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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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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钟。
一群年轻人从一家地下酒吧鱼贯而出,身后零星跟着几个穿着大胆奔放的金发小美女。
姜商走在最后一个,他的怀里抱着一顶黑金色的头盔。
少年高高瘦瘦,眉目间全然平淡,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修身得体的机车服衬得少年越发挺拔。
他长腿跨上机车,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屑。
旁边似乎有人吹了声口哨,听起来挑衅的意味十足。姜商懒得搭理,他只是慢慢戴好头盔,然后等待信号枪发射。
“Zion,加油!”一个黄毛小子朝他大喊。
外围一群人中只有一个人在给他加油,势单力薄,但姜商还是听到了,他朝Ferris比了个OK的手势让他放心。
姜商整理了一下手套,整个人将重心放低。
“砰——”地一声。
姜商似飞剑一般冲了出去。
这次他们的赛道是环形的,这也就意味着最后比赛的终点也是这里,但Ferris有些不太放心,说不定一直看姜商不顺眼的那几个人会使阴招儿,于是他站在Joell几人不远处。
这次Joell本人没有上场,估计是上次输给了姜商觉得丢人。外围站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其实有不少人也是支持姜商的,尤其是一些女孩子,她们喜欢像姜商这样长相清秀的帅哥,但又碍于Joell所以不敢表现出来
Ferris表示很不屑,他可是非常喜欢这位中国朋友。
Joell在比赛途中接了个电话,笑得不怀好意,Ferris又走近了点想听听他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
本来今天定的这轮比赛就是自由赛道,是允许自由变道的。
姜商蹙眉,这人怎么老是压着他往边儿上走?
透过头盔,视线范围不是很大,但姜商感觉那人在头盔里面似乎笑得很变态。
他想往中间道走,旁边的黑色机车瞬间靠近,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Fuck!”
姜商无奈只好再次避开了他。
那人的速度并不慢,在能够保持平衡的前提下还能给他制造麻烦,也就是说这人的水平并不低,甚至技术在姜商之上——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对手。
他突然想起比赛前费里斯好像跟他提了一嘴,说今天的比赛乔尔不上场,而是找来了他的哥哥。
想清楚这点儿姜商反而更放松了,左右是乔尔的人,左右不过是想看他出丑,让他输掉比赛。
那人见姜商不再变道,似乎又觉得不好玩儿,他开始主动往姜商的机身上撞。
姜商的机车自己改装过,为了提高车速用的都是比较轻薄的材料,根本受不住他的恶意撞击。
不能硬碰硬。
姜商心里亲切问候了一遍乔尔的列祖列宗,然后加速准备甩开那家伙。谁知那人却像是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幽灵一般跟在姜商后面,还时不时骚扰一下他。
那人开始用车头撞击他的尾翼,姜商险些压不住车,就在姜商忍不住转身想开骂的时候那人却突然减速渐渐远离了他。
姜商脏话咽回去,差点憋死。
回头却见前面路上不知道什么闪着细光,这条路灯光条件一般,等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变道和躲闪了。
姜商大脑“轰——”地一下炸开,满脑子全是Fuck!乔尔这狗儿子死定了——
摩托车碾过铺满钉板的路,姜商在被车甩出去之前蜷着身子滚到了一旁的绿化带里,所幸有头盔保护他没受太大的伤,就是胳膊上擦破了点皮,头也有点儿晕。
他的车也倒在了绿化带里,反正是不能骑了。
刚开始他和那个损货一骑绝尘,这下子他一摔其他人都慢慢超越了他,那损货更是在他飞出去的那一瞬间将他甩在身后,姜商还听到了一声戏谑的口哨。
“妈的该死!”
他摘下头盔。
距离终点也不算远了,姜商扔下车往终点走。
等他走回终点,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吵,他走近,果然是费里斯和乔尔。
“你有什么证据?Zion人没有了关我什么事?”
“谁不知道你上次输给他心里不服?技不如人,你玩儿不起就使阴招啊!”
