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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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棺折射的幽光里，墨临渊腕间的伤口又裂开了。结痂处撕开时带出些许血肉，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将手腕悬在九转还魂灯上方，看着血珠坠入灯芯。
滴答。
血珠在幽蓝火焰中炸开，化作金红色雾气升腾，一部分被灯焰吞噬，另一部分透过冰棺，凝成细小的光点环绕沈云。
两天来，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十二次。冰棺边缘凝结的层层血霜，像一圈圈残酷的年轮。
“快了。”魔尊苍白的手指轻抚冰棺，在透明棺盖上勾勒沈云面容的轮廓。
五日来，他几乎流尽了全身精血，原本如墨的长发已泛起霜色，眼下浮着浓重的青黑。
但冰棺中的沈云却一日比一日鲜活，苍白的唇染上淡粉，青灰的皮肤恢复玉色，甚至胸口都开始有微弱的起伏。
墨临渊痴痴望着，没注意到自己抚过棺盖的指尖正微微发光。那光芒与灯焰同色，顺着他的血脉逆向流动，悄无声息地蚕食着最后的灵力。
殿外传来脚步声时，他正割开第七道伤口。失血过多让感官迟钝，直到殿门被推开，冷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才缓缓抬头。
墨临渊迅速拉下袖口遮住伤痕，进来的是个端着药膳的魔侍，战战兢兢跪在十步开外：“尊、尊上，该用膳了。”
“放着。”
侍女放下玉碗就逃也似地退出去，墨临渊瞥了眼碗中补气血的灵药，轻笑一声。
这些仙草对他现在的亏损不过是杯水车薪，但为了让血液能够坚持到将沈云唤醒、让沈云醒来时不见他太过憔悴，他还是仰头灌了下去。
药汁滑过喉咙的苦涩感让他想起年少时偷喝沈云的烈酒被呛到的情形。那时师尊是怎么做的？
对了，她化作楚瑶的样子，故意板着脸一边拍他的背，一边转身拿了些果酒给他，并嘱咐他酒量慢慢练，不要一次喝这么烈的。
记忆突然中断，一阵剧痛从心口炸开。墨临渊扶住冰棺边缘，咳出的血沫溅在白玉棺盖上，像雪地里落了几点红梅。
他盯着那几点猩红发呆，没注意到身后九转还魂灯的灯焰突然蹿高，灯身浮现的魔纹正悄悄向冰棺蔓延。
……
楚瑶的寝殿内，铜镜映出她脖颈处蔓延的紫色纹路。那些纹路像活物般蠕动，每延伸一寸，她周身气息就强盛一分。
“真人，时机到了。”她对着通讯石低语，指尖抚过枕边一柄淬了毒的短剑。
通讯石那头传来模糊的男声：“你确定墨临渊现在无力抵抗了？”
“是的。”楚瑶眼中闪过紫芒，“真人只需将赤瞳长老一众魔兵引开，剩下的都交给我，今晚过后，您便会成为魔宫的主人、魔界下一任魔尊。”
“三百年、终于。”通讯石里的声音因激动而失真，“记住，今夜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楚瑶娇笑一声，将短剑插入腰间束带：“您放心，我会让他在最痛苦的时候，更加痛苦的。”毕竟，有些仇，哪怕重来一次没有发生，她也有必要报。
“哈哈哈。”男人爽朗大笑，“我现在就去支走他们，楚瑶，我等你的好消息。”
切断通讯后，楚瑶走到妆台前，精心描画眉眼。过了今夜，她的所有仇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了，也算是对得起上辈子的自己。
……
墨临渊正在给沈云梳头，这是他现在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木梳穿过冰凉的发丝，他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梦境。梳到发尾时，一阵眩晕突然袭来，木梳脱手落地，在寂静的冰室里发出清脆声响。
“咳、咳咳。”这次咳出的血里带着细碎的金芒，那是他本源开始溃散的征兆。墨临渊撑着冰棺边缘喘息，没注意到棺内沈云的指尖突然痉挛了一下。
