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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谢莹与谢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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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的消毒水味熏得阮棠脑仁疼。
"真要看她啊？"阮棠拽着温昭雪的袖子，"那老妖婆上次差点炸死我们......"
温昭雪按下电梯按钮："谢琳点名要见你。"
"见我干嘛？"阮棠撇嘴，"我又不是她失散多年的闺女......"
电梯停在四楼，走廊尽头是间特殊病房，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
推开门，谢琳正坐在窗边画画，银发挽成髻，像个优雅的老教授。听到动静，她头也不抬："坐。"
阮棠警惕地站在门口没动："有话快说。"
谢琳轻笑，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你长得真像你母亲。"
"......你认识我爸妈？"
"何止认识。"谢琳终于抬头，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你父亲是我见过最固执的人。"
她转动画板——素描纸上赫然是年轻时的阮父，站在实验室门口怒目而视的样子。
阮棠呼吸一滞："你......"
"那年我十九岁。"谢琳摩挲着画纸，"被父亲当作联姻工具送给温志远，又被温志远当作实验品......"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只有你父亲站出来说'这是犯罪'。"
温昭雪皱眉："所以你就害死他？"
"不是我！"谢琳猛地拍桌，茶杯震得哐当响，"是谢莹！她当时才十五岁，却已经......"
话到一半突然卡住，谢琳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
护士冲进来要给她打针，被她一把推开："滚出去！"
等病房重归安静，谢琳擦了擦嘴角，露出个惨笑："谢莹从小就有病，心脏像个漏水的破桶。父亲说，只有温家的技术能救她。"
阮棠和温昭雪对视一眼，想起那些被当作实验体的人。
"所以你们就拿活人做实验？"阮棠声音发抖。
谢琳摇头："最初只用动物......直到谢莹十六岁那年病情恶化。"她的指甲抠进画纸，"她在自己身上试药，差点死掉。父亲心疼疯了，就......"
"就抓流浪汉来试。"温昭雪冷声道，"然后是无亲无故的病人，最后是政敌。"
谢琳默认了，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画笔："我反对过，被父亲关在地下室三个月。出来时，谢莹已经......"
"已经变成恶魔了？"阮棠讥讽道。
"不。"谢琳抬头，眼里突然涌出泪水，"她变成了我。"
原来谢莹为了逃避罪责，故意在公众场合与谢琳同时出现，制造"双胞胎"的假象。
真正的谢玥，早在十岁那年就病死了。
"那丫头......"谢琳苦笑，"从小就会利用自己的脸。"
阮棠想起地下车库那场袭击，后背发凉："所以她能同时在马来西亚和巴厘岛出现......"
"都是谢莹。"温昭雪眯起眼，"一个在台前，一个在幕后。"
谢琳突然抓住阮棠的手："你父亲临终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从枕头下摸出枚褪色的铜钥匙，"瑞士银行保险箱，密码是你生日。"
阮棠愣住："......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因为我懦弱。"谢琳的眼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我怕谢莹，怕了三十年。"
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衬得病房更加寂静。温昭雪突然问："谢莹的病，真的没救了？"
"有。"谢琳松开阮棠，从床头柜取出个药瓶，"这是最后一支抑制剂，能让她......走得体面些。"
阮棠瞪大眼睛："你要我们给她送药？"
"是赎罪。"谢琳疲惫地闭上眼，"我和她的。"
离开前，温昭雪回头看了眼病房。
谢琳又拿起了素描本，这次画的是两个小女孩手牵手站在花园里。
"那是她和谢莹？"阮棠小声问。
温昭雪摇头："是谢莹和谢玥。"
监狱探视室比精神病院还冷。
谢莹穿着橙色囚服，手腕上的淤青清晰可见。
看到药瓶，她嗤笑一声："那老不死的终于舍得让我死了？"
"她说这是抑制剂。"温昭雪把药瓶推过去，"能缓解痛苦。"
谢莹突然大笑，笑得咳嗽起来："缓解痛苦？"她一把抓过药瓶，"这他妈是安乐死！"
阮棠下意识要抢回来，被温昭雪拦住。
"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谢莹拧开瓶盖，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因为你明明也该是个实验体，却成了温昭雪的宝贝......"
她仰头吞下药片，喉结滚动："而我，连亲姐姐都巴不得我死。"
药效发作得很快。
谢莹开始冒冷汗，手指痉挛着抓住桌沿："告诉谢琳......"她的瞳孔逐渐涣散，"花园里......埋着她想要的......证据......"
