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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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睿声明发布的当天，一个自称杨昊平经纪人的女人打电话给他，态度非常强硬，要求他立刻删帖道歉，彭睿自然以直接挂断作为回应。
周凛东知道后，给彭睿的手机设置屏蔽，陌生号码一概不接，即便如此，彭睿还是能收到莫名其妙的信息，他一概不看不回，之后几天倒也逐渐消停了些。
然而本周还没结束，一条新的重磅内容登上热搜，只不过这回是社会版——#惊！顶流前任被同性高管包养#
词条的置顶是一篇长文，某营销大号发布《深扒某美术老师与广告业高管的权色交易》，文中细数P姓男子如何靠身体换取资源，不断向Z姓高管男友索要工作机会，参与知名品牌的广告拍摄，甚至某地级市的文旅宣传片里本来只有手部特写，成片却多了几个毫不相关的正脸及全身镜头云云。
往下拉还有几张一看就是偷拍的照片——“高管爱意满满，豪车接送”，基本都是两人上下车的场景，和一些在车旁的拉手亲吻等，有一张糊得连路边大树都辨认不清的图，配的文字却是“车内吸舌”。
一石激起千层浪。杨昊平的粉丝恨不得把彭睿千刀万剐，他在美术学校门口的视频又被翻了出来，从身后抱住他的周凛东也被迅速认出，有P遗像的，有扬言要砍死他们的，更有甚者发出江湖追缉令，能提供周彭二人行踪者，事后打赏500元。
被“通缉”的本尊二人哪儿都没去，搂抱着在家看电影。
彭睿搬到D市，用一天时间熟悉公寓附近的菜场小店，其他时间都泡在书房，自从发了那篇声明，他先是翻画册看，很快就觉手痒，开始研究调色，到了第三天，画布已经支起来了。
周凛东非常惊喜于彭睿的改变，他没想到自己数月来的苦口婆心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看到成果，但只要彭睿愿意重新画油画，那也是好的。
而他有时间赋闲在家的原因，也要归功于现任的前任。
营销号长文发布不到4小时，于丰几个夺命连环call就把周凛东急召回公司，他自知此去不会善了，走之前特意叮嘱彭睿早点睡。
还是同一间会议室，同一批与会人员，气氛却完全不同。周凛东前脚进门，于丰后脚就丢过来文件夹：“你自己看看今天有多少客户投诉。”
周凛东翻阅的时候，郑成宇愁容满面：“G牌本来下周一要续约了，刚才突然要求重新评估合作方。周总，你不能因为私事影响公事啊。”
周凛东恶狠狠剜了他一眼，这人忒记仇，把前几天周凛东点他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了他。
很少主动发言的徐辉突然不咸不淡插了一句嘴：“于总，您要的前两个季度的客户流失率报告已经抄送各位邮箱了。”
郑成宇全方位展示了什么叫一秒垮脸。
周凛东却高兴不起来，他平时维系客户算是尽心尽力，只是最近因为纺织厂和彭睿的事多少有些影响，但也不至于多年老客户说翻脸就翻脸，总要有个理由。
他合上文件夹，直视于丰的眼睛：“于总，G牌的合同是我们从竞对嘴里硬抢下来的，当时赵总还在，轮流熬大夜的辛苦我可不会忘，这些年我们相处得特别好，他们的CMO上周还和我打高尔夫，您真觉得这么大的高端茶品牌会因为一篇造谣小作文换合作方？”
于丰的脸色有些不自在，周凛东转向郑成宇：“我知道郑总还记着我抄送财务部邮件那件事。”
“你空口无凭！”
“有没有凭，数据拉出来就知道了。你们把包含促销活动在内的全网数据做成自然流量增幅，销售额也算的是捆绑赠品之后的总数，我还没说专门有人盯着超话签到呢。审计查你们，一查一个准！”
“少吓唬人！周凛东，你这是急眼了吧？我们都知道你把你朋友冒充意达员工带进拍摄现场，还把他安插进纪录片......”
“那又怎么样？活是我拉的，辉煌文旅两年合作我也谈下来了。你一趟趟往电视台跑，马屁也没拍对地方不是？”
“都给我闭嘴！”
于丰把保温杯重重地撴在桌子上，会议室内的低气压几乎凝成了实质。
他的视线在左右两人之间梭巡，拳头一下下叩击桌面：“公司现在内外交困，你们还搞内耗？！”
——嘀。
周凛东的手机突然亮起，彭睿发来一张照片：画布上铺着大片的靛蓝，中间一道裂痕般的留白，像被利刃劈开的深海。
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锁屏抬头，面色已恢复冷峻。
林蔓出去接电话，于丰摘掉眼镜，狠狠地揉了揉眉心，叹口气道：“现在不止G牌，客户们也不是要停止合作，而是舆论发展太快，等市场不买单的时候......”
