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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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该救他？
鹅毛般的雪落在崔寒笙没有知觉的的脸上聊胜于无，但她攥紧缰绳的手已经冻得发麻。
那声呻吟很小，但是在这冰天雪地中出现得格外清晰。
更奇怪的是，这声音莫名让她的太阳穴直跳。
“救救我……”
微弱的男音离她的位置似乎不算很远，崔寒笙心头一跳，但是她自己现在就已经是自身难保的局面，哪里还有精力去救另一个落难的人。
崔寒笙自认没有这样的好心，也没有这样的闲心。
要救吗？
大片大片的血落到她的脚边，崔寒笙垂眸半晌，还是抬脚朝着声音来源处走去。
夜色掩盖了花草树木，却掩盖不了浓烈的血腥味，崔寒笙跟着血腥味步步前移，指尖因为受寒止不住的发颤。
“咳……”
男音再一次响起，崔寒笙循着声音转头一看，只见在自己不远处有个青年仰面靠在树干上，身上的玄色大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身上是掩盖不住的血腥味。
崔寒笙自小锦衣玉食的养着，自然眼尖的看出这人身上的大氅皮毛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若是他肯把这身大氅拿去换东西，那必然能够换普通百姓够用十年的柴米油盐。
如此难得的东西此刻出现在荒郊野外，这人又受了重伤，所以，他倒底是什么身份。
这里离淮州这么近，而这人这么不寻常……
难道……
崔寒笙心里存疑，面上未显，她定了定自己的神色朝着男人走去。
“是有人来了吗？”
男人声音沙哑，手指探向虚无处，崔寒笙略略瞧了瞧面前人的眉眼，直到看清楚面容的那一刹那，她心头的巨石才落了下来。
是萧珩。
不会错的。
是她要找的萧珩。
不过……萧珩不在淮州，怎么会在这里？
崔寒笙上辈子远远见过萧珩一次，瞧见的契机还是在花合宴上。她当时只知道陆何安的发迹全靠这位皇子的扶持，也知道这位皇子曾经触怒圣颜被驱赶至淮州独处，虽是落魄过，但重回京城之时仍是满面荣光。
崔寒笙看着面前的萧珩，指尖奇迹的渐渐回暖过来，她虽然不知道萧珩为什么是出现在这里，但是她总归是赶在陆何安之前遇到了他，这样一来，她便抢先和他有了联系。
冬日大雪堆积，靴底踩过雪地仅仅发出轻微的声音，而面前的萧珩明显是不对劲的状态。
萧珩虽然犯错被逐出京城，但是毕竟是个皇子，按理来说也应该是奴仆围绕，可是这周围除了他之外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说明……
崔寒笙蹲下身，嗅到萧珩身上的血腥气里混着淡淡的轻微刺鼻的毒药味，她脸色暗下来，注意到萧珩胸口不正常地起伏。
是箭伤。
而且还是掺了毒药的利箭。
谁会对皇子用箭？
刚才还在呻吟的萧珩此时彻底没了声响，除了轻微起伏的呼吸，再也没了其他动静，崔寒笙睫毛轻颤，环顾四周。
萧珩中箭出逃，一路上必然有留下的血迹，带毒的箭说明下手人一定要至萧珩于死地，那么一定会顺着血迹的方向找到他再度下手。
这里不安全，她得带着萧珩到别的地方去。
父皇的斥责，皇兄的冷视，朝他射过来的冷箭。
痛……
痛极了。
接连不断地噩梦盘旋至萧珩脑海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逐渐消散，但是极端苦涩的中药味催他醒来，萧珩喉头苦的发颤，但是奇怪的是，身体并不抗拒这个味道，反而有逐步适应的迹象。
醒过来，我一定要醒过来。
萧珩大汗淋漓，但是心头还是存着要苏醒的欲望，他撑开被压着的眼皮，强制性的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熟悉的皇子府，更不是他应该待的马车上面。
萧珩模糊的视线开始逐渐变得明显，摆在他面前是年头有些久的朽木房檐，以及朝着他的方向半开着的罗窗，一呼一吸中是冷到极致的寒，萧珩忍不住开始咳嗽起来。
不是马车上。
也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那……
