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触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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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什么？
明爵不知道。
特蕾莎修女说，爱不是找一个人生活，而是找一个生活中离不开的人。
明爵作为一个半文盲，他不知道特蕾莎修女是谁，但他知道否汀壹就是他离不开的那个人。
如果非要让明爵说出来爱是什么，明爵会皱着眉撇着嘴，费劲脑细胞说一句：“爱是否汀壹对我。”
毕竟车尔尼雪夫斯基也说了，爱是共同成长进步，双方都成为更好的人。
而明爵的确肉眼可见的变成了更好的人，至于否汀壹，明爵看不出来。
他翻来覆去大半夜，本来都担心第二天醒不来和否汀壹去公司。结果四点睡的，六点就又醒了。
唉，明爵无声的叹了口气，看着窗帘缝中透出来的蓝黑色的天空，有些发愁。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愁什么，可能还是因为否汀尓的那些话给他带来的影响太大了，也可能是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对失去的恐惧和对爱情的恐惧。
这三样恐惧，都是和否汀壹有关的。
未知是不知道否汀壹的心，失去是怕否汀壹离开他，爱情，爱情——
不是害怕爱情，而是渴望爱情，所以害怕。穷人的爱是很俩级分化的，要么慷慨如冉阿让，要么吝啬如夏洛克。
极大多数的穷人，尤其是男人，在爱情中是充满算计的。这里并没有一丝一毫贬低男人的意思，比起喜欢天马行空做梦的那些女人，男人更适合为这个世界的爱说出独属于他们的真理。
当天马行空的女人遇到唯利是图的男人，女人会受伤，男人会赚的盆满钵满。
穷男人想要有利可图的爱，穷女人期待爱是有利可图的。
穷男人只是想要利，而穷女人想要爱。
少数穷男人会有一个思维，就是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能回报给我多少？我给你一些钱的话，你会回馈给我同等价值的礼物吗？如果不能，我可以得到你的肉|体吗？
如果什么都不能，这些钱他会用来充进游戏，或者买一张彩票。游戏给他情绪价值，彩票给他梦的灵感。
好像这些极少数的穷男人，并不在意爱情这个东西。爱是算计，是投资。在他们眼里，爱将成为醉酒后的最佳话题。爱，和性，是不一样的。
另一部分慷慨的穷男人，得到爱后就像得到世界珍宝。他们一边操心这样的珍宝会不会被大英博物馆抢走，一边掏心掏肺想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回馈给爱。
他们会想，我给你的这些东西，你喜欢吗？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再为你准备新的东西，希望你能喜欢。喜欢东西，喜欢我。
这一部分男人，又是极为在意爱的。在他们眼里，爱是至高无上，爱是不计成本。
没有遇到否汀壹前，明爵是吝啬的。遇到否汀壹后，明爵是慷慨的。
太奇怪了，爱真的太奇怪了。遇到真爱时，想必是是严监生那样的人，也会穷尽所有为爱人点满一屋子的蜡烛。
那么现在爱降临了，明爵能付出什么？
明爵在黑暗中眨眨眼，思考自己已经结束的十九年人生。
天由蓝黑转为蓝黄，又变的蓝白。
明爵什么也没有思考出来，他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生锈了。否汀壹是水，是阳光，是让他大脑生锈的根本所在。
“嗯？”否汀壹带着刚睡醒的鼻音，“你醒了？”
明爵装着自己也是刚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还嗫嚅着什么。
否汀壹坐起来：“你说什么？”
明爵闭着眼睛也坐起来，就在否汀壹以为他坐着睡着了的时候，明爵说了一句：“好困。”
否汀壹失笑：“我都没见你在十二点之前睁开眼睛过，今天醒这么早肯定困……你接着睡吧，我去洗漱。”
明爵依旧闭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也想去公司。
为什么去，去了干什么。
“那个……”明爵扯住否汀壹的睡衣。
“什么？”否汀壹回头，奇怪的看他。
明爵肩膀塌下来，认命了：“我饿了。”
“饿醒的？”
明爵点头。
否汀壹一脸复杂，“那你也洗漱，下楼和我一块儿吃早餐，吃完再睡吧。”
