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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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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瑾年站在电梯里，指尖悬在关门键上方。数字显示屏从"L"跳到"1"，他松了松领带，余光瞥见电梯门即将闭合的瞬间，一只手突然伸了进来。
"等一下！"
门重新打开，黎曜气喘吁吁地跳进电梯，背包上的木雕小鸟随着他的动作晃个不停。他今天穿了件褪色的蓝色T恤，上面印着某个柯瑾年没听过的乐队名字，头发比上次见面时更乱了，像是刚被风吹过的麦田。
"谢啦，差点错过。"黎曜冲柯瑾年咧嘴一笑，按下15楼的按钮，然后注意到对方已经按了14楼，"哇，我们真是邻居。"
柯瑾年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电梯的楼层显示屏上。封闭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松木和颜料混合的气息，毫无疑问来自他身旁这个人。他不动声色地向另一侧挪了半步。
"你去山区拍摄回来了？"话一出口，柯瑾年就皱起眉头。他不记得自己有关心陌生人行程的习惯。
"昨天刚回。"黎曜的眼睛亮了起来，"拍到了一些超棒的照片，蓝翅八色鸫的雏鸟，整个观鸟圈都会疯掉的。"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你看——"
电梯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接着猛地停住。灯光闪烁几秒后彻底熄灭，只剩下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红光。
"什么情况？"黎曜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柯瑾年已经按下了紧急呼叫按钮："电梯故障。"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机械，"维修人员说电力系统出了问题，至少需要四十分钟才能恢复。"
"四十分钟？在这个铁盒子里？"黎曜吹了声口哨，"我宁愿走楼梯。"
"楼梯间可能没有电。"
"那更有探险的感觉了。"应急灯的红光中，柯瑾年看到黎曜正试图撬开电梯门，"来帮忙啊，邻居。难道你想在这里待到他们修好电力系统？"
柯瑾年盯着那只扒在门缝上的手——指节分明，手腕上还缠着那条褪色的五彩绳。他叹了口气，加入撬门的行列。随着一声闷响，电梯门被强行打开，露出黑洞洞的楼梯间。
"13楼，"黎曜探头看了看，"我们只需要爬一两层。"
柯瑾年打开手机闪光灯，光束照亮了布满灰尘的楼梯。两人一前一后向上走，黎曜的脚步声轻快得像在跳舞，而柯瑾年则保持着精确的步伐频率。
"等等。"走到13楼半的转角处，黎曜突然停下，竖起一根手指，"你听到了吗？"
柯瑾年屏息凝神，在黎曜手机照向的角落，一团小小的黑影正在蠕动。靠近一看，是只灰白相间的猫幼崽，瘦得能看见肋骨，正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天啊，小可怜。"黎曜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小猫瑟缩了一下，但没有逃跑。
"别碰它，"柯瑾年皱眉，"可能有传染病。"
黎曜已经将小猫捧在手心里："它快饿死了。看，左后腿还有伤。"他抬头看向柯瑾年，眼中是毫无保留的关切，"我们得帮它。"
"我们？"柯瑾年后退半步，"你应该把它送到动物救助站。"
"然后让它在一堆笼子里度过余生？"黎曜轻轻抚摸着小猫的头，后者正用湿漉漉的鼻子嗅他的手指，"不，我要收养它。"
"你甚至不了解养猫需要什么。"
"水、食物、爱，"黎曜站起身，小猫在他掌心蜷成一团，"还需要什么？"
柯瑾年下意识开始列举："疫苗接种、体内外驱虫、猫砂盆、玩具、定期体检、绝育手术——"
"哇哦，"黎曜挑眉，"柯先生对养猫流程这么熟悉？"
柯瑾年闭上嘴。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昨晚刚查过宠物医院的资料，在黎曜发那条"明天就回来啦"的朋友圈之后。
"总之，"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带着只流浪猫爬楼梯不是明智之举。"
黎曜已经脱下T恤外套，小心翼翼地把小猫包裹起来："那就麻烦柯先生用您那聪明的脑袋想想办法，怎么让我们安全到家？"
在昏暗的光线下，柯瑾年注意到黎曜裸露的手臂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大概是山区拍摄时留下的。他移开视线，脱下西装外套递过去："用这个。你那件太薄了。"
黎曜眨了眨眼，接过外套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柯瑾年的手腕，像一道微弱的电流。
"谢了，"他轻声说，然后将小猫裹进带着淡淡古龙水气息的西装里，"看来我们的柯先生也有柔软的一面嘛。"
柯瑾年没有回应，转身继续上楼，手机的光束在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刻意忽略身后黎曜哼起的小调，以及那只小猫发出的满足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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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柯瑾年站在便利店的咖啡货架前，目光扫过那款巴西单品咖啡。已经晚上十一点二十，他连续第三天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又见面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柯瑾年转身，看到黎曜推门而入，头发上还沾着雨水。他今天穿了件明黄色的雨衣，像一道阳光突然照进昏暗的便利店。
"我只是来买咖啡。"柯瑾年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快。