周凛东厌倦至极，下次见到赵南野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怎么能在客户总监这个位置忍了那么多年。
他身体向后靠：“于总。”
被打断的于丰手还举在半空，很不满地瞪过来。
“如果因为我的私生活影响公司业务，我可以立刻停职。”
周凛东这话说得平静，剩下三人却如遭雷劈，尤其坐在上首的于丰，惊讶很快转为些微怒意。
周凛东实在是嚣张过了头，都敢挑衅威胁了。
周凛东继续说：“客户部离了我还是可以撑一阵子，可我丑话说前面，意达丢客户丢案子事小，被人撬了墙角可就晚了。”
最后这半句他是盯着郑成宇说的，郑成宇什么反应不知道，反正于丰好不容易揉开的眉头又狠狠跳了几跳。
林蔓握着电话回来，表情复杂，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被于丰拎起来：“什么事？直接说。”
林蔓尴尬地看了眼旁边的郑成宇，抿了抿唇：“那个，G牌那边问我们下周比稿的提案进度。”她顿了顿，又瞥了眼斜对面的周凛东，“对方特意提到，希望我们能保留‘星辰良锦’视觉团队的原班人马。”
于丰的保温杯盖子“咔哒”一声合上了。
周凛东系上安全带，刚要发动车子，手机响了两下。
【RUI】「图片」
【RUI】画得差不多了，你回来帮我想个名字
画布上，那道裂痕般的留白已被染上一线金红，如破晓时分的海平面。
周凛东跟赵南野打完电话才上楼，彭睿从洗手间探出脑袋：“怎么这么久？”
“打了个电话，跟老赵。”
彭睿走出来，身上穿的正是周凛东给他买的那身工作服，他急急抬手阻止了索要拥抱的周凛东：“全是颜料别蹭脏了，我说的是你去公司怎么这么久。”
彭睿细细打量周凛东的神情：“那什么宇又搞你了？”
周凛东还不去换衣服，张开双臂像个傻子一样原地站着。
彭睿摇头，一边解衣服一边笑：“不知道的以为我又养了个孩子呢。来，爸爸抱。”
他把工作服甩到地上，跟周凛东抱了个满怀，听耳边热气呢喃：“待会儿让你明白到底谁喊谁爸爸。”
“是吗？其实我已经......”
彭睿稍稍偏过头跟周凛东说了句话，周凛东果然士气大振，进门时的不快疲惫眨眼就没影儿了，急吼吼推着彭睿进卧室：“我不信，我检查检查！”
彭睿就知道他会这样，笑着跑到厨房：“先吃饭啊，等你等得饿死了。”
周凛东哪能轻易错过机会，这种时候他是完全自私的，必须先把自己喂饱，彭睿极其后悔自己嘴快，只能先劝周凛东去洗澡。
“哦对，去浴室检查也行，那你也洗。”
“我洗过了啊。”
“再洗一遍，我给你洗。”
周凛东把彭睿拽回来扛到肩上进了洗手间，彭睿知道他心情不佳，格外配合，周凛东惊喜连连，从浴室做到沙发，又到了卧室，等周凛东终于舍得从彭睿身上下来的时候，俩人全都饿过劲儿了，彭睿更是头晕眼花，搞不清是被撞的还是颠的。
不过他们都已经实现另一种层面的饱足，周凛东搂着彭睿，一下下吻他汗湿的发鬓，手在后腰给他揉着。
“你怎么知道是冯源授意的？”
周凛东把发布长文的营销号找出来给彭睿：“这个号一直都是辉煌在养，你看它之前发的。”
果然，这个大V发布的所有与辉煌有关的内容都是褒奖夸赞，杨昊平前阵子官宣的电影，这个号也是最早发布的几个消息来源之一。
“冯源应该是察觉到杨昊平当年骗他的事，但投进去的钱又撤不掉，杨昊平和你的事一出来，一条绳上的人都被动了。”周凛东又开始捏彭睿耳朵，“站在投资方的角度他必须保证自己的项目安全，又不想闹得太大。”
“这还不算大？都影响你工作了！”彭睿蹭地坐直，马上又皱眉半躺回去，“他就是得不到你就毁掉。”
周凛东笑得不行，抱着彭睿脑袋狠狠亲了一口，然后给他继续揉，冷不丁问了一句：“我失业的话怎么办？你养我吧。”
“没问题。”彭睿想都没想就应了。
周凛东愣住了，惊讶地看着彭睿，彭睿察觉到目光，也仰起头看他，两人对视片刻，彭睿抬手捏住周凛东下巴：“感动就哭啊，怎么还不哭？”
周凛东扣着彭睿手腕：“你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了？”彭睿慢慢地坐直身体，和周凛东并排靠在床头，“我有存款啊，还不少呢，你有吗？”
周凛东傻乎乎地看着他，拿过手机打开了网银app。
“真败家啊周总！”
彭睿看着账单痛心疾首。
