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HE：没有太迟（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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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W将调往第三区，负责全区战略统筹。”
A的思绪一片空白。
过去的一切如同走马灯在眼前闪现，那个人靠近时温热的气息，亲吻时颤动的眼睫，壁炉映照下明亮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那一瞬间，某种明悟击穿了他。
W不是他的情人。
W是他的恋人。
A猛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低着头的W。
他要离开了，永远地。
他要失去他了。
锥心的疼痛和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像是走错路的旅人，某个时刻突然发现面前一步之遥是万丈深渊。
……就差一点。但还没有太迟。
A大步走向W，他看到A，微笑着向几位高级军官道别。
“A。”W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A打断了。
“给我一个晚上。”A语气坚定，看着W的眼睛。
W微微一怔。这不是他预想的回答。
A攥紧了手中的文件，紧紧盯着W：“我不会请你留下来。”他停了一下：“我知道我做了什么，也知道我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他语气放缓：“我只要一个晚上。”
W看着A，那双黑色的眼睛透着一种W熟悉的决心，像是A在指挥席上下达命令的样子。他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A了。
W静了一瞬，他听见自己说：“好。”
这天晚上，W少见的失眠了。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白天A的话语和他说话时的样子。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动摇了。他已经等待了太久，失望了太多次。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他一向是做好决定就不再回头的人，可是……他似乎在不断地为A破例。
床的另一边是空的。就好像另外一个人只是短暂地离开，很快就会回来。
W伸手摸向床边，触手冰凉。
他自嘲地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A说的话，终究还是扰乱了他的心绪。
“我只要一个晚上。”
一个晚上，能改变什么呢？除非……
W 叹了口气，不愿再想下去。他已经不想再得到希望又失去了。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睡去。
第二天，军部晨会。
散会后，W和上将一起走出会议室。对方是W家族的旧识，比起上级，他更像是W的长辈。
“…….你这次回去也算是好事。家里一直希望你能留在第三区。”上将说。
W微笑了一下：“是的，我也觉得是时候回去了。”
“对了，你和那位A大校和好了？”他的目光透着温和：“你们在一起也很不容易。能够把话说通也是好的。”
W愣了一下。
上将看出了他的疑问，笑着说：“他没有和你说吗？他今天早上递交了调动到第三区的申请。”
他的语气中难得地带着肯定：“他最近的指挥非常出色，军部很看好他。如果留在中心区，晋升少将也就是时间问题。”
“第三区，”他看向W，“可是你们家族的地盘。他一个外人能否融进去，恐怕还是个未知数。”
谈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
上将点点头：“去吧。你还有交接要做。”
W行礼致意，目送上将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他的思绪停滞了，一时间，他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W回到了办公室。
他的面前摊开着要处理的文件。他盯着文件上的字句，直到意识到自己已经读了同一段三遍。
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打开门对副官说：“把今天的人事调动申请拿过来。”
不一会儿，调令被放在桌上。W翻开一页页文件，最终停留在那份申请上。
“……特此申请调任至第三区军事统筹部，接受第三区的军事安排与调配。”
W凝视着那熟悉的签名。指尖缓缓抚过黑色的字迹，眼前浮现出A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和他坚定的目光。
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上面。良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W的送别晚宴。
在场的大部分是和W交好的军部高层，他的直属部下和亲信。
一位与W关系不错的将官举起酒杯，目光带着笑意：“少将，这次调任第三区，祝你一帆风顺。”
W微微一笑，与他碰杯：“多谢，希望未来还能共事。”
A站在人群以外，远远地看着W。他垂下眼帘，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他想到他们相识的第一个晚上，W也是这样在远处看着他。时光交错，两人的位置互换。
只是这次，会是新的开始。
