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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临时主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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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于止加入到“临时工”行列，宋萧就没怎么干过活。分给于止的活，于止干；分给宋萧的活，还是于止干。
在于止又一次抢在他前面抱起道具箱时，宋萧终于忍不住了：“于止你要不歇一会吧，从中午到现在，我还什么都没干呢，活全让你一个人干完了。”
于止看上去有些失落：“抱歉，我第一次参加活动，有点激动，是不是惹你讨厌了。”
于止低下头，目光闪烁，手里还抱着大道具箱，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刚被遗弃的小狗，怀里抱着自己的窝，电光火石间宋萧的脑子里闪过一个词——可怜见的。
宋萧那点小脾气像泄了气的气球，秃噜噜地就飞走了，“没有，就是你不要自己闷头干了，咱们两个一起不也挺好的吗。”
说完蹲下身子端起于止脚边那个小一号的道具箱，起身用手肘撞了撞他，示意他一起走。
两个人把道具搬到后台，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周围大半都是穿着演出服排练的学生，鎏金暗红的幕帘从天垂下，将台前台后分割成两个空间。当深沉磁性的男声或高亢明丽的女声传来，大幕瞬间拉起，两个空间短暂融合，紧接着舞台上音乐迭起，幕帘缓缓落下，空间再次分割。
宋萧坐在角落里，左看看右看看，以前他都是坐在舞台下面看，今天在舞台后面看，虽然只是彩排，但因为明天是正式演出所以彩排也很正式，怎么看都很新鲜。忽然手上一重，他低下头，发现手里多了一个饭团，还热乎乎的。
于止笑眼弯弯：“你饿了吧，我正好带了饭团，还是热乎的，现在吃正好。”
宋萧把饭团又塞给于止：“不用不用，我还不饿呢，你……”
咕噜——咕噜——
宋萧的肚子就这样把它的主人出卖了，他的脸蹭的一下变红，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僵在那里像被施了定身咒。
于止接过饭团，撕开包装袋掰成两半，把大的那一半递给宋萧：“那我们一人一半。”
肚子刚咕噜咕噜叫完的宋萧闷头接过饭团，“谢谢你啊于止。”
“什么！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苏然！你说你明天上不了台！”李善林声音大得吓人，一下子把坐在角落里的宋萧吸引过去。他竖起耳朵努力偷听，听了个七七八八。
整场演出共有两男两女四个主持人，被李善林吓得瑟瑟发抖的男生就是其中之一。此刻他正慌乱的跟李善林比划着，一会指指头，一会指指嗓子，偶尔从嘴里蹦出几个单调的音节，听上去很是刺耳沙哑。
李善林看上去有些崩溃，她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知道，我知道生病这事不是人为能控制的，但明天就是正式演出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让我上哪找人代替你啊！你又不是什么小三小四，拉个人过去就行了，你是主持人啊！主持人！”
听到这，宋萧也有点失落：“苏然不能上台了，真是可惜。”
“你认识他？”于止轻声问道。
宋萧想了想：“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这算认识吗？”
他紧接着说：“你刚转过来不知道，苏然是校广播社的社长，去年的艺术节闭幕汇演就是他主持的。他在舞台上那气质一下就上去了，去年汇演结束后，广播社一下子多了好多报名的，都是奔着他去的。”
“那你呢？”于止目光沉沉。
“我？”宋萧被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就是觉得他在舞台上的样子很专业，还挺帅的。”
宋萧说的真诚坦荡，但落在于止的耳朵里话就变了味道。
他沉思片刻，突然起身朝李善林走过去。
李善林还在和苏然拉扯，一个声音悲痛，一个手势复杂，没人注意走过来的于止。直到于止出声打断他们：“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需要主持人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试试。”
李善林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长得倒是挺端正，怎么是个爱说大话的，真是可惜了。
“不用了，谢谢。”李善林礼貌开口表示拒绝。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这个秋天，艺术是教学楼走廊里流淌的颜料河，是琴房窗口飘出的月光碎片……”于止的声音似飞流直下的瀑布、似澎湃奔涌的江河，带领众人乘着声音的轮渡，驶向那场神秘的夜宴。
许久，有人低声耳语着。
“这是谁啊？也是主持人吗？”
“看着不像，他没穿礼服而且这几天排练也没见过他。”
