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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异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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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是以一种怎样的立场待在他身边。】
然而之前的校园霸凌风波仍旧没有平息。
长夏身处普通班，对这一点感触尤深。那是一个数学课把人上懵掉的下午，课间，同桌的那个女生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跟后座男生聊起来：“好难的数学，唉，数学老师是教那个霸凌头头的班的吧？”
后座的男生皱了皱眉：“好像是，你看看这个题，要不去办公室问一下老师？”
女生挑了挑眉：“他下节是隔壁的课唉，你要去尖子班班里面问？”
男生讪讪：“算了，祁长夏回来问他，人一百四。”
女生回头看了一眼，拍拍他：“这不，回来了。”
“长夏，你看看这个题，你会的吧？”
“嗯？不一定，我看看。”
讲完之后，长夏正准备回到座位上坐下，听见那女生问：“长夏，你是不是跟江遇行还挺好的？”
他点头，随口回：“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要问他吗？”
“没有，他没有跟你说那件事吗？就霸凌。”
那男生也接话：“是啊，一个班的，知道的肯定比我们都多。”
长夏把书暑起来整了整：“他没跟我说什么，他跟那个被劝退的不太熟。”
两人若有所思地点头，拉着他一起八卦：“你不知道，其实不止那一个跳水的高一妹妹是被那个了......”
长夏蒙了一瞬：“哪个？”
他不太明白这些“暗语”。
那女生说：“嗯......怎么说？包养合适吗？毕竟她家不给她钱唉。”
男生思索两秒：“我感觉不是......少爷那个水平，谈恋爱肯定不可能的，就是纯玩，不然最后怎么可能被搞到跳河，连校园情人都不算嘛。”
女生“啊”了一声：“这把人当玩物了，我的妈——”
男生凝重的点点头：“这很难说。毕竟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真的这样，拿什么反抗啊？”
长夏听了微微一愣。
女生听完起一身鸡皮疙瘩：“原来不门当户对这么......可怕。”
门当户对。
长夏摸了摸手指上那个被妥帖包好的伤处，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中有一点难受。
后来在体育课的时候他正在跑步，隔壁的男生突然指了指另外一个在热身的班级，小声跟同伴说：“就是那个，那个带灰色帽子的那个，之前是那谁的那个。”
他同伴好奇的看了一眼：“看不出来，卧槽，真的？”
那男生没有说话，而是边跑边四下看看，没有老师，于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你看，我当时截的图，校园论坛封了，没有评论了——当时都是祝99的。”
“我勒个......NB。”
“感觉这俩人不像情侣，你看，这动作，你对你女朋友这样？”
“这俩人能是情侣？别开玩笑，以及——我没女朋友啊。”
“就说你万一有，你这样？”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要是有他家那么多钱，肯定不会随便找一个家境一般的，生活水品不一样，聊都聊不到一搭里，找这样的只有一个原因，方便欺负以及好打发......”
