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牵手了，但有点脏 ...
-
叶舟看着自己指腹上的血污有些发愣，那些被咀嚼后掉落的尸体残渣大多是细小的颗粒状。
刚才用力扶那么一下，将他的皮肤都硌出些许痕迹。
叶舟像是回到了七岁，那只兔子被剖开皮肉后，他跌坐在地上，从自己的指缝中看到了一片鲜红。
那时尸体的残骸就像现在一样，被摆在地上，后来逐渐变成叶舟每天在实验台上解剖的尸体，他数不清有多少。
沈野小时候同自己则没什么感情，稍大一点就整天黏着他。
而以前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沈野是个怪孩子，被父亲罚了也不哭，那双眼睛永远像现在这样阴沉。
有些细节叶舟记不清，但他知道的是，自己从那以后就非常讨厌沈野的眼睛，和他父亲的那双如出一辙。
护士锋利的指尖擦着叶舟的脸侧划过，所幸没划破，只是泛起一道白痕。
下一秒，叶舟的手就被燕羽觞拉起，这双手很热，烫得叶舟瑟缩了一下，但对方并没让他把手抽出去，反而抓的更紧。
那热度烙印在他皮肤上，燕羽觞抬脚把护士的头踢向墙壁，卡着视觉盲区把叶舟拉进附近一间空屋子里。
“你手上怎么有血。”
叶舟闻言低头去看，一抹深褐色的血渍沾在他掌心里，可能是刚才扶地毯蹭上的。
“地毯上的。”
“卧槽，好恶心。”
燕羽觞拿捏着半真半假的嫌弃腔调，抬手抹了抹叶舟脸上那道红痕。
刚刚被划过的皮肤已经开始泛红，肿起一小块，被人用指腹蹭过，不疼。
有点痒，叶舟想。
突如其来的插曲，让叶舟本来想说的“有病吗”都咽回肚子里。
见并没有被擦破，燕羽觞放下心，转身去翻这屋子里的东西。
叶舟自己也飞快的抬手摸了一下，不再理他，翻起线索来。
他的视线落在一张狭窄且肮脏的床上，比起这张床，他们原本住的那些房间算得上豪华。
叶舟伸手去摸床铺，他本人虽身为法医，但现实里却没那么多讲究。
总的来说，比燕羽觞下得去手。
正当叶舟觉得这床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时，他在不显眼的角落里，摸到一个书本似的形状，拿出来一看像个日记本。
本子的表面还包有封皮，贴着些许可爱的粘贴，翻开第一页，写着“安山乐日记本”的字样。
“日记本，小孩的，爱干净的警官请看？”叶舟故意道。
“？”
爱干净的警官顶着疑惑把身子探过去，就见本子上写着。
［5月5日］
好害怕，外面有很多会咬人的怪物，妈妈说什么都不要了，拉着我来这里，还有很多人跟我们一起，中途有哥哥姐姐都被抓走，他们哭的很伤心，说着谁死了，什么是死？我会死吗？他们还会回来吗？可我还是带着日记本，我喜欢看以前的日子。
［5月6日］
这里的床很硬，很小，只够我跟妈妈在上面蜷缩着，我不喜欢这里，很冷，只能喝稀粥，我们总是被欺负，吃不饱。
［5月7日］
隔壁住进来一个大哥哥，他把自己的早餐分给我，我喜欢他，这栋楼很小很小，又很大很大，好像永远也住不满。
［5月8日］
有人在敲门，妈妈说不能开，白天也有人被带走，再也没回来过。
［5月9日］
大哥哥好像被人带走了，好久都没回来，下一个会是我吗？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写这本日记的安山乐大概几年级，有些字只是用拼音标了出来。
两人思索着，有些不可置信。
叶舟先开口道：“5月5日，比S市的爆发还早一天，这不可能。”
“除非是有人在当天就把A市所有的信息进出都切断了，第二天又故意放出来。”燕羽觞接道。
“这不可能，谁会有这么大的能力。”
这句话像叶舟在质问自己一样，单凭那个人的能力，他不相信，除非这里有权力更高的人参与。
如果真的有，他想不明白这么做能获得什么好处。
“如果真的有就遭了，咱们得尽快发消息出去。”
燕羽觞面上依旧很平静，甚至有条理的分析着。
“而且在5月8日咱们的楼上也出现了敲门的现象，甚至于更凶猛。”
那这栋楼永远也住不满就有解了，普通的丧尸只是咬人，而这些丧尸似乎会用人类的血肉来填饱肚子。
燕羽觞语气有些沉重。
“带走”，他用指腹着重点了点这两个字，“为什么会带走，带走做什么？还有什么是更恐怖的？”
这些话叫叶舟不能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但燕羽觞更像是在问自己。
燕羽觞把日记本往后翻，自顾自地扶上了叶舟的手，握着他的手背。
叶舟的被他掌心的温度包裹着，忽然就愣了，这让他抽走也不是继续拿着也不是，有些愣神。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还有一段小字。
［大哥哥说他很快就会被带走，他以前偷偷看过一次，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里面的玻璃盒子住着很多人，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日期，只是本子上单独的一段话。