“我见过，我见过，不过他好像就只是搬东西什么的，也没见他上过台。”
……
李善林从恍惚中惊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同学，你真的能做主持人吗。”
相比李善林的激动、苏然的诧异，于止倒是没什么表情，好像刚才在后台仅凭一段开场就技惊四座的人不是他。
他淡漠开口：“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李善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一半，她伸手拍拍苏然，“你小子真是幸运，要不是有这位仁兄，我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还不知道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啊？”
“高二青藤班，于止。”回复的是李善林，眼睛紧盯的却是苏然。
“于止，总感觉这个名字在哪听过……”李善林皱眉沉思了一会，像是想起什么极重要的事，双手一拍，“奥！你是宋萧的朋友对吧！”
听见宋萧的名字，于止才第一次对上李善林的视线，眼角眉梢带着浅浅笑意：“对，我是宋萧的朋友。”
“你们在说我吗？”宋萧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站在于止和李善林中间，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于止身上。
李善林伸手搂过宋萧，勒了他两下，“是啊，小萧你有这么厉害的朋友怎么不早点介绍一下，这青藤班果真是藏龙卧虎！”
宋萧讪笑两声，挣开李善林，下意识地往于止那面挪了两步。
于止本来在盯着李善林的手，突然发现宋萧下意识靠近的小动作，他有些惊讶，但随即也悄悄的往宋萧身边挪了几步。看着两人之间不足一拳的距离和地上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他的嘴角扬起微妙的弧度。
李善林将整个汇演流程以及于止所需要负责的地方详细地交代一遍。没想到就这一遍，于止就全记住了，甚至能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惊的李善林直呼：“真是天不亡我。”
流程核对完毕，苏然把主持稿拿给于止，给他指了指于止需要负责的部分，就算完成交接了，四个人也就分道扬镳了。
苏然看着于止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
他哑着嗓子问李善林：“泥有没有撅的遮个于止乖乖的？”
李善林思考了一会，回想起刚才于止站在宋萧旁边乖顺的样子，又看了看两人离去的背影，一个目视前方手舞足蹈地说话，一个侧着脸眼角含笑地倾听。李善林点点头，“是挺乖的。”
苏然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差点上不来，“窝硕的是怪，拐拐的！”
李善林诧异地回头，眼神中的嫌弃难掩：“看来你是真病了。”边说边故作惋惜的拍了拍苏然的肩膀，然后转身潇洒地离开了。
苏然哑着嗓子追上去，“泥别肘，泥刚才柿什么意柿，给窝硕清楚。”
??
宋萧现在的心情有些微妙，刚才在后台，于止仅用了那么一小段开场就征服了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他，他衷心的为于止感到骄傲，但心底又总是泛起异样的感觉。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相依为命的兄弟，本来家里的大事小情都由哥哥负责，弟弟只需要依赖哥哥就好，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弟弟逐渐长大。突然有一天哥哥发现原来在时间的角落，弟弟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哥哥为弟弟的成长感到骄傲，但同时也为弟弟可能不再需要自己而感到失落。
宋萧觉得他现在就是那个哥哥，他现在有些失落。
于止察觉到了他低迷的情绪，低声询问：“你怎么了，是不高兴了吗？”
宋萧扯出一个笑容：“没啊，但不是我说，你刚才可真帅啊。你一开口所有人都被你吸引了。”
于止盯着宋萧的眼睛，“那你呢？”
宋萧愣了一下，“我当然也在看你。”
于止眉眼弯弯：“太好了，这都多亏了你。”
“多亏了我？”宋萧表示疑惑。
于止点头，“嗯，当然是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带我去帮忙，我一个人怎么能参加这次活动呢？要是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一个人哪有勇气主动请缨？所以当然都是多亏了你。”
笑容从唇角漫上眼梢，宋萧有些得意，“真的吗？我有那么重要？”
于止盯着他，表情无比认真，
“嗯。非常重要。”
宋萧心底的异样就这样光速偃旗息鼓，他拍了拍于止，“好啦，我们快走吧，一会晚自习就开始了。”
是啊，弟弟怎么会不需要哥哥呢，那是他勇气的源泉，是他心灵的港湾，是他永恒的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