吃完早餐，否汀壹站到玄关处给自己喷香水。明爵嘴里塞的满满当当，急急忙忙站起来生怕否汀壹就这么出门了。
其实并不会，至少，否汀壹会回头告诉明爵一声。
但是当否汀壹看到明爵的眼睛时，又愣住了。他举棋不定，试探询问：“你是有什么事吗？有人欺负你了吗？”
明爵的眼睛充斥着迟疑，紧张。
“没有。”
“你出轨了？”
“没有。”
“你想和我离婚？”
“当然没有！”
“那你究竟怎么了，直接说。”
明爵以为否汀壹是没耐心了，其实他是紧张明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自己却不知道。
“我想，”明爵低头，不敢直接和那道目光对上：“我想和你一起去公司。”
安静。
安静到好像他已经走了。
走了？走了！我操！
明爵抬起头，看见否汀壹懒散靠在门框上的姿态，脸上带着模糊的笑意。
模糊是因为阳光从他身后的门外挤进来，又从否汀壹身体的四面八方再次挤进来。好像通过俩次筛选的阳光都是高级阳光，否则明爵怎么会觉得这阳光劲真大，晒的人头晕眼花。
人无法直视太阳，明爵也无法直视否汀壹。
“我当什么事儿，”太阳说话了，“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很好说话。这样吧，”太阳思索几秒，“你亲我一下，我带你去公司。”
明爵盯着否汀壹的嘴。
否汀壹的嘴还在动：“很划算的，你无聊，我带你解闷……”
明爵往前走几步。
“我还可以免费陪聊，身价过亿的总裁陪你聊天，只需要一个吻，你多赚……”
“闭嘴！”明爵像个恶狼一样打断他，竟然也真的把他唬住了，“你的嘴能不能别动，我瞄不准了！”
瞄准…？
少侠是想…？
明爵抬头，碰上那张嘴。
这张嘴，能说出冷漠的话，温柔的话，关心的话，柔情蜜意的话……
如果这些话，只对他一个人说，该多好。
明爵离开那张属于所有人的该死的嘴，强行打起精神，“行了吧，快走吧，一会儿你迟到了。”
否汀壹神色复杂，欣喜巨多。
其实否汀壹只是想要明爵亲一下他的脸而已。
得到了意外之喜是否汀壹没想到的，这让他开心到今天去公司的时候都轻轻哼着歌儿。
上车的时候，否汀壹十分温柔的和司机说：“一会儿送到了就去吃早餐吧，不用一直在楼下等。”
明爵：他在关心司机的一日三餐。
办公室门口，否汀壹再次十分温柔的和一个男人说：“昨天辛苦，今天可以在办公室休息会儿。”
明爵：“这是谁？”
“助理。”否汀壹头也不回。
明爵：否汀壹对助理真好，居然实名允许助理摸鱼。
办公室里面，一个穿着包臀裙的女人抱着一大堆文件进来，手里还有一杯咖啡。
明爵现在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到之前在咖啡馆里，否汀尓说的那些话。
“排序是按照紧急状态进行的，”那个女人说：“昨天人事区里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公关部也赶出方案了。”
“干得不错，”否汀壹抬头对着那个女人笑了笑，“车上有我给你的准备的礼物，一会儿让司机去给你拿上来。”
明爵真想把他的嘴角缝起来，让他再也不敢笑。就算要笑，也只能对着自己的脸。
这种可怕思维折磨着明爵，明爵深呼吸几口，询问：“这是谁？”
“白秘，”否汀壹头也不抬，正在一堆东西里看着什么，“你无聊的话，可以出去逛逛，让白秘陪你。”
明爵：否汀壹还给秘书准备礼物，他对秘书真好。
他怎么对谁都好，对都笑，他的笑怎么真的廉价！明爵想，就该让他笑个够，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否汀壹一早上都是垂着头在桌上不知道忙些什么，明爵居然也就死死的盯着他，一个不抬头，一个不移开目光。
一大早上过去，否汀壹居然都没接过电话。
明爵站起来，悄么声儿靠近否汀壹。快到否汀壹边上的时候，否汀壹突然抬头做了个鬼脸：“啊！”
明爵被吓一跳：“你干什么？”
“你不是想吓我吗？”否汀壹还是那个温柔的笑，指了指他的眼睛：“盯我一早上了小宝，干啥呢？”
明爵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另开一个话题：“你今天都没电话啊。”
“啊？”否汀壹支着头，另一只手上还转着笔：“因为我把那些东西都安排给老二了。”
“否汀尓！”明爵喊了一嗓子，这一声把否汀壹都震懵了。
否汀壹震惊的看着他，连一贯温柔的脸都不温柔了。明爵反应过来自己反应太大了，顿时左脚踢右脚，顺着拐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看着否汀壹还在错愕的脸，明爵哑着嗓子，可能是刚刚那一嗓子太大了：“我以为他把你的这个…叫什么，抢走了。”
