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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回家 ...

  •   细雨连绵的山上,好一阵没有动静。

      方琢皱起眉,刚才倒在地上的这群人还在叫唤连天,哎呦个不停,然后突然间像是被下了禁言,全都不吱声了,也不挣扎了。

      还有刚刚开枪的那个人,肯定是看见了吱吱,才吓成这样。不过这一动不动的样子,不像是吓晕了,倒像是……

      死了。

      方琢慢慢朝前走了几步,在男人脚边停下,观察了起来。

      面色惊恐,瞳孔涣散,胸膛没有起伏。

      还真死了。

      方琢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他转过身,抬头看向屋檐上的吱吱。吱吱见他望过来,兴奋地在瓦片上跳了两下。

      方琢不觉得吱吱不知道,这个人被它吓死了。

      也是,毕竟是维兰德尔送来的礼物,理应见惯了鲜血和死亡。这种小事,怎么可能吓到它。

      雨势虽然不大,雨丝却连绵,方琢的头发和衣服渐渐被打湿,开始往下滴水。

      吱吱见方琢傻乎乎地站在雨里,被打湿了都不动,不由地焦急起来。被雨打湿可是很难受的,吱吱最讨厌身体湿漉漉的。它对着方琢叫了两声,见方琢没反应后,急得直接飞了下去。

      而方琢在见到吱吱朝他飞过来的时候,果断张开了双臂,毫不犹豫地接住了它。

      他摸着吱吱干燥的毛发,感受着那股温暖又柔顺的触感,满意地笑了起来。

      吱吱就是吱吱,是方琢的吱吱,仅此而已。

      不过死了个人,还是有点麻烦。虽然这人死有余辜,还是被吓死的,但该走的程序还是免不了。得了,不管方琢明天回不回去,他的假期算是泡汤了。

      方琢厘清了思绪之后拍了拍吱吱,示意吱吱藏起来,他要来处理剩下的事了。吱吱还有点不乐意,它讨厌这些人,也不想让方琢继续待在这里。但既然方琢让它先藏起来,那它就藏起来好了。

      吱吱在方琢怀里磨蹭了一会,才依依不舍飞走。

      吱吱一离开,沉寂的魔法就消失了。地上的人又开始吱哇乱叫,庙里的李映如见其他人都倒了,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着急地问道:“方先生,你没事吧?”

      方琢波澜不惊地说:“没事。”

      李映如松了一口气。

      她缓了一下,刚想再问点什么,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大哥死了!”

      李映如顺着那人的叫喊看过去,蓦然睁大了眼睛。

      不久之后,警方匆匆赶来。山上的所有人都被带到了警局,进行调查。

      方琢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他暂时不想惊动别人。人又不是他杀的,再怎么查他也不怕。

      至于吱吱,它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蓝星的法律管不到它。

      事情其实很明朗,男人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外伤,从他的死状来看,应该是受到了过度惊吓后猝死。而且他还私自带枪,问题显然很大。

      不过,地头蛇如果没有点关系的话,怎么能在地方称王称霸。方琢他们被带到警局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一堆人来到警局,嚷着要他付出代价。

      叫就叫吧,这话方琢也不是没听过,十七八岁时一堆alpha逞凶斗狠的时候,几乎都喊过这句话。

      结果是,方琢还好好的,其他人全都鼻青脸肿,蔫头耷脑地向方琢道歉,嘴里只剩一句,“我错了”。

      方琢被单独关在一间房间里,警察不让外人进来,那些人只能在外面喊喊。警方也不傻,方琢这样,一看就是什么人家的公子少爷,他们自然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他。

      警方现在想拖着,方琢却开始烦了。他不介意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等警方调查,但现在这样,显然是不可能了。他没再犹豫,直接让别人来处理这件事。

      二十分钟后,方琢被放了出去,身旁的警察好声好气地向他说明了情况。

      今天下午上山的那个人姓王,家里是做木材生意的。可惜这几年不景气,一直罩着他的那个亲戚也要退下来了,这人一下子变得大不如前。虽说人前还吆五喝六的,背地里其实焦头烂额的。

      还有,这人行事太差,一直有几个仇家想等他没了靠山后,好好治理他一番。他本来想收拾收拾跑路,但是又不甘心,迟迟没走。这次见到方琢有钱,就想敲他一把。完事之后,还能把罪名安在其他人身上,说不定就不用走了。