黎曜歪头："我什么都没问啊。"他嘴角挂着狡黠的笑，走向冷藏柜取了一盒牛奶，"幸运最近断奶了，但它特别喜欢这个牌子的奶。"
"幸运？"
"小猫的名字。"黎曜晃了晃牛奶盒，"因为它很幸运遇到了我们——好吧，主要是我。但你贡献了西装外套，所以也算功臣。"
柯瑾年注意到黎曜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猫晚上闹了？"
"简直是个小恶魔，"黎曜打了个哈欠，"凌晨三点在我床上跑酷，还把我最喜欢的耳机线咬断了。"虽然这么说，他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宠溺，"不过今天它终于会用猫砂盆了，天才小猫。"
结账时，柯瑾年装作不经意地问："疫苗打了吗？"
"明天去。"黎曜掏出钱包，"对了，你要不要来看看它？毕竟是我们一起发现的。"
"我们"这个词在空气中停留了几秒。柯瑾年看了看表："现在太晚了。"
"柯先生也会有下班时间？"黎曜夸张地瞪大眼睛，"我还以为你是那种24小时工作的机器人呢。"
雨已经停了，两人沿着人行道往回走。夜风吹散了白天的闷热，路灯在水洼中投下摇曳的倒影。
"其实，"柯瑾年突然开口，"你应该给猫准备磨爪板，否则它会抓坏家具。"
黎曜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柯先生，你该不会偷偷查了养猫攻略吧？"
柯瑾年的耳根微微发热："常识而已。"
"好吧，常识先生，"黎曜笑着推开公寓楼的大门，"既然你这么懂，不如亲自来指导一下？反正就在楼上。"
电梯这次运行得很顺畅。柯瑾年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告诉自己他只是去确认那只猫的健康状况，没有其他原因。
1507室的门一开，一团灰白色的毛球就冲了过来，灵巧地攀上黎曜的裤腿。
"幸运，看看谁来了！"黎曜抱起小猫，像展示战利品一样举到柯瑾年面前，"记得这位西装先生吗？"
柯瑾年低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小猫歪着头嗅了嗅他的手指，然后出乎意料地舔了一下。
"它喜欢你！"黎曜欢呼，仿佛这是什么重大成就。
房间比柯瑾年想象的整洁，虽然墙上贴满了照片和素描，桌上堆着各种雕刻工具和半成品，但每样东西似乎都有自己的位置。角落里摆着一个手工制作的猫窝，旁边是精致的食盆和水盆——明显不是黎曜会买的那种高端宠物用品。
"你给猫买东西了？"柯瑾年问。
"啊，那些，"黎曜挠挠头，"有个匿名好心人寄来的，写着'给幸运'。我猜是宠物店的促销活动？"
柯瑾年不动声色地走到猫窝旁，蹲下检查："尺寸合适。"他轻轻摸了摸窝边的软垫，确认质地柔软。
黎曜把幸运放到地上，小猫立刻奔向食盆，开始大快朵颐。"饿死鬼投胎似的，"他笑着说，然后转向柯瑾年，"要喝点什么吗？我只有啤酒和速溶咖啡。"
"不用了。"柯瑾年站起身，目光扫过墙上的一张照片——黎曜站在山顶，背后是翻滚的云海，笑容灿烂得刺眼。
"那张是在黄山拍的，"黎曜顺着他的视线解释，"等了三天才等到云海。差点冻成冰棍，但值得。"
柯瑾年点点头，突然注意到茶几上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山区环保组织的联系方式和工作计划。
"你要回去？"他指着笔记问道。
"下周。"黎曜拿起笔记本，随手合上，"他们需要一组生态破坏现状的照片，用于申请保护区扩建。"他顿了顿，"大概要去一周。"
柯瑾年莫名感到一阵烦躁："那只猫呢？"
"正想问你，"黎曜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的姿势，"能不能帮我照看几天？我可以写详细的注意事项，准备好所有东西。"
"我不是——"
"求你了，柯大善人，"黎曜眨巴着眼睛，"不然我只能带着它进山了，想想可怜的小幸运要在野外面对狂风暴雨..."
柯瑾年叹了口气："一周。"
"太棒了！"黎曜跳起来，差点撞到低垂的吊灯，"我就知道你表面冷酷无情，内心其实——"
"一周，"柯瑾年打断他，"不能再多。"
幸运不知何时已经吃完，正用脑袋蹭柯瑾年的皮鞋。他低头看着这个小生物，感到一种奇怪的柔软情绪在胸腔扩散。
"它该洗澡了。"柯瑾年说，试图掩饰自己的动摇。
"遵命，长官。"黎曜敬了个滑稽的军礼，"对了，你公司最近是不是在和什么环保机构合作？我好像看到了新闻。"
柯瑾年挑眉："隆鑫集团的生态修复项目，怎么了？"
"没什么，"黎曜低头抚摸幸运的背毛，"只是觉得...也许有一天我们的工作会有交集。"他抬头微笑，眼睛在灯光下像融化的蜂蜜，"世界真小，不是吗？"
柯瑾年没有回答。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母亲"。他走到窗边接听，黎曜识趣地带着猫去了阳台。
"瑾年，周六的相亲别忘了。"柯母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一如既往地不容置疑，"李家的小姐刚从英国回来，家境教养都很好。"
"我记得。"柯瑾年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个穿着笔挺衬衫的模糊影子。
"这次别找借口推脱，你都二十八岁了..."
柯瑾年机械地应着，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阳台。黎曜正举着幸运，教它"触摸"夜空中的星星，月光为他们镀上一层银边。
挂断电话后，柯瑾年站在客厅中央，突然意识到这个杂乱温馨的空间与自己那套极简主义的公寓形成了鲜明对比。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小猫的呼噜声、黎曜在阳台哼唱的跑调歌曲，所有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安宁。
"我得走了。"他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轻。
黎曜从阳台探头："这么快？幸运还没表演它的拿手好戏呢。"
"明天还有早会。"柯瑾年走向门口，停顿了一下，"走之前把猫送到我那里。"
"真的？"黎曜眼睛一亮，"太感谢了！我会准备好所有东西，包括它最喜欢的玩具和——"
"一周。"柯瑾年强调，然后关上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