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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跟黎母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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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情就是那么巧。
谈飖到达三戟路,一眼就看到了黎征母亲的车,立马挂了没打通的电话,赶紧靠路边停车。
那辆车也一样,迅速靠近谈飖的车,两车在路边交汇。
不待谈飖率先联系席玉雅,便见对方已经推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
她一副雍容华贵,行动间不急不迫,压根儿就没有正在被跟车的紧急。
谈飖见状愣了一下,才恍惚意识到,似乎是被黎征母亲给骗了。
尤其看到对方那双化妆后依旧遮不住沧桑憔悴的通红眼睛,眼里含着气怒和哀怨,像是长久地郁结于心,丝毫没有骤然遭遇凶险的惊吓。
谈飖不由得攥紧了方向盘,紧盯着席玉雅快步朝他走来。
哪怕已经上了年纪,对方也是满腹精神,腰背挺得笔直,不怒自威,让人不敢小觑这位豪门老太太的气势。
席玉雅来到谈飖车前,在副驾驶车窗外站定,弯身轻轻敲了敲车窗。
她脸上素来带着的亲和的笑完全没有了,冷冽着一张脸,一双湿润通红的眼睛如鹰隼般射向车内的谈飖。
眼里甚至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谈飖瞬间就被这样的眼神给震住了。
而心中那个即将破土而出的念头,也在此刻彻底清晰明了。
是的,他和黎征之间的关系就是暴露了。
而且还遭到了黎征父母非常严厉的反对。
那可是心心念念要给黎征找相亲对象,想看着他结婚生子的两位老人。
不仅不接受黎征喜欢男人,还要逼迫黎征必须跟女人在一起,然后生下继承人,好延续整个家族的繁荣兴盛。
谈飖紧紧盯着车窗外的黎征母亲。
他脑袋一瞬间陷入空白,不住吞咽的咽喉似乎尝到了一丝腥甜的味道。
老太太越走越近。
“谈飖,让奶奶进去。”外面传来席玉雅冷厉的命令。
这是曾执掌星寰半壁江山的女人,哪怕年迈了,狠起来的时候也照样有气势,平素的温和亲柔,只是上了年纪后归于平静的常态,不是被彻底拔了气性。
谈飖这时才瞬间回神,被席玉雅一番冷言激得浑身汗毛直立。
他艰涩地咽了咽喉结,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但他也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似乎又要不受控了。
黎征母亲的态度比他设想中要糟糕很多很多,以致于让他完全猝不及防。
有种正中红心的血腥刺痛。
谈飖竭力不让指尖颤抖,伸手打开了门锁。
席玉雅紧盯着他,见状立马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没有任何寒暄,来者不善的席玉雅直接单刀直入。
“谈飖,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已经知道奶奶想来跟你谈什么。”席玉雅目光冷冽地盯向谈飖,“不管阿征因为什么暂时不想跟你开诚布公,但奶奶还是要先行一步,必须阻止你们进一步犯错。你和他在一起,从根本上就是错的,你们必须分开。”
闻言谈飖脑袋仿佛被重锤狠击了一下,不仅疼的厉害,还思维一片空白,一时间没法思考了。
黎征母亲把他骗出来,又气势汹汹出现,果然是来分开他跟黎征的,要阻止他和黎征在一起。
他瞬间攥紧了方向盘,指骨节用力得白到发青,心中情绪如海啸般翻滚。
不消片刻,冷汗就已经覆盖了额头鬓角,看起来像生病了一样,一双眼睛也迅速蔓延上红血丝。
席玉雅看着他这般反应,一时都有些惊讶,微微蹙眉。
然而她铁了心要拆分谈飖和他儿子,不管谈飖什么反应,依旧执行她的意念。
没等谈飖开口,她继续沉声道:“谈飖,你很清楚,我和你爷爷就只有阿征这么一个儿子了,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上歧途,变成一个会受人指摘的同性恋。”
谈飖瞳孔瞬间缩紧,只听耳边继续传来:“况且黎家不能没有继承人,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有没有继承人是再重要不过的一个议题,黎家需要后继有人,谈家也一样需要后继有人,你和阿征不能让两家基业就因为一时任性就这么毁于一旦。”
这话更是刺激到了谈飖,他竭力隐忍住,才没有让自己失控。
“是吗?”他咬牙挤出一句反问,通红的眼眸幽深沉重地盯着席玉雅,“这重要吗?”
席玉雅冷笑一声,气势越发尖锐地瞪着谈飖,咬牙切齿:“怎么就不重要?”
她深呼吸一口气,压抑着激烈的情绪:“阿征成为继承人,受了那么多苦,难道等他以后后悔了,要生个孩子了,又让他的孩子也受和他一样的苦?”
谈飖只觉得耳朵嗡嗡嗡地响,席玉雅的声音忽远忽近。
这时,只见席玉雅换了副模样,脸上的怨恨变成了哀凄,像噬骨的藤蔓狠狠扎根,沉郁潮湿的情绪要把人绞死。
“飖飖,阿征带你回家过年的时候,奶奶那么信任你,想让你帮阿征找对象,可你其实却是在敷衍奶奶,甚至监守自盗,早就跟阿征暗通款曲,你知道奶奶有多伤心?奶奶明明那么喜欢你,信任你。”席玉雅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谈飖却只觉得浑身冰冷,瞪着眼,脸色惨白如纸。
只听席玉雅继续道:“飖飖,你忍心你和阿征的事情被你奶奶知道?你最了解她身体有多不好,过年后谈家的那些变故已经把她折磨得没有精气神,现在你还忍心用你犯下的错,去让你奶奶陷入更深的痛苦?她好不容易才能畅畅快快地活着,就不要让她再余生不安。”
这话更是仿佛一把利刃,直直插.入谈飖的心脏。
席玉雅就这么明明晃晃地拿他的软肋来威胁他。
他可以主动告知奶奶一切,去掌控任何可能的变故,但是这件事若是从别人的嘴里传出去,那是好是坏的结果,就不可能由他操控了。
谈飖不可思议地瞪着席玉雅,通红的眼霎时燃起了狠戾的火,隐隐透出疯狂的神色。
“你敢!”谈飖几乎咬碎了牙,呼吸越发沉重。
席玉雅只是冷漠地笑了笑,忍痛地残酷说道:“玉婉和我亲如姐妹,可是为了我的儿子,也为了她的孙子,我不能不这么做,飖飖,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吗?”
