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矛盾 ...
-
方琢知道，顾菁虽然问起过去的事，但其实并不需要一个回答，毕竟谁十七八岁的时候没干过傻事。有些话，就是聊天的时候提起来罢了，除了当事人，没人会放在心上。
果然，顾菁完全没介意方琢的沉默，接着说道：“说起媛媛，还好你当初没和她在一起。她现在正在一大读博士，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我前两天给她打电话，还是她男朋友接的。”
方琢听出了，这是在贬他，不过方琢无所谓。
“是吗，那真是恭喜她了，学业爱情双丰收，人生赢家呀。”
顾菁微笑着点点头。
方琢不在乎这些，她一点也不意外，但是方琢的这份恭喜里竟然还真有一丝羡慕的情绪，这就让顾菁好奇了。
她想了想，斟酌着说道：“听他们说，你有男朋友了。”
方琢轻笑一声，“他们是这么说的？”
顾菁眨了眨眼睛，“有人是这么说的。”
“还有人说，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是假的，从来就没有人见过，就是你随口说出来糊弄人的。”
方琢拿勺子搅动起杯子里的咖啡，看着杯子里一圈又一圈的波纹，不太认真地说：“是真的。不过他不在国内，平时很少回来，所以没人见过他。”
“哦。”顾菁恍然，“跨国恋啊，还挺辛苦的。”
顾菁其实有点怀疑方琢这话是假的，毕竟方琢怎么看都不像是为爱受苦的人。就算他喜欢的人在国外，以方琢的家境，追出去不是轻轻松松，还用摆出这副样子。更不要提方琢身边的人都没有见过这个所谓的男朋友，真实性就更低了。
但要是说方琢骗人吧，也不像。毕竟这谎挺无聊的，方琢图什么呢？
顾菁刚回国，对这几年发生的事不太了解。高中毕业之后，她和方琢他们也没了联系，一时间想不明白原因。
见方琢兴致不高，顾菁也不再追问。她没那么强的好奇心，今天只是想把上周的事情说清。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她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方琢自己一个人，在咖啡店里又坐了一会儿。
只要是不上班，方琢就不怎么碰咖啡，杯子里的东西他一口没喝。
刚才说起方琢的男朋友时，顾菁从头到尾都没提起那晚的那个女孩。这种事在圈子里太常见了，从不会有人当真。别说方琢亲了她一下，就算是方琢和她睡了一晚，也不会有人惊讶。
方琢冷冰冰地想道，也许他真该找个人咬一口了，再这样下去，他可能真的会发疯。
外面的阳光那么好，方琢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过方琢也没阴暗太久，手机上来了消息，他买的东西到了，已经送到了别墅门口，方琢得赶回去拆快递。
方琢到家的时候，吱吱已经在门口守着了。方琢抱着好几个盒子进了门，吱吱围着他飞来飞去。他把快递放在落地窗边，自己坐在地毯上，吱吱矜持地坐在他旁边，两只眼睛却紧紧盯着快递盒子。
方琢一件一件地把它们拆开。
一个盒子里面是给吱吱买的玩具，一个盒子里面是给吱吱订做的衣服，一个盒子里面是给吱吱买的首饰。
最后一个盒子里依旧是个盒子。檀木的盒子，盒盖上雕刻了花草纹，用一把鎏金的铜锁锁起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装饰。
这个盒子，用来存放吱吱羽毛。
吱吱每年都会掉一根羽毛，方琢一开始不懂，买了一个用黄金、玛瑙、贝母和宝石打造的盒子，准备把吱吱所有的羽毛都放在里面收好。但吱吱不愿意，它的每根羽毛都要放在不同的盒子里才行。
方琢不太清楚吱吱的羽毛有什么功效，他只能理解成，吱吱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于是他每年都给吱吱买一个盒子，用来放吱吱的羽毛。
从21岁那年维兰德尔把吱吱送给他后，已经过去三年多了。等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之后，吱吱就会掉下第四根羽毛。
而方琢，也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维兰德尔了。
方琢最近一次见维兰德尔，是在两年前的八月。那年方琢22岁，正好大学毕业。他没工作，而是直接读了研究生。导师让他早点去学校打工，他没去，要在家等维兰德尔。
