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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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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怎么这么卡。」
他忐忑不安地搜着成绩，心脏砰砰狂跳。余莫图一边想着“考试翻车”这件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边又期待分数是否能比预期再高些——
他惴惴输入准考证和密码，网址僵硬缓慢地持续转圈加载，学校机房的网速很慢。
他焦虑地瞪着页面，很是烦躁地甩着鼠标，一个劲儿点击刷新。当页面弹出省份大字的时候，余莫图还未来得及眨眼缓冲，英语分数就突兀蹦到眼前。
余莫图莫名其妙地感到一股凉意袭来，下意识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脏猛地收缩——
「英语140。」
他恍惚了些许，这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顷刻间松了下来，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你成绩有变动吗？”
章春萍紧张地从机房讲台走来，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有，和估的大差不差，是140。”余莫图笑道，“我感觉我可以把它放了。”
还没等章春萍松口气，旁边的顾笑就开始尖叫。
陈彩华吓得手忙脚乱，从前方地侧着身子挤来，等她看见顾笑英语是「115分」后，她白了个眼，没好气地笑骂：“O—M—G！还以为你考砸了。”
“老师，超出我预期啦——”
顾笑兴奋地拍手给自己鼓掌：“天天背单词果然是有用的，秋考是我高中最高的分数！”
他喜不自胜，在机房众目睽睽之下嗷嗷好几嗓子，拉着余莫图原地蹦跶。
“Congratulations！”陈彩华也颇为喜出望外。
在七月份时，顾笑的高二期末英语只能考83分，一个暑假后分数蹭蹭暴涨，各种紧随而来的联盟考试，他的英语单科排名高歌猛进一路拉升，硬生生地跟住了学校的复习节奏。
“老师我也想把英语放了。”顾笑刚说完，直接遭到陈彩华的一顿脑袋爆锤。
陈彩华和章春萍义正言辞：
“不行！”
“不可能！”
“你就想想吧。”
余莫图挣开顾笑的手，把对方一把按压在椅子上，轻拍着他的脑袋：“乖哈小老弟，进步空间还有这么多，再多背几轮3500去，再涨十分都不是问题。”
这位小余幼师的语调像在哄三岁小孩，顾笑倒是颇为受用地点头。
陈彩华见状笑着称是：“顾笑你再接再厉吧，反正英语115可以当保底了！明年作文肯定还考读后续写，英语提分算是六门里面最简单的科目了，还有半年再努力努力，绝对有希望！”
顾笑嘻嘻哈哈地应下。
下一秒顾笑双臂张开，猛地拽着余莫图，一把将他死死抱住：
“谢了。”
两个字，轻飘飘地拂过余莫图的耳畔，将他听愣了神。
这拥抱太过于结实，结实到余莫图仿佛在抱着一个粗树桩。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抽开了拥抱，余莫图身子抖然一顿。
被挤压的胸膛松了开来——
“客气客气，半年加把劲。”
余莫图心情有些怪异，但还是笑着拍对方的肩膀：“大哥我继续带你飞。”
——
自习课上，章春萍清了清嗓子，敲着黑板开口：“所以英语的最终成绩都已经出来了哈，我当时转了一圈，好消息是咱们班没有出现倒扣分的情况，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全班听了，也都喜气洋洋地鼓掌。
“安静哈。”
章春萍环顾扫视了四周，抬扶着金属框眼镜，等全场都静下来后，她很郑重地通知：
“接下来学校会下发一张表格，每个人都要填的，这是关于你首考的四门成绩，哪些要放的，哪些要继续提分。大家都要慎重考虑好，我知道咱们班很多同学都考砸了几门，但我的建议是不要抱着四门并驾齐驱的想法，最好能舍弃掉一门，这是战术策略！”
“因为你是和浙江省内的二十多万人一起竞争，时间就是金钱！”
“咱还有半年时间，战略性取舍，会比其他六门战车的学生要轻松得多，还有，接下来的数学才是重中之重！新高考数学不分文理，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咱们大文生能少背一门是一门！”
“有想法的同学可以课后到办公室找老师，宋段长已经把咱全段每个人历年的单科排名都整理好了，实在没有思路的，可以找我和其他任课老师去了解下你这几年的学习情况。”
“再说一遍啊，如果真的不甘心，想四门重新再战的，老师们都是很尊重你的意见的，毕竟高考这种关乎未来的事情——”
章春萍顿了顿，换气继续说道：“我们是旁观者，只能尽全力帮你，但这条路到底怎么走，还得要靠你们自己。”
“表格填好后记得签字，周末带回家跟爸妈商量好，让家长核实签字后再上交到我这，我会跟家长一一核对。”
章春萍很温和地笑着：“最近这十来天高考事故，闹得实在人心惶惶的，大家辛苦了啊，接下来继续冲刺。”
“好嘞！”顾笑带头，魏翔霖跟着起哄，班级沉重的氛围也是缓和了不少。
“莫图大神赐我力量！”顾笑搭着两块橡皮擦，把带有余莫图照片的校徽摆正，很诚恳地拜了拜。
王琳见状，也跑来双手合十地虔诚鞠躬，然后又对着余莫图弯腰致敬。
刘媛媛与辛茜两人用力地握住余莫图的手，满脸崇敬地死死掐住，一脸真挚地兴奋嚷嚷：“信图哥得永生，大文皇帝，请受咱小的一拜！”
“呃......”
