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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HE：没有太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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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内，谈话声交织成低低的背景音。侍从在人群间穿梭，金色的酒液被倒出，微微泛着光，轻盈的泡沫在杯中上升又消解。
W站在大厅中央，正与几名第三区军官交谈。
“……所以这份草案一定不能通过。”高级军官下了结论。他看了W一眼，笑道：“不过，今晚我们总指挥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里。”
W侧过头，微微一笑：“怎么会。”
高级军官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宴会厅入口。夜色中，石砖铺就的车道旁冬青树环绕。洁白挑高的门廊下，大门打开，士兵分立两侧。显然今晚的主人公还没有到场。
高级军官挑眉：“原来是在等人。”
W没有回答。
车灯的光亮出现在道路尽头，黑色的车辆很快驶到了跟前。副官下车，为A打开了车门。A和副官简短地交谈了几句，随即向宴会厅走来。
他穿着第三区的军服。
黑色的披风从肩膀自然地垂落，随着行走扬起微小的弧度，领口的银链微微晃动。披风下是军服正装，肩线贴合挺拔，腰间微微收紧，领口和袖口缀着象征第三区的银色滚边。勋章挂在左胸前，反射着冷冽的光。他的手上戴着一双黑色麂皮手套。
W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看起来和在军部时一样锋利，一样的精准的美感。但是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的锋利被第三区的军服包裹着，像是刀自愿被收入鞘中，宝石被收藏在丝绒的盒子里。是束缚，也是臣服。是最深的作茧自缚。
我愿意被你掌控，被你的世界包围。
军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一步步走近。
A抬起头，黑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平静而坚定。他在W面前站定。
两人目光相接，W伸出手：“欢迎来到第三区，A大校。”
A点点头，握住W的手：“少将。”
戴着手套，A依然感受到透过薄薄的皮革传过来的W的温度。
A松开手，看向其他第三区高级军官。
“A大校。” W身边的军官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他的举止从容，是与W相近的优雅。
其他军官依次与他寒暄：
“大校。”
“指挥官。”
“欢迎来到第三区。”
A知道，第三区依然在等待，在观望。这些高级军官中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和克制。他们想要看看——这个来自军部的大校，究竟会站在哪里，又能走多远。
比起军部，第三区的晚宴更加温和。也有隐秘的试探和微妙的交锋，但是都一触即分。
这一晚，A和W没有再交谈。
车辆在官邸前停下，副官为A拉开车门：“明天早上我会来接您，长官。”
A点点头，微凉的夜风吹动披风的下摆，军靴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官邸里一片寂静。
关上大门，A有些疲惫地脱下披风，搭在玄关处的衣架上。
他走进书房，打开了灯。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一点。
他从厚厚的文件堆中取出了第一份。他翻开文件，目光落在首页。
墙边的落地灯投下一圈暖黄的光。
夜还很长。
第三区的另一边。
W坐在书桌前，面前是一杯带有余温的茶。他的手边是一本打开的书，指尖却已经停在同一页许久。
他看向窗外。屋外很宁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月光照耀的地方。
那是A的方向。
晨会。
A来到第三区的第三周。
A看着手中的文件，总结道：“……这是我的调动方案。”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一名大校率先发问：“关于执行层级的分配——是否过于依赖原本的战术体系？第三区的兵力结构与中心区毕竟不同。”
另一名少将语气平和地提出：”还有一点，我注意到计划中使用的调配模式，似乎更接近中心区的通行逻辑……是否忽视了我们现有的联动体系？”
A的目光落在资料上，他思考片刻，语气冷静：“第三区的兵力配置与中心区确实存在差异，因此我调整了第七联队的预备响应时间，并增加了东线节点的信号冗余，以适配第三区的联动模式。”
先前发言的少将和大校似乎被说服了。然而，表决时，接下来几处细微的战术调配被放大、翻转、甚至来回斟酌。
最终，一名年长军官缓缓道：“我建议，是否可以先在南部小规模试点？两周后我们可以再来汇总反馈。”
上首的W停顿了一下，声音平静：“可以。试点先行，细节调整留待后续评估。今天的这个议题到此为止。”
会议结束，军官们陆续起身。
几天过去，提案仍停留在“试点推进”的阶段。第三区的回应无可指摘——措辞专业、语气温和，字里行间却藏着微妙的保留。
