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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通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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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沈惊墨占据了周墨初中生涯的大部分时光,周墨很享受与沈惊墨并肩而行,那种之前被屏蔽掉的情绪,麻木不仁的自己好像不复存在,就像是重新长出了第二颗心脏,咚咚咚,生命在此刻复燃。
他的心脏,大脑,甚至流淌至浑身的血液都在告诉他,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一个男生,是他之前从未想到过的,也是绝对不被父母允许的。
那种,无可言说的麻木,被第二次生命,冲掉了,他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又有了面对一次又一次生理上的折磨,感觉自己可以治好病情,有了生的希望,愿意活在未来,可以恢复之前那样阳光灿烂,没有任何的躯体化的时候,然后就那样和他肩并肩的走在街道上,太阳的光打在他们的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沈惊墨开始注意到了这个男生,且先是因为多次被霸凌,他见不得一个男生懦弱,为此出了一口气,到后来的他一跃近到年段第3名,文科以惊人的分数占据联考榜首,甩下了榜二足足有七八分,对于文科来说,很难,特别难。
沈惊墨对于周墨的第一印象,是周身散发着阴暗的气息,整个人都是低沉的模样,眼里没有任何光,仿佛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躯体,但是那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因为那个时候他与他并没有任何关系。
直到后面的打听,才知道,周墨的变化很大,他突然的不想让这个人消沉下去了,便自己主动靠近这个小呆呆,和他交朋友,借口就是,互相帮对方补习。
于是两人就这么熟络了起来,只是沈惊墨没有想到,他当初的一个借口,竟然被周墨当真了,然而周墨想的却是,只要自己心爱的人有所需要,那一定尽全力辅佐他。
在周墨的视角来,每一次看到沈惊墨,看他的模样,看他闪闪发光的样子,就足以让自己充满希望,期待着未来,希望与沈惊墨迈入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然后看着对方,陪伴着对方。更不要说沈惊墨主动与他交流,做朋友,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使他每天沉浸在温暖的海洋中,浑身被包裹住,手上也有了温度,虽然还是忽冷忽热,但手发热的时间相对比较长。
毫不犹豫的说,初中生涯,是周墨过着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他感觉他自己的病好了,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会跳会笑,而由于沈惊墨的存在,霸凌者们也不再霸凌他,甚至后面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于他而言是很好的,他感觉自己的失眠没有那么严重了,也是能正常入睡,感觉自己不会再手抖,耳鸣声也逐渐消失,也会笑,开始能感知情绪了。
他以为,他病好了。
直到那一通电话,此时的天气有点小糟糕,阴沉的,仿佛下一秒就是倾盆大雨,乌云密布,覆盖了太阳,也磨灭了周墨最后对亲情的期待。
“周墨啊,最近成绩怎么样,有没有考好,上课呢,有没有认真听讲,老师讲的什么?有听进去吗,小测一般多少分呀,可以趁吃饭的时候多刷几道题,晚上回你大姨家了,也可以刷几道题,多写写。”
可此时周末听到“成绩”这两个字,就像是应激了一般,“成绩……成绩……又是成绩!你们TMD到底有没有关心过我,你知道吗,你这一段话里面全是有关于成绩的,我呢?我不重要吗?为什么第1句是成绩,最后一句是劝我好好学习?你们总说成绩能出人头地,可是我看未必,为什么反复提成绩,知道吗,每次考前我紧张的跟你们说,我怕考差你们安慰我说不在意成绩不重要成绩结果成绩一出来问的比谁都快,考差了,你就问为什么没有认真听讲,辜负了你们多大多大的期待,给我砸了多少多少钱,结果我却是这么不争气。”
“我不争气,行了吧,我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既阳光开朗又学习成绩好善解人意有孝心的人,行了吧?当时你们出生的时候怎么没有摔死我呢,为什么要让我面对你们。”
说完,他挂了电话。
他锁上门,望着自己之前刀留下的疤痕,想到,原来我已经很久没有伤害过自己了呀,为什么我的心还是这么痛呢,在他们的眼里,成绩真的比得过爱我吗,他们当时出生的时候在想什么呢,是把我当做一个宝贝还是一个给他们养老的工具?
好累啊,就这样结束吗,但是不甘心啊,自己所心悦之人,还在呢。
他捏紧校服的衣角,最终咬牙,还是拿起了刀,嘴里边念叨着:“我就割这一下,让我感受一下痛吧,我的心好痛,痛的要呼吸不过来了,沈惊墨,我好想你,我也想为你活下去,我好难受。”
甚至哭到后面,一边抖着身体干呕,一边断断续续的哭着道歉的话语,手上只留下刀疤又再次被割开,鲜血又涌了出来,只不过比之前少了许多,更像是故意折磨自己,或者是活下来,而减轻了手上的力道。
“好疼啊……可是远远不及心口上的疼痛呢……”
他喃喃自语,于是将伤口置在水龙头下,把水龙头打开,刺骨的凉水冲进手腕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要这样,哈哈哈,爱我?他们好可笑,他们爱的哪是我啊,难道不是成绩吗,难道不是看中我的价值吗。”
他状若疯癫的说着,水龙头旁边明显是被放置的刀片,他又拿起了刀片,这次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再想到沈惊墨,所以手下丝毫不留力气,用力的像是要穿透什么一样,一条条的划着,鲜血淋漓,又很快被凉水冲了干净,血腥味在空中蔓延开,手腕上也爬上了几道可怖的“血条”密密麻麻,看不出一点的空隙。
等到他神情麻木的睁着眼睛,脑袋突然闪过沈惊墨的身影,才有了动静。
他拿出家里紧急医药箱,拿起医用纱布和消毒水,眼都不眨一下的,把消毒水倒在自己手上,很疼,但没有自己心口上疼痛,他脑中反复模拟着,心脏被刀一刀刀的刺穿,流尽鲜血,刀刺了下去又拔了出来再次刺了下去,往复循环,甚至痛到不能呼吸。
处理好伤口,他呆呆的躺在床上,手和脚已经完全冰凉了,甚至于手臂大腿小腿,仿佛就只有心口周边是热的,他的身上明明覆了层棉被,却好像根本没有盖东西一样,被窝外面是冷的,被窝里边是冷的,没有一处暖和的地方。
他越睡越冷,脑中不断地想起沈惊墨的模样,笑着的,开朗着的,为他考虑的,为他出头的,各种各样的片段,但还是没能回温一点,眼角又再次溢出泪,“我也好想活下去……但是感觉,没有牵挂,只有一丁点的留恋。”
潮湿阴冷又重新包裹住了他,他累到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想睡,但是睡不着,想吃,但是吃不好,于是便什么都不管,只愣愣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就什么也不做,就盯着天花板或是发呆,或是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