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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等你 ...

  •   林池慢悠悠收拾好下楼,就见苏暮寒早已站在门口等着,低头看在他脚边玩耍的点点和小黑猫。
      此时的林池是有些别扭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只能寄希望于苏暮寒自己发现他,所以他得弄出些动静,让苏暮寒抬头看他。
      “咳咳。”生硬的咳嗽,为他达到了目的,但苏暮寒抬头望向他,挑眉笑的时候是真的尴尬,林池脸一热差点同手同脚走过去。
      “感冒了?”苏暮寒问。
      林池清了清嗓子回道:“没有,嗓子不太舒服。”俩天没开口了,差点连话都不会说。
      苏暮寒推开门往里面走,“进来吧,老太太给你炖了猪脚,差点就吃不上。”
      “为什么?”林池有些疑惑。
      苏暮寒手指向点点“因为它啊,一进门闻到味道就带着黑往厨房跑,老太太东弄一点西弄一点,去掉了一大半。”
      点点听了他的话很不高兴,连着叫了好几声,像说:“再说我咬你了。”
      林池心情莫名放松很多,笑着道:“我还以为它不会冲你叫呢。”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苏暮寒戳着点点的鼻子问。
      “那天晚上。”林池一说,苏暮寒回忆起来,笑着解释。
      “只是那天它饿了,吃完饭就不认人,不要被表象蒙蔽双眼,它就是一只渣狗。”渣狗用叫声表示自己的抗议,但抗议无效,更加坐实了渣狗的身份,连小黑猫都往林池这边靠了靠。
      “它叫黑吗?”林池摸着黑猫的脑袋问。
      苏暮寒点点头:“老太太说贱名好养活,这里的猫猫狗狗,都按照它们颜色取名字。”
      “你随便找个地方坐,我进去帮忙,要晚点才能吃饭,段文他们还没来。”
      林池问:“有我能帮上忙的吗?”不帮忙弄点东西,他怪不好意思的。
      苏暮寒思考了一会儿:“你剥大蒜吧,我去厨房拿给你。”
      看着手里的几瓣大蒜,林池迅速剥完,从窗户递进去,前俩年为了炒菜时油烟味能很快散出去,苏暮寒自己动手,在面向院子的那面墙开了个窗户,当然,砸墙什么的还是专业人士来。
      林池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逗黑和点点玩,看着窗户里忙碌的身影,闻着饭菜香,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让林池很难不喜欢。
      段文和闵钊是踩着点来的,进门看见林池时,闵钊有些诧异,段文倒是很自然地跟林池打招呼。
      进屋吃饭的时候,段文看见林池脚一瘸一拐的,在餐桌上特意询问,林池如实告知,几人沉默了片刻,进入新的话题。
      吃完饭林池多坐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道别,另俩个住的远的依旧没有动作,林池估摸着是在等自己走,他们之间有话说。
      果不其然,苏暮寒送走林池回到客厅,段文和闵钊开启盘问:“他脚伤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俩天,下晚班回来刚好遇见了。”苏暮寒随意地说。
      段文点了点头,没说话,沈奶奶也早已回到自己的房间,三人就这么坐着沉默。
      这事很难说,林池刚来不了解这边的情况,这里的人,不分青红皂白,也不在意别人这么做,给他带来了什么好处,只会在他付出应有代价的时候,推卸到别人身上,继而说,要不是你怎么怎么样,我会变成这样吗。
      在KTV打起来时,他最好的选择就是默不作声。打伤了也好,打死了也罢,都是别人的事,只要他出手了,不管是帮哪一边又或者是拉架,都容易遭报复,更何况是报警,哪怕他是折中找的别人,这笔账也会记在他头上。
      唯一的不同在于,拉架被徐世忠记仇,报警则被双方报复。
      总之,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后续还会有矛盾,而林池孤身一人在满城,连个亲人朋友都没有,对接下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到时,他该怎么办?
      苏暮寒难得犹豫一次,老实说,他跟林池的关系一般,顶多吃过几次饭,一起出去买过东西,此外,没有任何过多的接触,并没有好到,能够帮他分担这种麻烦事的地步。
      可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对林池还算有好感,不免有些苦恼。
      段文起身走到院里抽烟,闵钊盯着苏暮寒说道:“你想帮他?”