姜商眼看着他就要冲上去揍人了,于是急忙过去拉住费里斯。
乔尔眼尖看见了姜商,他张口嘲讽道,“这次又是第一啊,只不过倒数的呦!”
姜商倒是笑道,“是啊,两个第一我都拿过,也不像你,一个都没拿过!”
“你——”乔尔被他噎住了,脸一阵青一阵紫。
姜商拉着费里斯,“不想听狗吠,咱们走。”
费里斯还想再呛他几句,但是被姜商拉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费里斯问道。
姜商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费里斯听后又要冲去揍人,姜商好不容易才将他拉住。
“好了好了,咱们又没证据。”
“那哪能就这么算了!菜逼输不起,真他妈恶心!”
“那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姜商笑道,“总得让他还回来!”
*
比赛结果不出所料。
姜商最后一名,第一名是一开始撞他的那个损货,也就是乔尔搬来“救命”的哥哥。
姜商抱着头盔,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并不想回家,本来这么晚回家爷爷也肯定还会唠叨他,现在就更烦了。
姜商岔了一条小路往秘密基地走去。
说是秘密基地,其实一点儿也不秘密。他喜欢画画,但又不喜欢正正经经一板一眼地画在纸上,桥底的墙壁就被他征用了。
那里似乎干涸挺久的了,正常人估计没几个会走到桥底。
昏暗的灯光下,姜商来回岔道,突然听到杂乱的叫嚷声,他循声走过去,两三个刺头儿正围着一个人。
许多年后被问起,姜商也完全不知道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也许是英雄气概大侠风范,也许是单纯想发泄,或者只是觉得那人可怜。
他突然血气上涌脑袋一热一脚揣上了其中一个人的屁股。
那三人皆是一愣。
然后骂骂咧咧地扯过姜商将他踹到在地,姜商跟那个倒霉蛋一起躺在了地上,他这才发现这人竟然也是一个中国人,还真是挺巧。
异乡见老乡,真是不容易。
那人看起来还挺年轻的,看到姜商也是一愣,然后尽力护住了他。
那群人喝了酒,拳打脚踢了一阵,一个人突然发问:“怎么不动了?该不会死了吧?”
剩下俩人又踹了几脚,“死不了。”
“我呸!恶心!”
那几个人慢慢悠悠晃走了。
袁忱道扶着姜商坐起来。
“你还好吗?”
姜商国语听到的不多,在家里只有爷爷和他用国语交流,这一瞬间他感到十分亲切。
姜商点了点头,他被这人护住了,受伤并不严重。“我们去医院。”
说着不等他反应就将人拉了起来,看起来二十几岁的人竟然这么轻?他还有些惊讶。
姜商打车,两人一起去了医院。
袁忱道包扎好后想找小孩儿表达一下感激之情,但人已经找不到了。
*
他的钢笔丢了。
想了半天,估计也只能掉在那里了。
袁忱道第二天晌午结束兼职,准备到昨天挨打的地方找找看。
那座桥他经常经过,只有这一天,他第一次从桥下走。
这里离学校不远,虽然现在是假期,但也有被同学碰到的可能。他这副样子难免会有人关心,袁忱道懒得跟人解释。
所以也只有今天,他发现了自己从来没有发现的风景。
大桥很宽,袁忱道走到桥中央时,白日微光洒下来,他发现桥底的墙壁上有一幅画。
整幅画面是夸张的色彩堆叠,甚至可以用张牙舞爪来形容群山,奇怪的蓝色大片勾勒,这幅画一直延伸了好几面墙。用色大胆,单看起来像毫无章法的胡闹,整幅画面拼凑起来却又不显得突兀。这绝对不是随意的街头涂鸦,这画面实在让人震撼。
他竟然从中品出了高山流水的意味。袁忱道惊讶之余拍了一张照片。
一幅狂野的中国山水画?
…… ……
姜商睁开眼睛。
又疲惫地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挡住了倾洒进来的月光。
他梦到了以前叛逆的自己,荒唐的比赛,好像还,梦到了袁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