余莫图感觉要是再点几根香，地上摆几块蒲团，她们绝对会当场原地跪下——直接把自己送成得道飞升。
「如果是顾笑......算了，这大傻缺现在干的事情如出一辙。」
余莫图满脸黑线，搭着顾笑和魏翔霖的肩：“你们抽象玩够了吗，我害怕。”
——
距离第二节晚自习还有10分钟上课，三班总算是结束了班会。王欣星兴冲冲地一路小跑下楼，来到六班后门探头，朝着余莫图招手示意。
“图哥有人找你。”黄德海在门外见状喊道。
余莫图见到王欣星，很欣喜地出去：“你咋样啊，你们班是不是考的都很好？”
“差不多吧，当场就拍板了，我们班每个人起码放了两门，人人都有个100或者97分在身，全都放掉了。”
王欣星嘿嘿道：“我物理这次超常发挥考了94，学得实在太痛苦了，生物化学都是97，英语考了135。有这次的首考保底垫着，我先半场开个香槟。”
“我们班分数挨得都挺近的，主要是还是看数学语文吧。听说你考的特别好，这次教育事故没有影响到你吧？”
余莫图摇头：“没，我估计就只用学地理了，剩下的英政史都放掉，等半年后考前再去翻一下书，去当个分子占坑位——春萍姐是这么跟我商量的，反正不考白不考。”
王欣星估计了一下：“那你这次四门排名直接起飞欸，比我们楼上的都要厉害！”
余莫图内心很得意，他尽力压着嘴角，很淡定地客套：“还好啦，后面的数学语文才让人头疼。”
“期待你下周的联盟考作文。”王欣星竖起大拇指，“余大文豪，你自创的名言名句班上好多人都在背。”
余莫图听闻一阵莞尔。他想起顾笑，每次考前都要翻自己的语文答题卷，美名其曰是为了背诵好句——
顾笑表情十分慎重：“先套上再说！多背点你的万金油模板，四舍五入就是凑字数了！”
在分班前的实验班里，到现在仍跟自己常有来往的朋友也不算很多。更多的只是走廊遇见后的尬笑点头之交，互相挥手打个招呼然后各自离去。
余莫图对此并不介意。
毕竟43个人的集体，算上提前招的日子，只短暂地相处过一年多，然后就长久消失无踪。彼此仿佛都只活在他人的口中，早就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就连招手示好与开口叙旧都显得足够奢侈。
余莫图不知道为什么，再怎么聊得开的无话不谈的朋友，都因为沉默太久的断联而生分。他知道自己很怂，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
从分班之后来到大文班，开始的那几天，在食堂遇见老同学，他突然就没了那种想要蹿上前去蹭餐桌的冲动。
「怎么了？」顾笑端着盘子疑惑道。
「你是看到有空位了嘛？」
「......没有。」余莫图还是摇头。
因为害怕和怯懦，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他心里一清二楚。
不敢迈步是害怕得到冷眼和疏离，因为预设过太多的阴影，索性从源头就终结会来得更好。
沉默总是充当保护色的，做一个隐形的变色龙真的无妨。
可每当想要踏出舒适区，再次鼓起勇气时，余莫图感觉身边又再度传来了不屑的质疑与嘲笑。它们此起彼伏地入伍，沉甸甸地包裹住耳膜和鼻腔，逼仄到让人窒息。
「在大文班也要加油噢莫图！每次考试我都会关注你的范文的！余大文豪！」
开学前的周末微信发来这么一条消息，余莫图愣了愣：他那周其实已经收到王欣星给的明信片了，他突然有些感激。
「谢谢你哈哈，文豪不敢当。」
王欣星：「加油（狗头表情）。」
好像，和以前的朋友重新拾起线下的联系，一直都是对方主动的吧？
余莫图思索个半天，却只能得出这个惨淡的结论。该说自己是太社恐，还是说太害怕遭到拒绝。仿佛远离社交这件事，能成为余莫图的庇护所一般，可他又从不敢拒绝他人给与自己的好意。
相反的，他满心期待地打开了大门，一脸希冀地端正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等候着他人的探访与招手。
他的串访打开你的城门，寒暄与热情，融进了暗无天日的冬天。
火焰擦开乌云，燃起一片天。
这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欸......我数学要是不懂，还能上楼找你问问题嘛？你数学超级厉害。」
余莫图终于鼓起勇气，带着试探问道。
「当然啦，我们是朋友啊。」对方秒回复。
原来一切会是这样豁然开朗。
——
“上课了，我先走了拜拜。”预备铃响起，王欣星挥着手，雷厉风行地跑上楼。
余莫图坐回位子，顾笑嘻嘻凑了过来，一脸玩味：“你俩有新进展啊，要考同一所大学了吗？”
“什么跟什么——”
余莫图咯噔一下，当即哭笑不得地推搡了他一把：“就问了下我首考情况，你脑子里别装些乱七八糟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又佯装轻拍着对方的胳膊。
“没劲。”顾笑无趣撇嘴，又有些放下心来，“你做的没错，咱们最后一排联盟就要以事业为重！”
余莫图：“你没救了......”
顾笑打开翻烂的星火3500，每天惯例背三十分钟。
多亏了余莫图，从年初就一直盯着自己，假期语音轰炸——上学就趴在旁边审视进度，久而久之，顾笑硬是养成了每天背单词的习惯。
顾笑摇头晃脑地吹嘘求表扬：“你说我算不算打破舒适区了？”
余莫图瞅着他破旧的单词书，压着嗓子问：“当然，所以你要放几门？”
“我放历史了，能考88简直是烧高香！”
顾笑很感慨地抖了抖破烂的历史书：“实在太他妈难背了，妈的六本书背得老子头皮发麻！”
“哦，这倒是。”余莫图点头，顾笑这选择倒也挺对，他一边要进行体能恢复训练，一边又要以防万一：
若是身体恢复进展跟不上体育术科测试时间安排的话，就得战略性转文化了。
“反正老子绝对不复读！”顾笑恶狠狠地发誓，表情煞有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