“卧槽你一说，还真是，卧槽卧槽。”
“行了，跑你的步，坏心眼儿少点。”
“泥马唉，造谣——混蛋！”
长夏在旁边闷闷听着，本来排头就是跑一会停一会，配速不均匀，一直听他们说话导致换气更不顺了，跑完难受，去树荫底下歇着了。
回到家之后例行给祁愿做饭，看着母亲一口一口吃完，他突然问：“妈妈？有些人不相爱，但是还会在一起......我不明白。”
祁愿蒙了一瞬，坦然道：“可是妈妈也不明白，跟你爸爸也是凑活过。”
长夏很少问起相关话题，于是坐着自己想了半分钟：“那妈妈当时跟他在一起......那他要是很有钱的话妈妈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祁愿有点凝重：“他要是有钱的话，不会找我这样的凑活......长夏，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猛然被问起这个，他没有什么迟疑：“没有，只是学校里的一些事情想不通而已。”
祁愿闻言，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如果喜欢的是家境很好的女生，就期待人家是个只看脸的颜控吧儿子。”
......儿子回房间做作业去了。
周末的时候他们例行要做一张卷子，自习室老板有事不开业，所以江遇行叫他来自己家。
长夏按着导航上车，在还有两站的时候被振动叫醒，他站起身往车门口走，慢慢挤到下车的后门，车还没有停稳，他先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门看到江遇行。等在公交车站的少年没有看手机，安安静静地站着，看到他下来，首先拉到他的手臂，自然而然。
江遇行带着他往家里走。长夏跟在他身边，一双洗墨一样的眼睛被绿荫的光影折射出一点绚丽的色彩。
不是暗冷的小巷，没有随处可见的地坑，没有挂在逼仄外墙上的杂物。
充满修剪得当的绿植的小路，安静的环境，还有在这里生活的江遇行。
江遇行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不明。
“长夏，怎么了？”
少年回过头，问他：“你喜欢安静的地方吗？”
江遇行不明所以，还是回他：“怎么了？”
“所以你喜欢吗？”
“喜欢。”江遇行挑眉，“怎么？你想买啊？”
他一挑眉便有一种少年意气从他总是少年老成的外壳里冒出头来。长夏微微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回答道：“是有点想，想想还是可以的。”
江遇行：“美得你，这算什么——”
长夏一听他的话音，觉得有知识点，正准备洗耳恭听，没想到江遇行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就你那小猫两三只的成绩，还做市场调研？”
长夏被敲得发懵，只听江遇行接上另一句话的末尾：“之后带你去看更好的。”
什么？
那句促狭的“怎么？你想买啊？”还回荡着，长夏安安静静地回锅品了一下，觉出一点说不清楚的味道。
江遇行没解释，转过弯打开自家的大门：“快来。”
长夏跟了上去。
做卷子的时候江遇行给他端了一小盘水果，倚靠在书桌边上，相比之前在自习室的时候更加放松，也不做其他事，就静静看着长夏写。长夏写完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江遇行离自己很近，两人无声的目光正正对视。
江遇行的目光坦荡而沉静。
长夏微微后撤了一点，垂下视线。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只觉得心头跳动的陌生。
陌生。
他不明白。
而江遇行也没有问，视线却慢慢降了温度。
季春时节，四月下旬，一中按例开运动会，秋季是趣味，春天是田径，主打一个累人。各班老师都在抓人参加，除了体育班，每个班级的体委都操碎了心，连哄带骗搞了不少人填上表单。
江遇行没有参加，他那天刚好得请假，正跟班主任吴采白拿假条，正在上面写自己的名字，突然听到隔壁班老师问他：“江遇行你不参加？高一的时候不是跑过长跑吗嘛？”
江遇行：“老师还记得，要不是有事出去，不然一定要参加的。”
吴采白看了他一眼：“破纪录了嘛，你小时候是不是体育就特别好？老家那里的？”
江遇行把写好的假条裁下来：“是破了，老家是内蒙古的，从小跟小马驹玩，可能身体素质好一点。”
吴采白喝了一口水，瞟一眼江遇行手里的假条：“行，怪不得，可以了，走吧——”
按照惯例这场运动会应该开两天半，没想到第二天天降大雨，只好又延时一天，等到江遇行赶回学校时，竟然也赶上了闭幕式。可是四下一扫，却不见长夏。
眼见学生会要点名查人，江遇行给长夏发消息：“在不在长夏？快回来，学生会查人。”
长夏没有回消息。
三五“红袖章”拿着点名册一个班一个班的过人头，已经到了高二二班。
终于，情急关头，长夏在学生会到达四班之前回来了，还没等他站稳，学生会就数到了这一排——还好有惊无险。他在学生会走了之后才回消息：“回来了，没有被查到。”
江遇行没回。
他视力很好。
但是刚刚，他是看着长夏从桃李园出来的。身后还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个男生，肢体动作像是要叫住快走的人一般。
——那是建源一中所有学生心照不宣的小情侣散步圣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