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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专心学习 ...

  •   清明前后都要回家祭祖,江遇行问过长夏一嘴,电话那头有一瞬间停滞。

      “我不回去祭祖的。”

      “嗯?那就好好休息。这个周末可能不能一起了,晚上早点回家,我看又要降温。”

      挂断电话,长夏拧亮台灯,外间祁愿正在另一盏台灯下看书,他没有再多想,低头写起了卷子——江遇行顺手给他带的,说是老师给的。

      骗子。

      老师打印多了的卷子怎么这么契合他不熟练的那些考点。

      祁长夏,他写下自己的名字,长久积存情绪让他有些气闷。

      不知道我哪里值得他对我这么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因为他人好,因为他对他朋友都这样,因为他对重要的人就是重情重义,因为他的社交规则就是这样的,因为他家教好,因为他人傻钱多,不是商人家庭的孩子吗?长夏怔然,怎么做这么容易亏本的生意呢?

      长夏还是没办法相信是什么“他值得”之类的话。

      江遇行人真好,好的他总有点嫉妒,越靠近越心绪难平。

      但也喜欢......什么?

      他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

      没人能说清楚自己情窦初开的瞬间散发了多少多巴胺。迟钝一些的人甚至不能一下子意识到那种情感叫喜欢,但是时隔多年,却都还能记得那时的的感觉。

      长夏尚且懵懂,无意识压紧了手底下的卷面,又猛然想起这张卷子是江遇行单独出单独打印的卷子,单独只给他的,于是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手。他并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出现的心驰神往,或许他到现在都没有识别出来自己的心意,于是,在这个清明放假的前夕,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写完今天该写的作业看一眼妈妈就上床睡觉,可是就在要睡着的前夕,那句随口一说的玩笑话却阴魂不散——

      “你要以身相许啊?”

      “不让搞童养媳那一套。”

      长夏最终还是又做了一页题,半晌,他痛苦地合上做得艰难的卷子——这是真的打印多的卷子,尖子班的周考物理,难得他想要自绝于人世。

      ......宵小尔敢再骚扰他睡眠。

      江遇行全然不知他那句半玩笑半调侃的话折磨了长夏同学两个小时,他目前教的技巧只能让长夏应付月考,应对尖子班的水平就实在是......江遇行看到长夏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他正在半山腰上,身侧是紧紧抓着他手的江遇止。

      回完“童养媳”的作业帮提问,江遇行深感追人之路漫漫无尽头——往上翻几十条消息都像是兢兢业业的教培老师和他那勤学好问的学生。

      江遇行拉着江遇止往路面靠里走,雨天路滑。

      好消息是回老家祭祖有的是好吃的,坏消息是带路的人找不到祖坟了。

      山包包上全是坟,一时间疑似的地方转了好几圈,就是找不到,正好天气还是烟雨蒙蒙,山间林木交映,雾气弥漫——就更难看出端倪了,更何况雨天路滑。

      江遇止刚刚脚滑,差点一出溜滑下去。

      留下江遇行一个大的看孩子,大人们往上找地方去了。江遇行找了片空地,跟一堆“小鸡崽”小声说话玩闹,大的几个初中的在一边玩手机。

      江遇行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周围。

      山上路滑,长辈之间也有腿脚不好的,回来找他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江遇行拉着江遇止起身,给她拍了拍裤腿上的草叶。

      李维宁他爸来了,他没来。

      江遇行心知肚明,大概跟上辈子一样,遇上了。

      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理解感情一事怎么就能那么激烈,连李维宁这种反社会一样的人也这样吗?

      ......一死一疯。

      这种结局太惨烈了。

      他当时被叫过去的时候正是一个这样细雨蒙蒙的雨夜。

      地板上躺着一具安静完美的“艺术品”。

      当时只有江遇行这个五服之内的表哥在最近的城市,李维宁的爹娘都早已经不管他,他过去看一眼无可厚非。他对疑似反社会人格的人没有什么多余的偏见,只是觉得这种人徒增社会管理成本,而且吓人,于是跟警察也就是乏善可陈的说了几句此人的年幼时光里那些丰功伟绩。

      直到他看到那一双安静到极点的眼睛。

      准确形容,是死寂。

      他像是终于接受爱人的去世一般,又像是从一场惊恐万分的梦境中醒来,满心忧怖,一把捞住了爱人被裹尸袋裹好抬走的最后一点空气。

      最后他满眼空寂地看了江遇行一眼,明明看着面前的人,李维宁却像是在自言自语:“哥,我没能偷到时间......老师还是走了。”

      三个月后,他在精神病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后来江遇行曾在一个彻夜不眠的布满幻觉的夜晚,一边艰难地维持理智,一边甚至对那个早早离世的表弟心生羡慕。三个月,像这样身无挂碍的人干什么的成本都很小啊。

      当年李维宁二十岁,他爱人急病去世,年仅二十九岁。

      后来江遇行竟然也走了这一条路,命运之吊诡令人不寒而粟。

      他对这个小三岁的表弟没什么多余的挂心,只是记得,如果时间没有问题,那么应该就是今年碰上的,估计之后见面的次数就会很少了。

      等到回到家里,江遇行换完衣服洗了澡上楼,做卷子的间隙收到长夏的消息。

      “有道题的思路不太明白,你能给我讲讲吗?”

      江遇行点开图片,眼神却是瞬间集中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画面拍的题目很清晰,图片上方却有一道白痕,很模糊。

      江遇行去看那道痕迹,却看不清楚,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什么。

      长夏刚刚包好手指,看到视频通话的弹窗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接起来,看到江遇行的脸。

      “怎么了?”

      江遇行直截了当:“手怎么了?”

      “哦,这个,我今天做饭的时候烫到了,一个水泡,还好在左手。”

      画面中出现了一根用卫生纸和胶带粗糙裹起来的手指。

      江遇行皱了皱眉头,这一幕被长夏看了个清清楚楚。

      江遇行本来是想,如果他是出去打工手指受伤的话,要人赃并获,不是的话就说开视频讲题比打字方便,刚刚看到随口一问。

      没想到包的这么糙。

      江遇行顿住,然后慢慢给他讲那道题的思路,然后十分善解人意地“发现”了他卷子上还有两道题目里面不熟的知识点,顺带一并讲过。

      长夏拿着笔记,一边记一边想,大脑转得快就有点想咬笔。讲完之后,江遇行抬眼,最后看了一眼卷子:“摄像头翻转过来。”

      摄像头转过来了。

      画面里的少年穿着一件洗的褪色的宽大T恤,还有点发皱,莹润的皮肤在台灯下平白被镀了一层更加温暖的光晕,窄窄的肩颈线条朝下收进衣领,如沉水墨一般的杏眼好奇的看着自己。

      “在想什么?”

      “没、没有。”

      江遇行敲了敲桌子:“没有吗?你不要骗我?”

      长夏心虚,偏过了视线。

      其实是第一次通过这样的视角看到他,很新奇的体验。

      江遇行没有再逼问,只是嘱咐他说:“明天去校医室开点药,不要等到水泡破了才上心,烫伤膏还是要抹。”

      长夏这下乖乖点头。

      电话挂了,刚刚还表演乖乖崽的少年赶紧把手从桌子下边拿上来吹了吹。

      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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