这天晚上，A做了一个梦。
他试图趟过一条清澈的河流，但是他的步伐越发滞重，他低下头，发现双腿不知何时被水草缠住，而再抬起头时已经身处一片湖泊的深处，对岸遥不可及。
他从梦中醒来，呼吸略微急促。他看着头顶黑暗中的天花板，良久，合上了眼睛。
一次会后，A独自走在战略部长廊。
冬日的光透过高窗，映出窗外稀疏的树影。
A看着光秃秃的树干和枝桠。他想起刚到第三区的时候，树上还是金黄的叶片。
他停在了原地。
他看着远处的深绿色的森林和起伏的山峦。他突然想起此时军部的冬天，带着寒气的清晨，冰封的湖面，还有夜里飘落的大雪。
他没有动摇。
他只是......有些累了。
W走过转角，看见站在窗边的A。
A转过身来，和他对视。
W沉默了一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谈话声打断了。
“长官，刚才那项补给提案，您可得替我们多催一催。”
“我们那边的库存，撑不到下个月了。”
几位军官结束了另一场会议，笑着朝这里走来。
“少将。” A率先开口，语气正式。
W点头：“大校。”
两人微微错身，擦肩而过。
窗外的阳光很好，却没有太多温度。
第三区似乎逐渐接受了A。
他的军令开始落地，会议上的推进表决也变得顺利。只是W知道，这比起A在军部的掌控，远远不及。甚至比不上他还是上校时的影响力。
“大校，军部的上校到访。”勤务兵敲响了书房的门。
A手中的笔停了下来：“请他在会客厅等一下。”
“是。”勤务兵转身离开，脚步声慢慢远去。
就在几天前，军部来函，因为一项A此前负责的战略方案调整，A的前副官请求前往第三区与他面议交接。这本来是通讯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但是A并不意外副官会亲自前来。
A走进会客厅，副官起身行礼：“长官。”
A点点头：“是因为之前提交的东线兵力调拨预案吗？我以为军部已经批准了。”
副官递上文件：“是的，但是现在因为新一轮的优先级审核，被要求复议。”
A接过草案，低下头翻阅。
副官看着A，声音低了下来：“其实，这次我来，还有一件事向您汇报。”
A翻页的动作停了，抬眼看向他。
W的办公室。
例会结束，和往常一样，副官送来最新的军部函件。
W的目光扫过，停在了“战略部人事调动预案”的公函上。
他顿了一下，打开了文件。
副官注意到W的目光，在一旁补充道：“是今天早上军部战略司下发的草案，关于下一阶段前线调配。中心区可能会调回几名指挥官，其中一项调回建议是A大校。”
他停了停，低声说：“大校本人目前还没有递交回函。”
W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那行黑字上：
“……建议调任A大校（现任第三区军事统筹部执行官）至中心区战略协同指挥部，担任北域前线战术支援规划岗，职级按战时临时升授标准核定。”
“我知道了。”他说。
“这次机会很难得。”副官的声音中少有的带上了迫切，“军部很看重北线的这场战役，如果您能推进战线——我知道您可以的，很有可能直接授勋少将。”
A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黑色的眼睛落在草案上，像是在沉吟。
副官见他没有反应，声音略急了些：“我知道您是为了......长官。”
他随即压低了声音：“但是您也知道，第三区不接受军部的人。他们自成体系，尤其是战略部，他们不会允许您插手核心事务。”
他顿了顿：“如果您留下，下一步的晋升……可能很难。”
A终于抬起目光，看向副官。
“你说得对。”
W结束了会议，走出指挥部的大门。副官跟在他身侧，汇报接下来的日程。
“……我会向军部转告您的决定。”不远处，A的前副官站在军车旁，神情肃然。
A点头，表情平静。
“军部会理解您的选择。”副官立正敬礼。他面色犹豫，像是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A站在原地，看着军车驶离，消失在道路尽头。
他回过头，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看见W有些意外。
“长官。”他向W致意。
W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停留，继续向前。
第三区军部联合会议。
“A大校，由军部战略司核定同意，自本月起编入第三区战略序列，列属军事统筹部，主责战略协同与应急联动。职级不变，任期三年。”
W手中的笔顿住了。
首席继续说：“任命文件已由战略司签发，现转交第三区战略部备案执行。”
沉默。
首席的目光落在W身上，探询地看着他。
W抬起头：“是。第三区服从安排。”
会议结束，众人纷纷起身往外走。
“A大校。”W看向A。“请留一下。”
A看上去并不意外。他点点头，收起文件，走向W。
最后一个军官走了出去。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空气近乎静谧。
“有什么事吗，少将？”A走到W面前站定，语气沉稳。
W抬起他的下颌，吻了下来。
A仰起脸，安静地接受了这个吻。
W松开他，指尖摩挲着他的脸颊，目光温柔。
A看着他，轻声说：“我这次不会走了。”
W凝视着他，轻轻地笑了。
他低头，再一次吻了下去。这次的吻更慢，更深。像是安抚，也像是确认。
【“如果您留下，下一步的晋升……可能很难。”】
【“你说得对。”】
【“但是晋升慢一些，我可以等。而他已经等过一次了，我不能让他再等第二次。”】
【他的手摩挲着右手的无名指，像是那里曾经等待，又失去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