      作为苏暮寒的发小,闵钊是了解他的,这种情况下,苏暮寒不帮会直接说,但只要他犹豫,那十有八九是会帮。
      苏暮寒拿起手机,随意地划着,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在小树林里拉着他跑的背影,还有那张小麦色乖巧的脸,以及乌黑的眼睛回道:“不算帮,顶多帮他打个110,进个医院。”
      闵钊吹着口哨,不置可否。
      ———
      林池关上房门,没有去开灯,站在原地背靠着门,看他们沉默的样子,林池明白,自己要有麻烦了。
      心里很不安,整个人像是被掉在半空中一般。
      林池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都不需要开灯,便能看清物体的大概轮廓,他走向窗户,看着外面。
      恰巧段文他们也要离开了,苏暮寒出来送,林池看着楼下的三人,苏暮寒似有所感,望向林池的窗户,视力太好有时也不是件好事。
      比如现在,他结结实实地被林池吓了一跳,还好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然今晚都睡不着。
      林池看着段文他们走远,苏暮寒拿着手机仍站在门口,下一秒,微信弹来语音通话。
      屏幕上的雪景头像,亮得些刺眼,眼睛疼。林池闭上眼睛接通电话,眼角溜出滴泪水。
      电话接通的第一秒没人说话,俩秒、三秒、四秒,五秒结束,林池有些疑惑“喂?”
      苏暮寒秒回“在的。”
      林池听着手机听筒传来呼吸声和风声,开口:“还不回去吗?外面风挺大的。”
      苏暮寒嗯了声,进了院门,接着道:“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林池心跳加快,大片的冷空气争先恐后地进入鼻腔,卷进肺里,有些凉,说话声都有点虚:“后天。”
      苏暮寒无所察觉似的:“好,早点休息。”
      “嗯。”林池快速挂断电话,心跳得厉害,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心在跳,是爱情如烈火。
      林池无语地说了句:“有病。”
      最近这几天林池养成了一个习惯,起床、洗漱,简单吃点东西,便开始练习画画,他的师傅听说他生病在家没事做,就将他的作业加了很多。
      不过也算轻松,比上完班回到家里,熬夜练习好得多。
      至于林池的师傅,是俩个月前,他为了学习板绘,在网上找学习资料时,遇见的一个大佬。
      这个大佬人很好,只要林池有疑问都会尽力解答,还会帮他改画提点,林池多次想给大佬点奶茶,都被拒绝了。
      长期下来,林池有些过意不去,本想着不联系了,但他又舍不得放弃学习的机会,决定摊开说。
      可结局和他想的不同,那位大佬没有妥协,反而提了个新建议:“我之所以这么帮你,只是觉得你很像曾经的我,帮助你的这些日子里,我看到你的成长与执着,也是缘分吧,我不讨厌你,并且教你也不累,反而挺放松的,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认我做你师傅吧,少些心理压力。”
      就这样,林池有了师傅,但挺有压力的,这个师傅平时特别开朗,喜欢分享生活,可只要一对上画画这方面,就会特别的严肃且毒舌。
      比如今天,林池把练习好的画发给她后,遭到了有史以来最差的一次评价。
      柒月:【你有在认真画吗?上次那副画不是画得挺好的吗?怎么就开始敷衍起来了?这虽然是练习,但我希望你把它当成正式的来画,而不是敷衍了事,我接下来的话有些伤人,可你必须记住,你这次的练习与之前的相比,简直就是一坨狗屎。】
      林池看着屏幕不知道该怎么回。
      对面接着发消息过来。
      柒月:【你是有天赋的,悟性也很高,加上你也喜欢画画,所以我想教你,把你教成功。下次有事可以告诉我,晚点交画也没事,但不要再敷衍了事。】
      林池手有些发抖地打字。
      S:【嗯嗯,不好意思。】
      对面却发来个搞笑视频,附带一句笑发财了。
      林池有些懵,什么?转变这么快的吗?眼里泛着酸涩地看完视频回了句:【哈哈哈哈哈。】
      便利落地切换软件,从新练习。
      再次感知时间,已经是六点钟,外面的世界是黑的。
      苏暮寒的消息适时地弹出来。
      S:【出来吗?】
      林池摘下耳机才发现,外面相当的热闹,他走到窗前看向楼下,为了这次活动,专门把路灯修了下,比之前亮了很多。
      借着亮光林池看见,苏暮寒又站在门口,巷子里人来人往,他专注地盯着手机,林池连忙回消息。
      Y:【我换个衣服就出门,你先回去吧。】
      林池发完消息,抬眼望向苏暮寒,发现他也在看他,苏暮寒笑着冲林池挥了挥手机,转身进了院子。
      手机叮咚一声。
      S:【好,出来了给我消息,我在里面等你。】
      林池穿好袜子,随手抓了件厚外套,就直接出了门,下楼的时候都是蹦哒着下的。
      这是林池第一次看戏,与他想象的不同,他本以为是在一个剧院里,没想到就在附近的一个寺庙里,他每天上下班都会路过。
      而破旧、人烟稀少是他对这个寺庙,长久以来的的印象,这次却被打破了。
      周围的人吵吵嚷嚷,这里属于巷口的位置,外面的马路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摊。
      林池紧跟着苏暮寒的身边,生怕他和沈奶奶一样,抛弃他去找自己的朋友。
      耳边传来一声声的“新年快乐”,林池对新一年的到来,才有些实感,不免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啊,新的一年就来了。
      时间是过得挺快的,让林池忘了吃饭,就早上吃了碗面,此时闻着香味,他的肚子咕咕抗议。
      苏暮寒耳朵挺尖的,听见响声看了一眼林池,说:“饿了?去买点吃的?”