“这里一定在做什么实验，甚至更早之前，用医院留下来的尸体，那么之前丢失的尸体也能解释通。”
燕羽觞笃定的说，叶舟回过神，点点头。
那很多盒子…就是被实验的对象吗？
真相永远是这么残酷，而这个房间唯一让叶舟感到温暖的，可能只有刚才被燕羽觞握住的手。
可惜的是，这份温暖并没有在叶舟心里持续多久就被打断了。
“叶舟。”这并不是出自他们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人的口中，毫无疑问，叶舟一秒就认出来这个声音。
它来自沈野。
是从房间里的某处角落里传出来的，大概是微型摄像头。
叶舟不是不知道摄像头的事情，第一天刚来，他的房间里也有，当时自己随手找来一块布盖在上面。
还以为是故意观察他们，原来是每个房间都有。
“我是应该这么叫你吧，我亲爱的哥哥，你确定不跟我团聚一下吗？”
叶舟脸色不太好，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沈野说这话时表情有多戏谑。
而另一边听到声音的燕羽觞正分辨着摄像头是来自哪个方位。
“好啊，不说话是吗？那你知道吗？其实你房间里还有别的摄像头。”
那夹杂着机械电流的声音并没有停歇。
“怎么？久别重逢见到我不安吗？我会来找你的，哥，你会……”
滋啦一声，说话声戛然而止，会什么呢？
会后悔还是会害怕？叶舟并不想继续多想以前的那份伤痛。
燕羽觞刚把那摄像头用东西砸碎，便回过头来扶叶舟。
那双手特别有力，仿佛一切力量都随着这温度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叶舟的脸色不是很好，用一个词形容只能是苍白，燕羽觞很少看到这个人的眼神里流露出迷茫。
从前他总是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垂着眸，一切都收进眼底，不容任何人发掘这份秘密。
就像这个世界上，他只要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就好了，跟别人都没关系。
但现在，燕羽觞很明显的看见了叶舟的无助，不过只是几秒。
除去脸色，叶舟已经能推开扶着自己的手，将一切痛苦都吞了下去。
燕羽觞看着被推开的手，抬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别放在心上，他这样说一时半会也不会亲自来的。”
燕羽觞神色暗了暗。
“我也不会再让他来去自由第二次。”
嗯，很靠谱的样子，叶舟想。
“我没事。”
很快，他就知道，在这些方面有燕羽觞在确实很靠谱，很安全，能真心感受到的。
只是有些时候燕羽觞的不正经，让叶舟总是忽略他的刑警身份。
随着摄像头被破坏的那一刻起，房门就被暴力的撞开，像是有人无形对门外的护士下达命令。
只见燕羽觞快步向前，从袖口里弹出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插入那护士的血盆大口中。
刀尖从她的后脑顶出，顺着刀刃倾斜的角度，滴落着腐臭的血液。
燕羽觞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紧紧皱起。
他有些嫌弃，在血珠滴落到袖口里之前，就把贴在手腕上的刀拆下来了。
随便扯着一旁的东西擦上几下，又绑回手腕上。
叶舟从他身后走出来。
“谢了，什么时候？
他瞥一眼燕羽觞的手腕问他。
“一开始就有，如果刚才我抓着你的时候，你也握住我的手腕，就能发现。”
燕羽觞故意叹了一口气，拉着长音。
“可惜呀，有些人不开窍，是吧？”
“……”
怎么说得自己跟个调戏完良家妇女拍拍屁股就走人的负心汉一样呢？
燕羽觞看着叶舟那副表情有点忍俊不禁，轻声就笑出来了。
“你自己在这儿玩吧。”
“别走啊，逗逗你也不行，你不觉得这儿太死气沉沉了吗？”
叶舟看着他这幅模样有些无奈。
“哎，说真的，你敏锐度是不是下降了？按照刚认识，你应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你以为全世界都像你一样闲呢？”
叶舟知道怎么回事，但叶舟并不想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明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也很少，但就是有些瞬间，让叶舟对燕羽觞不再设防。
即便叶舟清楚的知道这可能是吊桥效应带来的，但他依旧没由来的信任对方。
就像自己身上的秘密，已经被对方知道很多了。
而在这个走廊的尽头，正有一个房间昼夜不停的运转着，有一个人就站在这里，等待着他们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牵手了，但有点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