其实周凛东的账户余额比彭睿的存款还是多一点点的，但他收入比彭睿高，还少了房租房贷这两个大头，这个数字就显得不太够了。
彭睿呼噜着周凛东的脑袋：“你失业不算事，在家伺候好我就行了。”
“你去哪儿？”
“我还回学校啊，还可以接商业插画之类的，最早不也是你这么建议我的嘛。”彭睿越说越得意，侧过身子改戳周凛东胸肌，“还有模特的活，你老公很吃香的好不好？是我能经得住诱惑，不然哪轮得到你？”
“你再说一遍！”周凛东猛虎扑食，一翻身就把彭睿压在身下，手也立刻不老实起来，“嗯，我老公真香，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错了我错了，”彭睿不敢跟周凛东嘴硬这个，“我是说我的工作机会也不少，今天还有人找我呢。”
他把周凛东扳下去，踹了一脚：“去把我手机拿过来。”
彭睿给他看李延发的消息，周凛东想到会上林蔓接的那个电话，对彭睿道：“有个高端茶品牌的新广告也要拍了，还要用我们的策划，说是星辰良锦的片子效果特别棒，我在想要不要让你也去。”
“可千万别了，咱俩先别扯一块儿了行吗？”彭睿无语地看着他，“你之前一直劝我重拾事业心，但你也别再因为我耽误你的事儿了，让那些疯狗随便说，我才不在乎。”
周凛东久久说不出话，把彭睿脸上都要盯出一棵树了，才拉着他的手说：“给我看看你刚画的。”
这幅画十分简单，乍一看更像是几个大面积色块的堆砌，仔细审视才能看出画家的技法。
大概是俩人都只围着一条浴巾站在这文化艺术气息满满的书房里实在太诡异了，彭睿干巴巴地解释：“我太久没画油画了，新颜料我还要慢慢调，今天先练练技法。”
周凛东点评不出什么专业的，他不敢触碰那道金灿灿的红，指着画布低声问：“这颜色......是日出还是日落？”
彭睿画的时候根本没想这些，他就是单纯喜欢蓝色而已，拿它练手。他挠了挠脖子：“都行吧，随便怎么想。”
“你画的是海。”周凛东像是没听见彭睿说的，“被劈开又缝上的海。”
他走到书架前弯腰翻找，本来松垮挂在胯骨的浴巾贴在后腰，很快翻出一本小巧的册子，彭睿跟过去看，周凛东正对着某一页发愣。
“这是我妈妈的工作笔记，那几年她忙着复原一些失传的植物染配方，还要给一些文物修复单位提供定制染料。”周凛东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暗黄色的纸张，“你看她记的，染布时裂了线，工匠用金线绣补，反而成了绝品。我一看到你的画就想到这个了。”
“你经常翻这些笔记吗？”
“嗯，”周凛东声音低下去很多，“她忙工作忙事业，留给我不少东西，我没事的话就会翻翻。”
彭睿默了片刻，故作欢快地说：“说好给我的画起名字，怎么脸就耷拉下来了？赶紧想名字，我去热饭。”
周凛东点点头，彭睿出去之后，他捧着这本小册子又站了很久。
“《补天》？”
彭睿失笑，心想你不说这是被劈开的海吗。
“这也太宏大了，我随便涂个色而已。”
但是一抬头，周凛东的眼睛里盛着他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光，彭睿不得不咽下后半句。
“行吧，那就《补天》。”彭睿把盘子往桌上一搁，“周总先来补补您的胃。”
周凛东笑着去拿餐具，拉开椅子时突然想到刚才一直忘了问的事。
“那个导演给你介绍的活，你要去吗？”
“李延？去啊，当然要去。”彭睿看着他笑，“有备无患，说不定以后真得我养家了。”
“我当你经纪人好不好？”
“好啊，”彭睿感觉自己又回到养小孩儿的心境，顺口就哄，“咱能先吃饭吗？”
“我还没说完——”
“天塌下来也得吃饭。”彭睿夹了一筷子鱼放在周凛东碗里，“补天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补。”
夜色渐浓，窗外的城市灯火如星星般散落。
彭睿洗完澡，发现周凛东又站在画前发呆，走过去用毛巾抽他屁股：“还琢磨你这补天大计呢？赶紧洗澡睡觉去！”
周凛东头都没回，手从后面一捞，抓着毛巾把人拉近身旁，掐着腰靠在彭睿肩头：“你说你这画要是放罗佳奈画廊里，得标价多少？”
“少来啊你，我可不卖。”
周凛东冲着彭睿走向客厅的背影喊：“说好的养我呢？”
“不是还没到那么惨吗？”
彭睿的声音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