那他究竟是在哪里？
萧珩坐起来，以手扶额，他竭力压制住自己想要喘气的冲动，在乱成一团浆糊的意识里回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他因为办错差事被父皇不喜，被自己信任的兄弟背刺，父皇在怒气之下把他驱逐到淮州历练。去淮州的路上本身没出什么事端，却不想在大雪封路夜色浓厚之际迎来了刺杀他的杀手。
杀手……
萧珩默念这两个字。
派杀手来杀他的人显然是想置他于死地，所以杀手的作风也狠戾非常，满路上的人都中了招命丧于此，最终只有萧珩自己和身边的侍卫白术逃了出来。
萧珩记得他为了活命同白术分开，但是后面因为中毒体力不支而晕倒。
按理来说他应该活不下去……
而现在的情况，到底是什么？
是谁救了他？
还是说……救他的这个人，其实是想要了他的命？
“公子，我才托医师把你的伤口上了药，你且躺下，不要让伤口裂开。”
是极其清冷的，雌雄莫辨的声音。
萧珩朝着出音处向上望过去，只见在一片苦药味之中立着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年，崔寒笙身量高挑，头上扎着寻常举子常用的高髻，浑身上下透着无害的气息。
崔寒笙在门口观察萧珩多时，她没忘记给自己设定的即将要参与科举的身份，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出逃时沾上的黑泥擦了下去，而后将自己喉间的假喉结再固定了些。
萧珩再怎么说也是皇家出来的子弟，做事看人自然是火眼金睛，她若是想得到和前世陆何安一样的待遇，那么也得显露一下自己的真诚，掩盖自己真实容貌显然是不真诚的方式。
不过，她毕竟是女扮男装，为了避免露馅还是给自己添上了一些男人的特征。
现下……
只求萧珩信任她，和她有关系。
“你救了我？为什么要救我？你是什么人？”
萧珩很快缓了过来，声音很沙哑。
崔寒笙早就想好了措辞，半真半假说道：“我名崔京，是淮州赶考的考生，在路上遇到公子受伤，犹豫之下还是救了下来。”
考生？
萧珩盯着崔寒笙的脸看，他在宫中待了过年，怎么都有了识人看事的本事，不知道是不是这人脸俊俏白皙，他看来看去只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透着单纯的味道，怎么看都不像是恶人。
不过……
手无寸铁的考生在这时候意外出现，萧珩不得不对崔寒笙有了怀疑的心思，只不过他面上不显，只想尽快和她拉开距离。
无他，只因他如今处境尴尬，后头不指定有什么要等着害他，他没必要把这小考生拖下水。
“多谢小公子。”
萧珩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犹豫再三还是将玉佩解了下来递给崔寒笙。
“我现在手上没什么钱，没办法报答救命之恩，这玉佩能换几两金银，你且拿去，就当……是我对你的报酬。”
崔寒笙看着玉佩瞳孔骤缩，这玉佩通体是由祖母绿翡翠打造，雕刻精细复杂，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东西。
卖钱倒是其次，这玉佩既是这般雕工，又是萧珩这样的身份，如果没有想错的话，这东西显然是皇家子弟的贴身物品，
如此大气……
怪不得陆何安上辈子要死跟他。
崔寒笙没接玉佩，正要说话，却猛然感觉一阵疾风袭来。
崔寒笙还没来得及侧身躲避，忽得眉间一痛，抬眼一看，赫然是一把利箭顺着罗窗缝隙直直钉在柱子上。
不好！
崔寒笙捂着额头警铃大作。
这箭是从外头射进来的，这样好的准头，这样凶狠的箭法，可见来人杀心极重。
这……
这可怎么办？
崔寒笙脑子一阵一阵地钝痛，她下意识往射箭的方向看过去，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待大脑缓过神来，她三两步前去关窗。
外头夜色浓厚，烛影摇曳。
崔寒笙余光向下瞧去，却看见有对猩红的眸子看着自己，她心头一惊，还没准备彻底关上窗户的时候，就看到来人朝着她的方向说了句话——
“别急，都逃不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