九转还魂灯无风自动，灯焰猛地蹿高。墨临渊警觉回头，正看见灯芯伸出无数血红丝线，如饥渴的触手向他探来。
“什么东西？”他本能地召出本命剑，却只激起一团微弱的魔焰。往日轻轻拿起、随意使用的剑此刻重若千钧，挥剑速度慢得可笑。
血线轻易缠上剑身，顺着剑柄爬上他的手腕，扎入尚未愈合的伤口。
“呃啊！”
剧痛让墨临渊单膝跪地，那些血线贪婪地吮吸着他的精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无法挣脱，血线中似乎含有某种麻痹神魂的毒素，正迅速蔓延全身。
“尊上这是怎么了？”
楚瑶的声音从殿门处传来，墨临渊艰难转头，看见她提着剑缓步走近，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诡异笑容。
最骇人的是她脖颈处蔓延的紫色纹路，与九转还魂灯上的如出一辙。
“楚……瑶……”墨临渊咬牙扯断几根血线，“你要做什么？”
这幅场景，墨临渊立马反应过来，楚瑶在给他九转还魂灯时做了手脚。
“我能做什么？”楚瑶剑尖轻敲冰棺，发出清脆声响，“我只是帮真人取件东西。”她俯身靠近，呼吸喷在墨临渊耳畔，“魔尊的项上人头，怎么样？”
话音未落，剑光闪过，墨临渊勉强侧身，仍被划破肩头。他踉跄着退到冰棺另一侧，猛地摸向腰间兵符。
“别费劲了。”楚瑶吹去剑上血珠，“你的魔将们，现在可没时间过来救你。”
打斗到现在，无人护驾，墨临渊已经猜到他们可能是被什么绊住了。但他现在虚弱至极，只能期盼着他们早点解决，回来增援。
这样哪怕他死了，只要能撑到最后一刻，师尊仍有生还的可能。
“为什么？”做完这一切的墨临渊咳出一口血，九转还魂灯的血线已经缠上他的腰腹，“我待你不薄。”
楚瑶突然大笑，笑声尖锐得不似人声：“待我不薄？让我当那个贱人的替身？还是为了成就你所谓的男主光环，活生生的被连累致死？”
莫名其妙的话语，墨临渊完全听不懂，他只记得当初沈云似乎被昆仑派追杀，主动过来找他合作。
他允她安危，她教他追妻，至于替身和男主光环一说，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剑锋挑开墨临渊的衣襟，露出心口位置，“不过还得谢谢你，没有你这身精血，我也达不到如今的境界。”
墨临渊试图调动魔气，却发现经脉空空如也。失血过多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蜂鸣般的杂音。恍惚间，他看见楚瑶举起短剑，剑尖对准他心口。
铛！
本命剑在最后关头挡下致命一击，墨临渊借着反震力撞向九转还魂灯，灯身摇晃，血线暂时松脱。他趁机滚到冰棺后方，喉间涌上腥甜。
“垂死挣扎。”楚瑶不紧不慢地绕过来，“你以为你还能活过今日吗？墨临渊，你记住杀你的人叫楚瑶，明年今天，就是你墨临渊的忌日。”
楚瑶的剑越来越近，灵力不支的墨临渊避无可避，被击飞的本命剑也滚落到了一旁，似乎等待他的，只有一个必死的结局。
另一边，昏暗的房间内，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让人看不清里面人的长相，却见桌子旁坐满了人。
赤瞳长老一手端酒，一手拍了拍面前男子的肩膀，一脸欣慰道，“未铭老弟，仙门卧底的三百年，辛苦了。没有你多年的牺牲，就没有我等今日踏平修真界的壮举，我敬你一杯。”
其他魔族长老跟着举起盛满酒的碗，齐齐对着未铭长老，跟了句“敬你一杯。”便豪迈的将酒一饮而尽。
未铭长老也举杯，“魔族能有今日成就，也少不了在座各位，我也敬你们一杯。”他豪爽地将酒一饮而尽，没了还将空了的碗在他们面前展示一番。
“爽快，今日我们不醉不归。”红瞳长老笑着道，其他人跟着附和，完全忘了看守魔宫的事。
毕竟在他们看来，修真界各派掌门已死，其他散修不成气候。没人能、也没人敢这个时候夜袭魔界。
他们安心地被忽悠着将令牌放在一旁，开始践行不醉不归这句话。
计划得逞，未铭长老微微一笑。
不知道楚瑶那边怎么样了？可不要让我失望呀！
黑暗中，未铭长老的脸并不清晰，但在烛火的照耀下，能隐约看到他勾起的唇角，似乎对心中所想之事，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