      这样,才有了今天下午这一出。

      方琢对这里面的恩怨并不感兴趣,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没了兴趣,只想离开。李映如那边有其他人会去处理,不用他来操心。至于她是选择离开这里还是继续留下,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和方琢没有关系。

      方琢离开警局后回到了下午和李映如约好的地方,他的车还停在那里。警局的人问过,要不要帮忙把车开回去,方琢拒绝了,他不想让别人进他和吱吱的车。而且吱吱一定会在附近等他了,他要自己去接它。

      已经晚上九点了,镇上的人睡的都早,路上看不见一个人。方琢的车静静停在路边,周围没有路灯,黑乎乎的,瞧不出任何活物的影子。

      方琢站在车边,轻轻喊了一声,“吱吱。”

      三秒钟后,一个白色的影子割开漆黑的夜色,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了方琢怀里。方琢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把它往上托了托,用脸颊轻轻蹭着它白色的毛发,叫它,“吱吱。”

      吱吱“哼哧哼哧”地喘气,听起来就很生气。

      方琢摸着它的翅膀向它道歉,“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不就是离开了一小会吗,嗯?我去上班你也没那么生气啊,现在这是干什么。”

      吱吱“吱吱”地表示抗议。

      方琢抱着它上了车,摸了它老半天,最后威胁道:“不许再生气了,再生气挠你痒痒。”

      吱吱早就不生气了,它只是想和方琢玩罢了。

      方琢也早就知道吱吱不生气了,他只是想挠吱吱痒痒。

      和吱吱玩闹了一会,方琢身上的疲惫才消失了一些。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大多数方琢都没放在心里,只有吱吱,一直让他惦记着。

      这个世界没有魔力,吱吱完全是靠维兰德尔留下的那一滴血维持活力,今天它施展了那么多力量,不知道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想到这里,方琢又把吱吱放在他肩膀上,让吱吱靠近他的耳钉。

      吱吱美滋滋地在方琢耳边蹭来蹭去。这可是陛下的血,整个大陆都没有人见过的宝贝,它当然要多吸两下。

      不知是因为吱吱在他身边动来动去,还是因为淋了雨,方琢打了一个喷嚏。

      今晚确实有点冷,方琢穿得又少,可能是着凉了。之前淋了雨,方琢的衣服和头发现在还潮乎乎的。当时没顾上,事情解决之后,不适感一股脑地涌了出来,搞得方琢浑身难受。

      看来他和这里犯冲,以后再也不来了。

      方琢打开暖气,接着发动了车子,准备回旅店休息。

      吱吱把身子绕过方琢的后颈,懒洋洋地趴在方琢肩膀上,团成一条围脖。

      路上没有人,方琢便由它去了。

      他开着车,习惯性地打开了车上的屏幕。这几天开车的时候,方琢闲着没事就连上监控,看一眼家里的情况。

      他刚点了一下屏幕,结果脖子上的吱吱竟然突然从他肩上掉了下去。方琢猛踩刹车,停了下来,赶紧低头查看吱吱的情况。

      吱吱不会因为平衡感不好而掉下去,难道是今天消耗太多,所以没力气了?

      方琢解开安全带,支起一条长腿,半跪在座位上,穿过两个车座的间隙,弯腰捡起了落在车上的吱吱。

      不过吱吱看起来不像是没精神,这样子,倒像是在心虚。

      方琢捧着它,戳戳它的脑袋,“吱吱,怎么了?”

      吱吱保持装死的状态,一句话也不说。

      方琢一时间有些奇怪,他把吱吱举高,仔细检查了一遍它的身体,没看出任何问题。

      吱吱身上没事,心里其实已经泪流成河了。玩的太开心,它连维兰德尔来了都没有发现。

      它的小脑袋里止不住地想:陛下不会怪我吧?陛下要是怪我,我该怎么办啊?