18那年，维兰德尔咬了他，还和他上了床，紧接着又消失不见了。方琢发了大疯，20岁再次遇见维兰德尔的时候，癫的差点让维兰德尔把他吸干。他骑在维兰德身上，再三命令，让维兰德尔每年至少来见他一次，要不就再也别来了。
于是他21岁那年见到了维兰德尔，22岁那年也见到了维兰德尔。
然后23岁那年，维兰德尔又不见了。
该死的吸血鬼，一点也靠不住。
方琢默默吱吱的脑袋。
还是吱吱好，可爱又贴心。
前些天方琢和吱吱一起逛购物网站的时候，吱吱看中了这个盒子，方琢于是把它买了下来。可能吱吱已经看够了那种亮晶晶的东西，所以才选了一个中式的盒子。方琢倒是无所谓，吱吱喜欢就好。
不过方琢现在都不知道吱吱的性别，异世界生物的构造方琢看不懂，吱吱也不用上厕所，他完全观察不了。方琢问过吱吱，但不管是公母，吱吱都摇头，方琢就不问了。
管他的呢，不管吱吱是什么，都是方琢的吱吱，这就行了。
拆完快递之后，方琢又把这些东西收纳起来。周日实在太短暂了，还没做什么，又到晚上了。
临睡觉之前，陆元给他打了个电话，方琢刚想接，结果陆元又挂了。方琢没兴趣给陆元打过去，问他有什么事。自从周一那通电话之后，陆元一直很安静，方琢也乐得清静。现在打过去，说不定又有什么麻烦。
其实方琢和陆元这几年联系的不多，方琢不是上学就是上班，而陆元日日笙歌燕舞，他们很难凑到一块去。也就是刚上大学那会，方琢有时间和他玩。
不过今年陆家管得严了，陆元收敛了很多，找方琢的次数也多了。
方琢不爱想这些，有那时间还不如摸会儿吱吱。
他把手机一扔，上床睡觉了。
但这事没完，方琢没想到，陆元竟然会来公司找他。
周一早上，绝大多数上班族都还萎靡不振，郁郁寡欢的时候，设计部的众人已经凑在一起精神奕奕地八卦了。
一个同事小跑着上了楼，把手里的包往椅子上一扔，赶紧问聚在一起的其他同事：“哎，方琢在楼下，你们看见了吗？”
“当然看见了，”另一个同事小声说，“我刚上来不久，正好看见方琢下车，被人叫走。我靠，那豪车！我还第一次离这种车这么近，早知道应该拍张照再走的。”
一个拿着手机的同事这时叫起来，“我就说来找方琢的那个人看起来眼熟，卓越老总的儿子！我朋友在卓越上班，我把照片发给他，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说着，她把手机上的聊天信息展示给身边的人。
“我靠，难怪说方琢有钱，原来真是公子哥。”
一个开着豪车的年轻男人来找设计部方琢的消息，很快就在公司传开了。吃瓜的时候，人就像地里的猹一样活跃，本来死气沉沉的周一早上，硬生生让这个消息盘活了。众人纷纷猜测，帅哥来找方琢干什么。
至于处在事件中心的方琢，则是无比的头疼。
“陆元，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来公司找我。”
陆元嘴硬道：“你平时除了上班就是上班，我不来公司找你，去哪儿找？你家又不让别人进。”
废话，方琢心道，吱吱在家里，谁也进不去。
方琢不回答，陆元接着说道：“去车里谈吧。”
他们现在正站在公司楼下，虽说靠近花坛了，但是来上班的员工还是能看见他俩。
“不用了，”方琢拒绝，“马上要到时间了，有什么事你在这儿说吧，我还要打卡。”
陆元的脸色变了又变，看得出来在很艰难地隐忍，才没把脏话说出口。
“方琢，”他压低了声音，有点沉重地说道，“你上班这么累，要不休息两天吧。你请个假，我带你出去玩玩，顺便看个医生，调理一下。”
什么玩意？方琢没听懂。
“你，”陆元吞吞吐吐的，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你压力大的话告诉我，有什么事也别憋着。”
在方琢越来越疑惑的眼神中，陆元一咬牙，狠狠说道：“就算生病了，也没什么。我陪着你，能治好的。”
方琢被陆元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却还是冷静地问道：“我生了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
陆元看着他，眼神又急又痛。
“你没生病的话，为什么会幻想有个男朋友？”
方琢皱眉，“什么幻想？我有这么缺爱吗？还幻想出个男朋友。”
陆元心烦意乱地说道：“还说没有，我查过了，这些年你身边根本没有人出现，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方琢的声音冷下来，“你查我？”
陆元没吭声。
不对，方琢反应过来，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厉声问道：“你去我家了？”
“没有。”陆元矢口否认。
方琢恶狠狠地盯着他。
