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幼儿园守则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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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不能离开幼儿园。”白裙子老师温柔的笑里带着可惜，“走吧，该去上课了。”
没人再敢反抗，大部分人都吓得双腿发软，有人湿透的裤子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但无人介意、嘲笑。人们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地排好队，跟着前方的眼镜男老师走向教学楼。
沈无念救下的女孩，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颤抖着道了声谢。
没人敢走在第一个或者最后一个，救下的女孩子见状，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一脸悲壮地走向第一个，嘴里还嘟嚷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呜呜呜，我还不如和我‘妈’走呢……”
沈无念则主动去了队伍末尾。
白裙子老师就在他身后跟着，即使没有回头看，他也能感受到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视线，混杂着贪婪和渴望。
默默地，沈无念在心里叹了口气。
总感觉自己不是来当考生的，而是来当一盘菜的。
在教学楼旁的草地上，立着一棵不知名的巨树，树冠庞大，郁郁葱葱。树荫下有一群小朋友在玩游戏，虽然隔的远，但他依旧能听到他们用稚嫩的童声唱的歌。
“要当一个好孩子啊，一直都听老师的话。”
“看不到，听不到，我没有嘴巴。
黑色的花，红色的花，不要拥有它。”
“上课我和朋友一起玩游戏，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啦，
可我的朋友去哪了，我的旁边是谁呀？”
“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只有朋友不会伤害你，
如果害怕呀就躲进厕所里。”
像是儿歌，又前言不搭后语。沈无念看着玩游戏的小孩子们思考着，突然发现歌声停止了，抬眼发现所有孩子都朝向他。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死鱼的眼睛，嘴巴被红线穿过缝合在一起，扯着相同弧度的笑，木然地盯着他。
“我是好孩子，我们都是好孩子……”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整座幼儿园仿佛都在合唱。
歌声在不断重复中变得越来越尖利，像是刺耳的哭声和尖叫。孩子们和着歌声跳舞，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整个画面开始扭曲，如同被揉烂的照片。
尖锐的声音刺激的沈无念一阵耳鸣，他紧闭双眼，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暗中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疼痛使他短暂清醒，再睁眼时草地上依旧只是小孩子们在和谐地玩耍。嘴巴是正常的，还是唱着前言不搭后语的儿歌，没有任何扭曲和尖叫，而周围的人显然只是听到了儿歌，并没有其他过激的反应。
进入教学楼后，歌声停止了。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老师也凭空消失了。
人群开始变得混乱，人们希望从别人身上获得一点安全感，却终究是徒劳，没有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里，他们该做些什么。
沈无念左手腕的图腾处一阵轻微发热，触碰后，弹出一个虚拟屏幕悬浮在空气中，上面写着：
【考核科目：幼儿园守则（旁边画着一个橙色的三角形）
小星是老师和家长眼中的好孩子，可她为什么不喜欢去“好孩子幼儿园”呢？作为小星的好朋友，你也来到了这所幼儿园，请帮助她吧。
考核时间：30小时】
其他考生也都发现了图腾的功能，吵闹但很小声地讨论着。
“你好。”绿色挑染高马尾的女生小心翼翼凑过来打招呼，明明她也在害怕，脸色苍白，却依旧挂着开朗的笑容，刚刚还一直在安慰别人，“谢谢你救我。我叫李葵，葵花的葵。”
“不客气，我叫沈无念。”
在外面只是匆匆看了那么几眼，李葵就觉得小孩子版的沈无念长得又可爱又好看，现在凑近了看，发现果然粉雕玉琢的，如同一个软乎乎的雪团子，睫毛又长又密，桃花眼里亮晶晶的，笑起来像是春天里浸满花香的风。
“李葵？”一个带着惊喜又怀疑的男童声从身后传来，是那个耳钉男生。
本来还笑得灿烂的李葵脸顿时僵了一下，没有转身，反而是那个男孩子跑了过来窜到她身前仔细观察她，拽拽衣服，拽拽她挑染的头发，絮絮叨叨，“真是你啊？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可爱，怎么不说话？我认错了？不应该啊，李葵？小葵花？难道吓傻了？你也有今天啊，没事，哥罩着你，来，小葵花叫哥哥……”
李葵微笑着把手按在他肩膀上，“白，子，衿，闭嘴。”
“对不起，我错了。”白子衿滑跪得很快，闭嘴了。
人们聚在一起总能带来一丝安全感，即使这份安全感在庞大的恐惧面前显得微乎其微。很多考生都凑了过来，磕磕绊绊地做了自我介绍。这里年龄最大的是那个肌肉男生，虽然现在也变成了小孩子。