“你，”否汀壹调节好自己的表情，才继续说下去：“你们年轻人别一惊一乍的，你知道的，我老了，受不了刺激。”
明爵也笑笑：“你老什么，我才是老爱妃啊。”
昨天晚上，人事部有人持刀行凶。具体原因否汀壹没有过问，是白秘和许助去办的。
许助医院警察局俩头跑，否汀壹知道他累了，所以让他在办公室休息。而白秘的礼物，是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白秘从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就跟着他了，是和他一起成长的人，生日礼物是许助去办的，否汀壹只出了钱。
但是明爵没有问，否汀壹也不会发现他内心的别扭，更不会去解释。
许助敲敲门，否汀壹抬头，明爵竖起耳朵。
“订餐了，不知道小爷的口味。”
否汀壹伸手，像召唤小狗一样弯了弯手，又抛弃小狗一样指了指门口的许助。
“去看看想吃什么，和他一起去餐厅。”
明爵丧气着一张脸，从沙发上起来和许助出去了。
否汀尓这个人一向高调，明爵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来公司餐厅吃饭。这不符合他的人设，不对劲。
明爵像一条垂头丧气的狗，看也不看他，只顾着戳盘子里的可乐鸡。
“怎么？”否汀尓坐在他对面，“你昨天不是说你不在意吗？今天怎么上赶着来公司了？”
明爵头也不抬：“关你屁事！”
“喔～”否汀尓讥笑一声：“是不关我的事，但是除了我，我们家就没有人会帮你了。”
“你帮我？”明爵看着不远处的许助，随意道：“你也配帮我。”
否汀尓的粉色西装太不正经，也太亮眼了，明爵不愿意太引人注目，端着盘子想去许助旁边吃。
“我能让否汀壹只属于你一个人。”
一句话把明爵定在原地。
“我啊，”否汀尓慢条斯理的把盘子里的豆芽挑出来，放到旁边的纸巾上，矜贵的说出可耻的话：“玩过的人太多了，你的眼神看向我哥的样子，我很熟悉。你想让他属于你，不是单纯的属于你，是只属于你。”
是的，明爵是这么想的。
否汀尓像变魔术一样，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小包被纸包着的东西，从桌上划到明爵面前。
“无毒无味无害无副作用，只会让我睡的很沉罢了。”否汀尓压低声音：“选择给你，随你心意，别把我供出去，毕竟犯罪呢。”
明爵咬着牙，抖着手摸了摸那个小纸包，心里想的全是否汀壹温柔的笑。
“小爷！”许助走过来。
明爵心慌，急急忙忙把那包东西拿起来捏在手心里。
否汀尓了然的笑了，那种笑更让明爵感到羞耻，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烂人似的。
他想，我不会用的，我只是……我只是拿着。
许助走过来了，问：“要喝汤吗？”
明爵松了口气：“不用，我吃饱了。”
许助看着还多的盘子，没有多说，冲否汀尓打了个招呼，就对明爵说：“那我们上楼吧。”
明爵复杂的看了一眼胜券在握的否汀尓，没有之前的理直气壮了。
俩个人上楼的时候，明爵身上的冷汗几乎渗透了整个后背，许助偷偷给否汀壹发了消息，否汀壹没有回。
门打开，许助没有进来，明爵提着饭盒进来放到否汀壹桌子上。
“否汀壹！”明爵喊，“否……”
休息室的门打开，否汀壹怀里抱着一只猫走了出来，价值不菲的灰色西装外套正包着猫咪。
“这是哪来的？”明爵问。
否汀壹头也没抬，用手指摸猫咪的前左脚：“刚刚老二让人送来的，说是来的路上捡的。”
“捡的！”明爵嗓音尖利，都快要撕破虚空了。
为什么？
明爵看着否汀壹即便低着头也能看见的笑容，阴暗到了极致。
为什么哪怕是一只刚捡来的猫，他都能笑的这么温柔？
否汀尓的话再次从明爵的经脉中传送至大脑。
“他对谁都这样。”
“你并不特殊。”
“他不爱你，他只是习惯了温柔。”
“你想让他属于你一个人。”
对，明爵恶狠狠的想，我就是想让他属于我一个人。
这只猫已经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明爵捏紧衣摆，把衣摆捏到皱巴巴也不松手，衣摆则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究竟是真的嫉妒这只猫，还是只不过用这只猫给自己带来理由，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否汀壹要属于明爵一个人。
“轰隆——喀嚓—”
灰蒙蒙好几天，这场迟来的大雨今天还是落下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触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