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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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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年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跟了一位,恰是那日婚礼上见过的娃娃脸Alpha。
俞文青几乎是充满敌意地望着他,沈从年却将身体一挪,不声不响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别喝了,酒精中过毒的人要小心一些。”
俞文青觉得他在关心自己,但那双冷淡的眼睛却不含一丝情绪。
沈从年说完这句,眸子没再多看他一眼,与那个娃娃脸Alpha自然地坐到旁边的一张空桌上。
熟悉的酸涩感几乎在一瞬间淹没了他,俞文青在这间拥挤的小餐馆里,被热浪裹挟得窒息。
他怎么这样狠心?他带那个娃娃脸来我们的餐馆?他难道不知道这里有过我们多少美好的回忆吗?他难道……就不会睹物思人吗?
沈从年看起来是那样的无情,好像方才的问候不过是一句无所意味的闲谈罢了,好似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亲密的关系,他们没牵过手、没接过吻、没在同一张床上耳鬓厮磨过,也不曾说过爱对方的情话。
好像他们真的只是……陌生人。
俞文青望着他冷漠而笔挺的背影,忽然觉得方才的那道菜里,醋放得太多了,否则,他怎么会突然鼻子发酸、眼眶发酸,连没有味觉的胸口都泛着莫名其妙的酸味?
他几乎是不可控制地在脑海里疯想,想他会不会对那个Alpha亲热?想他会不会牵着另一个Alpha的手,在街角的花店里为他买上一束鲜花?他会不会任性地把盘子里的香菜剔出去,又横着眼命令他吃下去?
俞文青全然不晓。
处理好污渍的蒋奇,带着裤腿上并不明晰的水印回来了,刚一坐下,对面的俞文青就骤然站起了身。
“诶,你干嘛?”蒋奇不明所以,却也紧跟着站了起来,这一站,他便豁然开朗了。
沈从年选的那桌,就在他们身侧不远的位置,那个娃娃脸Alpha靠着墙,沈从年坐外,从俞文青的角度上看,恰好能把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入眼中。
蒋奇不知道俞文青看见了什么,更无从得知他不在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他只看着俞文青绷紧的下颌线,知道他心中正泛起难以平息的骇浪。
好端端的一桌子菜甚至都没等到上齐,俞文青就急着逃跑了,他像是落荒而逃,又像是丧家之犬,他一路跑到了江边,靠在堤岸长长的围墙上,让辽远的江风吹乱了头发。
蒋奇没去取车,他沉默地跟随着俞文青的脚步,也沿着江风听水声。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世间怎么就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发生,Y市明明有那么多条街道、那么多家餐馆,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家?一年分明有三百六十五个日夜,一天足有二十四个小时,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蒋奇一时竟不知该感叹一句“造化弄人”,还是该唾弃一声“冤家路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二十分种,又或许只是短短的五分钟罢了,蒋奇看着俞文青忧伤的侧脸,慢吞吞地说出了第一句话:“你……还好吗?”
这像是一场拙劣的安慰开头语,蒋奇却并没有想好下文。他该怎么说呢?他们的关系太过复杂,他说什么都不合适 。
“没事儿。”俞文青垂了下眸,目光追随着滚滚流逝的江水驶向远方,远方横跨大江的长桥静默无声。
俞文青盯着那大桥看了好一阵,直到一片浮云游来遮住了光,视野骤然变得暗淡几分,他才终于对着一脸关切的蒋奇道:“有烟吗?我想抽支烟了。”
他其实很早就戒烟了,早到他已经忘记了上一回抽烟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早就不贪那一口烟草味了,只是今天心中格外郁闷,忽而就怀念起那种吞云吐雾的感觉了。
蒋奇四下摸了一圈,然而四个口袋里皆是空空如也,他猛然一拍脑袋,忽然想起来应该是落在车里了。
“算了,没有就不抽了吧。”俞文青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目光随意地盯着一片江心。
蒋奇见不得他这副颓靡的样子,心里总是纠结得难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兄弟的这两次伤心,都与他有着不可开脱的联系,若不是他自作主张选了这么个地儿,俞文青也不至于遇见沈从年,现在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神伤地望着江水的地步。
蒋奇心里过意不去,一扭头,又恰巧看见了旁边开的一家便利店,于是眼前一亮,拍了拍胸脯子对俞文青保证道:“你放心兄弟,哥们我今天一定让你抽上烟。”
言罢,蒋奇一溜烟地就跑远了,俞文青想拦都来不及。
俞文青望着那道还算灵巧的身影,脚步忽就沉了,追不上也不想追。
俞文青呼了口气,又一次转过身来,面对着江心发呆。
江心潺潺流动的水面上凫了一只野鸭,随着流水的变化起起伏伏。
俞文青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如那般沉浮,跟随的却不是流水,而是一个人。
他嗤笑自己没出息,嘲笑自己无能。那人明明都不在意他了,他还要守着那点可怜的旧情。
然而旧情却也不够纯粹,沈从年曾躲在幕后,狠心地找人给他带过口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他——沈从年接近他,只是为了利用。
心头正涩着,一盒烟却忽然递了过来。
俞文青正惊讶着蒋奇的速度,低头一眼却认出了那只手——沈从年的手。
俞文青几乎是悲哀而痛苦地想:怎么又是沈从年,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人了一样,怎么哪里都是他。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唇角勾起一个笑容,眼睛望着沈从年:“怎么?饭不好吃还是人不好看?”
沈从年没说话,另一只手夹着一只钱包丢了过来。
俞文青接住钱包,从夹层的照片里认出,这是蒋奇的。
他没有道谢,沈从年也不甚在意,把一整包烟都抛给了他,却留下一句:“少抽点。”
俞文青一下子就气笑了,他看着沈从年即将返回的背影,忽然觉得胃部一阵阵灼烧,腺体一阵阵发烫,刚才未饮下的酒水却好像在脑子里蒸腾了一般,他一把攥住了沈从年的手腕,扣着他的后脑又要吻下去。
沈从年早在他握住手腕的那一刻就警惕起来,敏锐地觉察出他的意图,借着一股巧劲,敏捷地从他的桎梏里挣开了。
俞文青看着空落落的双手,忽地笑出了声,这幅模样与他婚礼那日的癫狂很相似,沈从年警觉地盯着他。
“你是在为他守身吗?”
这话说得讽刺,沈从年皱了下眉。
“他知道我们曾经接吻吻到忘记时间,最后双双迟到、知道我们曾经踏遍了华光附近的每一家酒店,试过每一张床、知道我们……”
后面的话再听不下去,沈从年冷冷地横了眼前说痴话的男人一眼,决绝地扬长而去。
俞文青没有拦。
蒋奇好不容易买完了烟,一回来却见俞文青手里攥着不知从哪来的一包烟,正盯着道路尽头发呆。
蒋奇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见着:“你在看什么呢?还有你手上的这包烟哪儿来的,你不会嫌我烦故意耍我的吧?”
对于这些问题,俞文青一概不答,反倒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沈从年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蒋奇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神色相当复杂地看着他,先是叹了口气,这才答道:“不知道,当年那件事闹出来之后,我作为你最好的哥们,当然要站在你这边,一早就跟他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