陆元承受不住，改口道：“去了。不过没进去，他们在外面转了一圈，没有检查出屋里有其他生物的热量。”
“方琢，”陆元哀求道，“跟我去看病吧，你家里没有人，你也没有男朋友。”
方琢差点被气晕了。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我没立刻给你一拳，是因为我们是自小长大的朋友。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方琢。”陆元还不死心，叫了他一声。
方琢已经不想再听了，他挥开陆元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公司走。
陆元还在他身后，呆呆地看着他。
方琢一肚子火，忍了又忍，才没在众目睽睽之下暴打陆元一顿。
傻逼陆元，还真把他当神经病了。
方琢一上午都在被怒火围着烤，周围的同事都看出他心情不佳，不约而同地扮起鸵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连周一的例行会议都比往常快了不少，组长生怕他炸了，波及到周围的人，造成额外的损失。
方琢生气归生气，还是没有请假回家。现在回去的话，陆元反而会更加认定他有病了，而且还可能暴露吱吱。
虽说他们查不到吱吱，但方琢还是生气。
和担心。
好不容易挨到了吃午饭，可惜方琢气得也吃不下去。他去楼梯间看了半天风景，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然后一转头，看见了李铭。
方琢差不多都要忘了这个人，现在看见他，又想了那天晚上的聚会，和那场偷听的对话。
李铭本来还悄咪咪的，被方琢发现之后，直接走过来了。
“我没打扰你吧？”他不好意思地问道。
“没有。”方琢声音低沉，“这本来也不是私人空间。”
李铭笑了笑，站在方琢旁边，沉默地跟着方琢看了会风景，然后才小心地说道：“方琢，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方琢：“他是alpha。”
李铭“哦”了一声。
方琢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两个alpha几乎不可能在一起，所以陆元不是他男朋友。
“而且我说过，我男朋友是beta。”
李铭缓和气氛般地笑了下，“大家都以为你是说着玩的，你真有个beta男朋友啊？”
就像两个alpha很难走到一起一样，alpha也很难看上beta。
方琢很想破罐子破摔地向所有人宣布，我男朋友不是alpha，不是omega，不是beta，他甚至不是个人。他是个吸血鬼。一个死了之后还该再死一遍的吸血鬼。
但方琢真要是这么说的话，在别人眼里他就真是有病了。
所以方琢只能“嗯”了一下。
李铭沉默了片刻，说道：“方琢，你知道我来的意思吧。我其实对你挺有好感的，要是你没有男朋友的话，我还真想和你试试。但是你有男朋友了，那就算了。”
方琢没说话，不是装冷漠，是他天天回答这些事，实在已经烦透了。
告白失败了，李铭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藏起情绪，故意调侃道：“你男朋友心可真大，不是我说，beta都有点自卑，结果你男朋友和你这么一个大帅哥谈恋爱还这么松弛。不过也是，人家和能你在一起，肯定有过人之处。”
方琢心里冷笑一声，谁说不是呢。
“不说了，”李铭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午休该结束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李铭走了，方琢又站了一会儿，等上班时间到了，才往回走。
吃晚饭之前，方琢去了领导的办公室，去请假。上了几个月的班，方琢也累了，更何况最近不顺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是该出去散散心了。
领导倒是很好说话，可能是听说了今天早上的事，对方琢的情况重新评估了一番。方琢说要休息几天，领导很痛快地同意了，还让方琢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公司的事。
方琢道了声谢，接着去吃晚饭，吃完晚饭又上了几个小时班，到了时间才回家。
别墅外面静悄悄的，外面没有人，屋里也没开灯。方琢进屋后，吱吱照旧扑了过来，方琢抱着吱吱，这才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