      林池点点头,俩人往巷子外面走去,林池转头去看了眼苏暮寒,不看不要紧,一看直接心情跌落谷底。
      苏暮寒居然比他高半个头,之前要么是隔得远,要么苏暮寒在台阶上,他在台阶下。对于这一不幸的消息,林池决定,以后的一日三餐都要吃,不仅如此,他还要再买一些钙片。
      他!要!长!高!
      俩人慢慢悠悠地走到一家,卖鸡蛋汉堡的摊位,谁成想遇见俩位熟人。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熟猫熟狗,点点带着黑坐在摊位旁,等待着路人的随机施舍。
      林池有些纳闷道:“猫狗不是天敌吗,它俩怎么玩得这么好。”
      “它俩都比较独特吧。”苏暮寒蹲下身看着点点。
      直到林池的鸡蛋汉堡做好才起身,本想着把点点和黑都一块儿带走,但它俩坚决不动,意志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摆摊的阿姨出来打圆场:“没事,就让它们在这儿吧,陪我玩一会儿,那边戏快开场了,你们快去吧。”
      林池接过鸡蛋汉堡道谢,俩人才往寺庙那边走去,走到半虚掩着的门口,他们鬼鬼祟祟地从缝隙钻进去。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四合院样式的,但又有些不同,最前面有个高台,此时此刻正表演着,本地的传统戏曲:乱弹,而台下早已没了年轻人的身影,老人们排排坐,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看着。
      借着花眼的灯光,林池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感到一股凄凉,对比院中的热闹,莫名有些违和。
      苏暮寒带着林池往最末尾走去,随后指了指走廊扶手,示意林池坐。
      “这真的可以坐吗?我看别人都没坐,有点尴尬。”林池有些害怕。
      苏暮寒沉默片刻:“可以,放心,这个位置我从小坐到大,每年今天都是我的专属位置。”
      林池听到这儿,才安心坐下,开始吃他的鸡蛋汉堡,眼睛专注地盯着台上,但因为这个舞台很简陋,连灯光都有些凌乱了,更别说字幕什么的了。
      他压根听不懂,只是看肢体动作,和听得懂的寥寥几字。
      听着听着,林池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画面,他急忙掏出手机,打开绘画软件手绘起草稿。
      苏暮寒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方便,自然地伸手,帮他拿着没吃完的鸡蛋汉堡提在手里,但林池的速度比他想得快很多。
      苏暮寒看着台上,表演了十多年的《三星炉》,他真的很敬佩这些人,从他记事起,这个戏曲团每年元旦都会在这里演出,风雨无阻,而且并不赚钱。
      林池收回手机,看苏暮寒有些入神,就想悄悄地把鸡蛋汉堡的袋子抽回来。
      苏暮寒感受到手里的袋子动了下,低头看林池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笑,他面上不动声色递给林池。
      林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
      “新年快乐。”林池突然正经地说。
      苏暮寒回头看了眼林池,勾了勾唇回“新年快乐。”
      俩人一直坐到结束,期间林池有听不懂的,时不时地会问一下,苏暮寒则是耐心回答,几个小时下来,俩人关系稍微化了点冰,不是很尬了。
      台上的剧团演员聚齐,不过二十几个人,却为台下的观众带来几小时的演出。
      他们一起对着台下鞠躬,这一躬,在苏暮寒脑海里,莫名的与之前的所叠加。
      剧团团长拿着提前准备的小喇叭说:“今天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次演出,二十年来,感谢各位赴约与陪伴。”
      团长叹了口气,看着台下的老年人,眼里泛着泪光,就像这个剧团,就像乱弹这个剧种,都迎来了迟暮之年。
      在泪光中看见远处似乎有俩个年轻人,他升起一个想法,还有年轻人对这感兴趣吗?
      有,那我就要坚持下去,传承下去,他想。
      苏暮寒看着这一幕,心里泛着酸楚,团长的声音通过喇叭传来,有些沙沙的声音,不太真实。
      他转身离开。
      林池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纳闷,便起身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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