谈飖蓦地笑了,目光沉重深幽地盯着席玉雅。
他咽下口中的血腥,才缓缓开口:“我不会跟黎征分开,死都不可能。”
这话瞬间就刺激到了席玉雅。
她原本伪装出来的冷静姿态瞬间破裂,情绪霎时失控,徒然激动起来。
“你敢再说一遍?你就是必须得离开阿征!”她狠狠攥紧手里的提包,呼吸粗沉,“你要什么条件才能离开阿征?你尽管提,我都能满足你,只要你离开阿征!”
她又眼中含泪,充满恨意:“阿征帮了你那么多,让你顺利掌权谈家,你不能对他恩将仇报害了他啊,阿征小的时候,病病弱弱的吃了那么多苦,长大了又要担起整个家族的重担,他过的那么艰辛,你跟他关系那么好,得该心疼他,为了他好才是,你真的不要再纠缠他了!”
“闭嘴!”谈飖厉声打断席玉雅这番道德绑架的话。
尽管席玉雅是长辈,是黎征的母亲,谈飖却不想再给予她丝毫的敬重。
这个已然失去理智的老太太根本就不值得这么待她。
他恨不得扑过去撕碎她的嘴,让她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多么过分的话。
这比直接针对他,还要让他痛苦万分。
谁也不能再伤害黎征,尤其是他的父母!
席玉雅突然被谈飖震住,竟一时哑言了,然而却更加怒火中烧。
“谈飖!”她怒喝,为谈飖目无尊卑的冒犯。
谈飖嘲讽地冷呵一声。
“黎征的苦到底是谁造成的,你难道不清楚吗?”谈飖通红着眼,仿佛要生啖了席玉雅,“是你们!一个继承人在你们眼中就那么重要?可首先黎征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不是不清楚谁是罪魁祸首,你们只是不敢承认!而现在,你们老了,不管事了,又试图粉饰太平,黎征就活该被你们驱使,被你们永远当做死去儿子的替代品!”
“所以,才会这么反对黎征跟我在一起,在你们眼里,他就该跟喜欢女人的黎彻一样,结婚生子,生下新的继承人,永远做支撑黎家的工具人!”
席玉雅瞬间被这番话震惊得完全愣住。
谈飖突如其来的疯狂和歇斯底里,让她惊惧,一下子无话可说,更是被对方彻底拉到了无法面对的残酷血腥的现实,完全被打断了思路。
“你、你……”席玉雅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心脏是一股接一股的抽痛,头脑被刺激得发晕发疼。
谈飖已经不管不顾了,丝毫没有体面地扯下了他们的遮羞布,道出了一个他们一直不想承认的事实和真相。
试图用黎征的苦楚绑架谈飖不成,还被对方不顾一切地反将一军,狠狠抓住了他们无法进行辩驳的软肋。
席玉雅年迈的身躯颤抖起来,眼眶又聚起复杂难言的泪水。
她颤着手指着谈飖。
谈飖却是突然阴冷地笑了起来,像个能生吃人肉的鬼魅,厉声威胁警告:“黎奶奶,谈家那一群人的下场你最清楚,求求你别逼我好不好,你们毕竟是黎征的父母,我不想让黎征怨我,可是真惹急了我,你们会有千百种跟我没有关系的死法,到时候,我会陪在黎征身边,替你们办好体面的葬礼,再目送你们下葬,每逢清明祭日就去探望,黎征对此只会一无所知,幸福地跟我白头到老,而你们——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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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挂断电话的那瞬间,黎征的身体顷刻冷到了骨子里。
他最想阻止发生的画面,还是因为他的无能而发生了,他没有能保护好小飖。
瞬间回神,黎征慌乱地去回拨谈飖的号码。
却是无人接听。
他心情骤然焦躁到无以复加。
眼眶猩红,呼吸沉重得好似濒死的野兽。
好在还有那么一丝理智,驱使着黎征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谈飖。
他瞪着一双通红的眼,微颤着指尖点开了对谈飖许久未用的监控,查控手机设备所在的位置。
很快便找到谈飖所在的地点。
黎征又激动又焦虑,好不容易才压下翻涌的暗黑情绪,驱车前往了那里。
幸好距离已经不是很远了。
黎征此刻迫切地想立刻飞到谈飖身边,不让他受到任何来自他母亲的伤害。
马上就快到达三戟路。
黎征第一次对其实还算良好的车流情况感到厌恶和愤怒,为什么这么关键的时候,前面都是一辆接一辆无法理清的障碍!
就在这时,黎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特殊的铃声让黎征几乎条件反射地拿起了手机,立马接通了谈飖的来电。
他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但颤抖沙哑的嗓音还是暴露出了他十分严重的焦急和忧虑。
“小飖,我马上就到!”他抢在谈飖之前开口。
然而那边却传来沉重且难以压抑的呼吸声,带着黎征最熟悉的那种发病的疼痛。
“小黎……叔叔……来……救我……”谈飖已经语不成调。
下一刻,就是手机跌落在地的声音,咚地重重砸在车厢里。
也重重砸在黎征焦躁痛苦的心上。
“小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