考生里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男女老少，各种职业。不加上之前死亡的人，总共有10人。
众人再怎么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最终能肯定的是这不是梦，更不是简单的恶作剧，他们需要完成所谓的考核，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肌肉男生叫武林，是个厨师，他拍了拍胸脯，“没事，别害怕，虽然身体变小了，但我的力气还在，可以保护大家！”声音浑厚，但明显也有点底气不足。
大厅的文化墙上挂着幼儿园守则，沈无念走上前查看。
［1.好孩子会获得小红花奖励，坏孩子会获得小黑花惩罚。
2.上课禁止迟到。只有向老师请假，并拿到请假条后，才可以不用上课。
3.手工课上课时不要让老师看到你说话。所有课都必须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
4.走廊上禁止跑跳、大声喧哗。
5.上下楼梯必须排成一列，楼梯扶手能保护你的安全。
6.无伤病禁止进入医务室。
7.未受到校长邀请不得进入校长办公室。
8.要节约粮食，午饭不能有剩余。
9.午休时不要让值班老师发现你没有睡觉。
10.要当一个好孩子，老师不会伤害听话的孩子。］
旁边还贴着上课时间表。
［上午：手工课，8:00——8:40
活动课，9:40——10:40
午餐：11:40——12:20
午休：1:00——1:30
下午：音乐课，2:00——3:30
舞蹈课，4:30——6：00
放学：6:30
未安排的时间可自由活动。］
［医务室开门时间：10：00——6:00，此时间段内允许学生自行前往医务室］
“7：56了。”沈无念抬头看见大厅里的表后淡淡提醒，“赶快去自己的教室上课。”
人们又开始变得慌乱，叽叽喳喳地推搡、吵闹着。
沈无念不再管他们，独自去找教室。他注意到墙上贴的室内地图，大班（一）班在左侧走廊尽头，走廊长度150米。
当他走到走廊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控制着脚步慢了下来，用较快但不是跑的速度走向自己的教室。
身后有几个考生跟过来，有人试图快跑，被前面的沈无念拦住，低声说，“走廊禁止跑跳、喧哗。”
后面的人虽然又急又害怕，但咬咬牙也控制住了自己的步伐。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画满了卡通人物，原本可爱的涂鸦，在此时显得有些惊悚。走廊一侧明明有窗户，却没有任何阳光照进来，整个走廊是暗的，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气息。
沈无念在心里默默计时，终于走到教室门前，推门，“报告。”
抬头看表，7:59。
身后有五人也在这时走了进来，当最后一个人进入教室后，教室里的钟表时间正好走到8:00。
“叮铃铃，叮铃铃……”
“啊！啊！救我！…”走廊里传来喊叫声，在下一秒声音被尽数吞没，走廊又恢复死寂。
其他考生紧紧挨在一起，双腿忍不住发软，心脏剧烈跳动宣示着他们的恐惧，竭尽全力忍住才没有叫出声。
那个白裙子老师站在讲台上，笑眯眯又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上课了，快到自己的座位上吧。”
教室里的桌子五颜六色的，还剩七个空位。不知道其中一个会不会是刚刚在走廊遇害的人。但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哪个才是他们的位置。
有人刚要张口问，沈无念转身伸出食指挡在自己嘴前。
李葵一瞬间get到了他的意思，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朝想要说话的其他人猛烈摇头。
上课时不要让老师看到你说话。
而现在，已经上课了。
六人下意识看向讲台上的白裙子老师，她正死死盯着他们，裂开鲜红的嘴唇，微笑着询问，语气带着诱导性的哄骗，“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沈无念笑着摇了摇头，转头观察着屋内的桌子，眼神在桌子和座位上的学生间扫视，最终目光落在并排的两个空座位处，一个是红色的，一个是黑色的。
他径直走过去，将书包放在红色的桌子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抬头看向白裙子老师，果不其然看到她微僵的脸色，这才缓缓坐下。
其他几人屏气凝神，害怕他坐错座位，然而直到他坐下打开书包，都没有任何事发生。
沈无念朝向几人，手指点了点桌子，又指了指胸牌。
李葵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胸牌，猛然猜测到了什么，她也示意他人，给他们看了自己的胸牌，然后走到一个蓝色的桌子前坐下。
其他人也明白过来，胸牌上名字的颜色对应着桌子的颜色。
几人成功落座，沈无念旁边的黑桌子并没有人坐下。
白裙子老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打不同颜色的卡纸，给他们每人一张。沈无念又拿到了红色卡纸，本以为又是对应着名字的颜色，但观察后发现其他人并不是这样。
白裙子要求他们在这张卡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并且根据上面的图形开始剪纸。
守则第三条，必须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
即使觉得诡异，也没有人敢做出反抗，只能按照要求做。