宴会逐渐走向尾声。
W会在第二天一早启程，前往第三区。他最后一次和几位高层握手，轻声告别。
像是有所感应，他转过头来，目光穿过人群对上了A。
他们对视着，W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A看着W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他读懂了W目光中的话：
“我在第三区等你。”
几天后的清晨。
中心区的深秋一向干冷，今天少见的起了晨雾。A转过身凝望薄雾中的军部大楼，这座冰冷森严的建筑还未醒来。和这么多年一样，它像是沉默的巨兽，等待着吞噬那些不够坚定，或是不够幸运的人。
A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里承载了他的荣誉、他的痛苦、他的挣扎、他的成长。但这一切，都即将成为过去。他的未来，将落在那片从未去过的陌生的土地上。
但他不后悔。
他走向黑色的军部专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启程吧。”
中心区距离第三区的车程约为八小时。
A昨晚睡的时间并不长，上车后便假寐了一会儿。醒来时，窗外的景色已经变了。光秃秃的树林逐渐减少，萧瑟裸露的地面在被绿意覆盖。
他打开一点车窗，微凉的空气涌进车内。天空比起中心区更蓝，云层厚重却不压抑，阳光温暖地洒在大地上。
A习惯性地整理袖扣，收紧领口。下一秒，他意识到：今天没有例会了。
他已经离开了军部。
他沉默地放下手，靠向座椅，偏头看着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倒退，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
车速渐渐放缓，他们到达了第三区的最外围缓冲区。
空气已经完全不同了。潮湿的微风拂过脸颊，带着水汽和草木的气息。这里的气温比中心区更高，如果闭上眼，A会以为这是某一个早春的上午。
路两旁是大片的森林。树木高大而茂密，枝叶随风摆动，发出簌簌的轻响，偶尔有鸟类在天空中掠过。沿途的湖泊和河流在阳光下闪烁，水面平静。
“长官，前方是第三区的检查点。”开车的少校对A说。
车辆在哨卡前停下。
不同于军部的冷峻戒备，这里的检查点仍然保留着家族卫所的风格，隐隐透出典雅的秩序感。
凹凸不平的石砖砌出古典的立面，檐角线条流畅，还有拱形的窗户与带着家族徽章的浮雕。建筑正中央悬挂着第三区的军旗。深蓝色的旗面中间是一只银白色的鹰，布料在微风中簌簌摆动。
道路两侧士兵的站姿笔直稳健。A注意到他们军服的样式有所不同，比起中心区带着一丝贵族式的庄重，剪裁更加精细修身。他们佩戴的制式武器也不再是军部常用的型号。
“请出示证件。”一名军官上前行礼，语调沉稳。
少校把证件递给军官。
军官接过后目光停留了几秒，抬眼扫过二人，似乎在核对身份。他将证件递还，视线落在A的身上，敬了个礼：“欢迎来到第三区，A大校。”
专车起步，缓缓驶离检查点。比起军部的冷硬，那种克制和从容，以及存在于细节间的优雅，这一切都给他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W生长的地方。
他真正地走进了W的世界。
到达官邸时，已经是下午了。
这是一栋带花园的宅邸。外墙是白色的，立柱挺拔，门廊宽阔。建筑风格是第三区特有的厚重和优雅的结合。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空气中有几分凉意。
A身上还穿着军部的制服，先前白天的时候正好，现在就有些单薄。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水汽在转变成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湿冷。
新的副官已经等在官邸门口了。
“长官。”他立正敬礼。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军官，军衔是中校。
A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向屋内走去。
“今天晚上有为您举办的欢迎宴会。”他恭敬地说，“W少将作为第三区的战略总指挥也会出席。”
A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向前。
“关于军务，您需要在明天上午八点到指挥部报到。”他翻阅着手中的日程表，“我会在七点半来接您。”
“这就是目前所有的安排。相关的文件我已经放在您书房的桌上了。”
A点点头：“很好。”
副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W少将送来了一个包裹，我放在您会客厅的桌子上了。”
A走进会客厅，看到了桌上的盒子。盒子很大，深色的包装透出正式的意味。
A大概猜到了这是什么。他打开了它。
里面是第三区的军服。
常服面料光滑挺括，是羊毛和丝绸的混纺。有徽章别在领口，是第三区的标志。下一层是大衣，羊毛呢的材质，摸上去柔软而厚实。最后一层是黑色的披风，肩部有着银扣防止滑落，内层是丝绸，触手顺滑。
A站在那里，抚过一件件衣物。
他拿出披风，披在了身上。温暖的感觉瞬间包裹了他，那些寒意很快被驱散了。
A闭上眼睛，仿佛W站在他身后，环抱着他。他几乎能想象到W带着笑意的眼睛，感受到他带着热度的胸膛和有力的手臂。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睁开了眼。
这是W用他的方式说：我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HE：没有太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