      明明见到陛下是件好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实在忍不住,它直接嘤嘤了两下。

      方琢却忍不住笑了。有力气哭,看来是没事。这个声调他很熟悉,每次吱吱想让人可怜它的时候,就爱这样。

      方琢松了口气,把吱吱放在副驾驶上,重新坐好,系上安全带,准备继续开车回旅馆。

      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朝屏幕瞥了一眼。

      然后,方琢整个人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世界也在方琢眼前消失,他眼前只有那一块屏幕,和屏幕里的人影。

      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影,那个仿佛已经刻在他心里的人影,方琢开始忍不住微微地颤抖。

      维兰德尔。

      一时间,方琢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回来了。

      监控显示的是一楼的画面,维兰德尔穿着一身纯白的礼服,站在窗边,旁边是一架钢琴。他正拿着几张纸,微微低着头,看着纸上的东西。明明是很悠闲的姿态,他却像是一朵被晚风轻轻拂过的花,一只临水照影的鹤,一束穿过云层偶然洒落的月光,那么随意,却又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

      维兰德尔看的是琴谱。方琢前些日子忙得团团转,很久没有弹琴,后来想起来,特意找出琴谱来练习了一下,出门之前,忘记把它收起来了。

      方琢盯着维兰德尔,看着他在看了一会儿琴谱之后,伸出右手,微微倾身,轻轻在钢琴上弹了几个音。

      清脆的琴声立刻在车厢间响起。

      似乎是不太满意,维兰德尔伸出一只脚,踩在钢琴的踏板上,又把刚才的调子弹了一遍。

      这下,乐声变得更延续悠扬。

      吱吱悄悄抬起头来,看向汽车的中控屏。

      屏幕里,维兰德尔突然笑了。他转过头,看向监控的方向,然后轻启嘴唇,吐出一句话。

      “小琢,我弹得好听吗?”

      方琢绷着脸,冷冰冰地回道:“不好听,难听死了。”

      方琢明明没有打开摄像头的讲话功能,维兰德尔的笑容却更加开怀。他把琴谱放下,轻轻说道:“我没听过这首曲子,自然弹得不好。还是小琢你来弹吧,一定弹得比我好。”

      “不过,你看起来有点狼狈。”维兰德尔站直身体,礼貌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方琢直接切断了监控。

      他什么话也没说,立刻按下导航,找到最近的机场,然后启动汽车,朝机场赶去。他一边开车,一边给手下的人打电话,让他们立刻给他安排一架回长京市的飞机,他会在一个小时内赶到机场。

      吩咐好之后,方琢冷着一张脸往机场赶。车里很沉默,他的心里却像是有一座火山在喷发。

      该死的维兰德尔,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要是他今天晚上没有看监控的话,那维兰德尔等一晚上等不到他,是不是打算就这么离开了。

      还是说,他根本不会等一晚上,看见他不在,直接就走了。

      方琢简直不敢想象,在他不在的时候,维兰德尔到底有没有出现过。

      他是真的消失了两年不见,还是他其实来过,只是方琢不知道而已。

      方琢的心里像有火在烧,有针在扎,有虫在咬,疑惑、愤怒和难以抑制的狂喜侵蚀着他的大脑,让他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他恨恨地想,最好是前者,最好维兰德尔真的两年多都没来见他。要是后者的话,维兰德尔就死定了。

      一路上都没什么人,方琢的车快的像是要起飞。

      副驾驶的吱吱简直瑟瑟发抖,心里呼喊道,完蛋了,方琢生气了,好可怕。

      它其实不明白,明明只要和陛下说一声,陛下就会把方琢和它都接回家,为什么方琢非要开着这种一点都不便捷的工具,发了疯似地往回赶。

      虽然吱吱不懂,但它很有眼力,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问方琢。至于为什么这个问题会让方琢生气,它还没想明白。它只是有一种直觉,现在最好不要提这个。

      它只能继续躺在副驾驶上装死,躺着躺着,心里却渐渐开心起来。要见到维兰德尔了,它真挺高兴的。

      吱吱乐了一会儿,偷偷看了看方琢的脸色,然后悄悄爬到方琢的腿上,发现方琢没有把它抱下去之后,心里更美了。

      感受到吱吱的重量后,方琢抽出手来摸了它一下,权当是安抚。

      他匆匆赶到了机场,将吱吱再次放进背包里,拎着它上了飞机。

      飞机起飞之后,方琢登上自己的账号,把家里这三年的监控都调了出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看到任何维兰德尔的影子,这才放下心来。

      他倒是不怀疑维兰德尔把自己的身影从监控里抹掉。维兰德尔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方琢知道。

      他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了一下。

      在快要破晓的时候,方琢终于赶回了家。

      站在别墅门口的那一刻时,方琢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维兰德尔,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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