“有任何学习要求，都可以向老师提哦～”白裙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目光却像是巡视猎物一样，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沈无念嘴角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对着她点头。
放心，肯定会提的。
白裙子愣了一下，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卡纸上画着一个类似于姜饼人一样的小人，沈无念写上名字后，总觉得小人动了动，但似乎又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仔细检查了一下剪刀和卡纸，也没有发现与普通的有什么不同。
沈无念拿起剪刀开始裁剪，第一剪下去就感受到了怪异的质感。那不是纸的质感，而是肉的，厚而具有韧性。
再用力后，有黑红色的液体从切口处溢出，浓稠而散发着腥气，一滴一滴落在课桌上。
“啊！”是一起进来的一个麻花辫女孩，她显然也遇到了同样的事，尖叫了一声，扔掉了剪刀和卡纸，意识到自己发出声音后立马捂住嘴，然后猛然想到手上还粘着那些让人恶心的液体，又脸色惨白地甩开手，死咬住下唇，颤抖着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
白裙子老师是唯一一个显得异常激动的人，她以异于常人的速度出现在麻花辫女生的面前，“你说话了嘿嘿。”
“呀！怎么还哭了啊～”白裙子温柔地抬起她颤抖的下巴，轻轻摩擦那通红的眼尾，手指划过的地方竟勾出深深的血痕，鲜血瞬间渗出。
麻花辫女生紧闭双眼，狠狠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李葵下意识想要张口阻止，第一个音节刚发出就被身后的白子衿捂住了嘴，并按下了她想起身帮忙的身子。
李葵犹豫了一会还是坐好不再动作，她能做什么呢？白送个人头罢了，说不定还会害了其他人。
武林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起身又坐下。
沈无念则是看着刚才的一幕陷入了沉思，虽然声音转瞬即逝，但他在这边都能听到李葵发出的声音，而……
白裙子似乎专注于逗弄眼前这个恐惧的孩子，长于正常人的舌头从从红唇中缓缓伸出，卷入几滴混合着血的泪水。
麻花辫女生再也忍不住，吓晕了过去。
“呀！”白裙子伸出手接住她，脸上兴奋的表情淡下来，“真是无聊，就是想奖励你一颗小黑花而已。”说着，在她的手臂上贴上了一朵黑色的小花。
沈无念注意到，似乎有一股黑气萦绕在上面，在贴到手臂上后不着痕迹地钻进皮肤，麻花辫女生的身体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送去医务室吧。”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白裙子将手指上粘的女生的血抹在了卡纸上。
话落，教室后门打开，戴眼镜的男老师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抱走了麻花辫女生。
“都愣着干嘛呀，不是在上课吗？一定要剪完哦。”白裙子老师转头笑着看其他人，鲜红的舌头舔舐着嘴唇，在他们几个人中来回走动。
和他们一起进来的寸头男生低着头，颤抖着双手继续剪纸。他感受到白裙子在他身旁停下来了，顿时寒毛挺立，冷汗直流。幸好脚步声又在身边出现并渐渐远离，他偷偷往旁边瞄了一眼，没有看到白色的裙子。
他急切又无声地舒了口气，缓缓抬头。
两只瞪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离他只有一拃的距离，没有呼吸波动，嘴在眼上咧着，舌头在牙齿间来回穿梭。
寸头男生哐叽坐到地上，因为死咬着舌头才没有叫出声。锋利的剪刀割破了手指，鲜血滴落在卡纸上，隐隐消失。
白裙子老师扭正自己的头，缩回自己伸长的脖子，哼着歌继续缓步慢走。
沈无念思考了一会，决定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他举起手，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他的白裙子立刻发现，并走过来。
他保持着乖巧的笑容，招呼她低头。白裙子不明所以，但还是低下头。他一本正经地打开课本，然后挡住了她的眼睛，并立即开口：“老师，请再给我一张卡纸。”
书后的白裙子沉默了，沈无念缓缓放下课本，歪歪头，嘴角的弧度忍不住扩大。
白裙子老师磨牙，也勾起笑回应，“好啊。”如果忽略她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还真像个温柔的老师。
**，确实是“看不到”他说话。
气势汹汹地给他又拿了一张白色卡纸，然后笑容诡异地走过来，站在沈无念够不到的地方。之前是她懵了，因此才毫无防备，“给你拿过来了，作为好孩子，不说谢谢老师吗？”
沈无念淡定地拿出书包，拉开拉链，罩住嘴巴，只露出眼睛，下巴挡的严严实实，一点能往里面窥视的缝隙都没有，“谢谢老师。”
眉眼弯弯，伸手要纸。
白裙子一手把卡纸拍到桌子上，叉着腰，骂骂咧咧地走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也不算“看到”他说话了？！我是傻吗我？！到底是哪个缺德的傻*出的这场考题！这场要是吃不到沈无念，回去就把出题的吃了！水煮！红烧！烧烤！多加孜然和辣椒！
果然啊，和他想的一样，只有“看到”才行。不是只有他们要遵守规则，“老师”也要遵守属于他们的规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幼儿园守则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