传的“因爱生恨”“持续骚扰”等说法均属捏造，所有录音和聊天内容截图均为杜撰，我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2. 关于“推人”事件?
这件事发生于本人工作场所，对方未经许可闯入教学区域，严重干扰正常教学，并先动手击落我校教师手机，有现场监控及警方记录可证，本人情绪激动确有不妥，但绝非单方面施暴。
3. 关于网络暴力？
自事件发酵以来，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本人从未正面回应过，但现在生活已经受到很大影响，亲人受到牵连，工作停摆，工作单位也持续遭受恶意骚扰和人肉搜索。若此类行为继续升级，本人将保留一切法律手段维权。
最后：本人一贯秉持“不回应私人往事”的原则，但若有人持续煽动舆论、放任粉丝攻击无辜者，我不介意提供更多事实细节。
沉默不是屈服，从现在起，我选择迎战。
彭睿
xx年x月x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