狱警冲进来时，谢莹已经瘫在椅子上，嘴角带着诡异的笑。
阮棠突然发现她在看自己，嘴唇蠕动着说了最后一句话——
"小心......温......"
回程的车上，阮棠一直盯着那把铜钥匙："你觉得谢莹最后想说什么？"
温昭雪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不知道。"
"会不会是......"阮棠咽了口唾沫，"小心温志远？"
"他已经死了。"
"那小心谁？温家其他人？"
温昭雪突然刹车，转头看她："阮棠。"
"啊？"
"无论发生什么，"温昭雪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记住我相信你。"
这话听着像告别，阮棠心里突然慌得不行："你他妈别吓我......"
温昭雪没回答，重新发动车子。
瑞士银行的保险箱里只有一本日记和几张照片。
日记是谢琳写的，记录了她如何偷偷放走实验体，又如何被谢莹威胁。
照片则让阮棠如坠冰窟——年轻的温志远站在实验室里，身旁是笑容灿烂的......林月。
"这......"阮棠手抖得拿不住照片，"林月认识温志远？"
温昭雪脸色阴沉："查。"
他们连夜撬开了谢琳说的花园，挖出个防水铁盒。
里面是谢莹的忏悔录，详细记录了她如何收买林月监视温昭雪，又如何发现林月是双面间谍。
最惊悚的是最后一页：【林月发现温氏元老中还有谢家的人，代号"夜莺"】
阮棠脑子嗡嗡响："所以林月是因为这个被杀？"
"嗯。"温昭雪合上文件，"而且'夜莺'还在。"
凌晨三点，阮棠从噩梦中惊醒，发现温昭雪不在床上。
书房亮着灯，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听见温昭雪在打电话："......确定吗？......好，继续盯着。"
挂掉电话，温昭雪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阮棠凑近一看，是林月生前最后的活动轨迹——她在遇害前去过温氏老宅。
"你怀疑谁？"阮棠突然出声。
温昭雪显然早就知道她在门口："管家老陈。"
"那个笑眯眯的老头？"阮棠难以置信，"他看着连蚂蚁都不敢踩......"
"他在温家三十年了。"温昭雪调出一份档案，"而且，是谢琳当年的司机。"
第二天一早，阮棠故意在早餐时提起谢琳。
老陈端咖啡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陈叔，"温昭雪突然问，"你认识谢琳吗？"
老陈面不改色："听说过，没见过。"
"是吗？"温昭雪亮出照片——年轻的老陈正为谢琳开车门，"那这是谁？"
咖啡杯砸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了一地。老陈苦笑："大小姐......何必呢......"
他猛地从袖中掏出针管扎向温昭雪，被阮棠一个飞踢踹开。
针管摔碎在地板上，冒出诡异的白沫。
"为什么？"温昭雪冷声问。
老陈瘫坐在地上，突然老泪纵横："我女儿......在谢莹手里......"
原来"夜莺"不止一个，而是谢家布了三十年的暗棋。
老陈的女儿被谢莹控制，被迫成为新一代"夜莺"。
"她在哪？"阮棠揪住老陈的衣领。
"死了。"老陈惨笑，"上周'自杀'的，和齐枫一样。"
温昭雪打电话叫保安时，老陈突然扑向窗台。
阮棠想拉住他，却只扯下半片衣角——
"告诉谢琳......"老陈坠落前大喊，"花园里......还有......"
重物落地的闷响后，一切归于寂静。
阮棠趴在窗边干呕，温昭雪从背后抱住她，两人都在发抖。
警方在花园深处又挖出个铁盒，里面是老陈这些年收集的证据——温氏元老中还有三个"夜莺"。
"要收网吗？"阮棠问。
温昭雪摇头："放长线。"
当晚，精神病院打来电话：谢琳用牙刷割腕自杀了。
遗物只有一张素描，画着四个小女孩手牵手——谢琳、谢莹、谢玥，和一个酷似阮棠的孩子。
背面写着：【有些罪孽，血也洗不清】
阮棠把画扔进火炉，看火舌吞噬那些笑脸。
温昭雪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
"结束了？"阮棠轻声问。
"嗯。"温昭雪吻了吻她的耳垂，"都结束了。"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覆盖了花园里新翻的泥土。
阮棠想，人心就像这雪地，表面纯净，底下却埋着无数秘密。
但再厚的雪也终将融化，因为春天总会到来。
正如再深的仇恨，也敌不过时间与爱的消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