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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电流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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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吞没体育馆LED屏的刹那，陈澜生嗅到林语迟发丝间的十二烷基硫酸钠气息。这是2022年6月17日下午三点零七分，三十八个直播机位同时熄灭时，她看见林语迟的白大褂下摆掠过转播台，医用橡胶鞋底在水磨石地面擦出短促的降B调。
"备用电源在C区！"林语迟的喊声刺穿雨幕。陈澜生追上去时，她怀里的佳能镜头盖正坠向积水，内侧雕刻的硅晶格图案在涟漪中扭曲——那是自己用实验室光刻机偷偷制作的礼物，边缘还留着光致抗蚀剂的苦杏仁味。
设备间的铁门在狂风中哭嚎。应急灯将林语迟的影子烙在货架上，脊椎弯成她去年调试分光镜时的弧度。陈澜生注视她踮脚够电池组的姿态，帆布鞋边缘与金属架摩擦产生的静电，让她们手腕上未摘的防静电环同时泛起幽蓝。
"化学师范生为什么要修摄像机？"陈澜生抵住摇晃的货架，指尖触到她袖口结晶的硫酸铜。去年机器人竞赛时，这个位置存放着她们组装的陀螺仪，此刻却被替换成林语迟亲手组装的磷酸铁锂阵列。
林语迟拽下电池的力度像离心分离细胞器。"因为你们电子的，"她转身时马尾扫过陈澜生锁骨，残留的质谱仪真空脂气息如液态氮灌入肺叶，"连白平衡都不会调。"
黑暗降临的瞬间，陈澜生听见自己颈动脉的轰鸣。林语迟的呼吸在左前方0.8米处起伏，带着锂电池特有的金属腥甜。塑料外壳碰撞声里，对方摸索接口的动作令她想起上周共修《分析化学》时，林语迟组装酸式滴定管的精准——旋开防护盖，校准活塞间隙，最后用虎口卡住凸缘。
"扶稳。"林语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陈澜生后腰撞上示波器堆叠箱。那节曾被她用唇温烘热的腕表，此刻正隔着实验服灼烧她的皮肤。林语迟食指的老茧压在她尺动脉处，脉搏与雷暴共振出混沌系统的蝴蝶效应。
备用电源启动的嗡鸣撕裂黑暗时，转播车蓝光从门缝涌入。陈澜生看见林语迟睫毛在脸上投下PCB过孔般的阴影，那些阴影去年冬天曾落在自己裸露的肩胛——当她们蜷在防静电毯里调试圣诞灯效，林语迟的睫毛就这样扫过她后背未愈的烙铁灼伤。
三小时后，陈澜生在转播车底盘找到林语迟的橡木发簪。簪头丁达尔效应光路里凝结着冷却脂，摸起来像她们在生物实验室失手凝固的琼脂糖。她将发簪藏进万用表夹层时，听见车内传来林语迟的笑声。防爆玻璃后，对方正用移液枪往咖啡加糖，银色枪头折射的虹光刺得她视网膜生疼。
暴雨初歇的黄昏，陈澜生在设备间发现墙角的层析氢蓝图纸。林语迟在苯环结构旁标注的示波器参数，精确对应着自己上周调试的六个时间节点。当紫藤花瓣随夜风侵入，频谱仪突然捕捉到400Hz的共振峰——与三天前林语迟哼唱的《Loving Strangers》副歌频率完全吻合。
"原来你在这里。"林语迟的声音从背后炸响时，松香盒翻倒在她们去年接吻过的桌面。黄色晶体滚过示波器外壳，折射出她手中葡萄糖酸锌口服液的琥珀光泽。"存储卡格式，"她伸出贴着创可贴的食指，"FAT32还是NTFS？"
陈澜生凝视她虎口新添的灼痕，想起被电泳仪击穿的琼脂凝胶。"这要看你要储存多少量子纠缠态。"话出口的瞬间，超声波清洗机突然轰鸣，震碎了她尾音的颤抖。
林语迟的瞳孔收缩成傅科摆的摆锤。她转身掀起的风将图纸吹入乙醇烧杯，苯环在溶液里舒展成她们在器材室地板留下的褶皱形状。陈澜生看见某个碳原子旁标注着"LC 22.06.17 15:07"，墨迹晕染的弧度恰似林语迟锁骨处的汗迹。
月光爬上通风管道时，陈澜生破译了楼上实验室的异响。林语迟搅拌溶液的节奏，与她去年编程大赛的按键频率完全同步。监控录像显示去年此刻，暴雨中的自己正凝视她调试电源的背影，而画面边缘的时间码在呼吸：2022-06-17 15:07:33。
当秒针即将重叠，陈澜生冲向化学楼。电梯井飘来浓硫酸的焦糖味，她在转角屏息——林语迟正清洗量筒，月光从散落的发丝间滴落，在地面汇成导电银胶的银河。
"你的发簪..."陈澜生摊开掌心，冷却脂在月光下软化如初吻的唇膏。林语迟抬头时，碎发像拉长的金属晶须在静电场中颤动。
"留着吧。"量筒倒扣的脆响惊飞夜蛾，"就像保留铯原子钟的误差参数。"
陈澜生退回阴影时，紫外灯照亮被乙醇浸泡的图纸。酚酞溶液写的傅里叶方程在碱性蒸汽中显现，鲜红如她们在防静电服下互留的抓痕。安全出口绿光里，她们的影子构成109°28'的完美键角——这是碳原子的骄傲，也是她们永远无法抵达的亲密距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