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次靠近（大改2次） ...
-
第4章
星辰三中的教室里弥漫着闷热与躁动，老旧的风扇在头顶吱呀转动，吹出的风裹挟着夏日的燥热，掀动桌面上摊开的试卷一角
季愿撑着下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他今天难得睡足了六小时，腰伤在傅谨之给的药贴作用下好了大半，连带着眉宇间的冷意也淡了几分，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落在他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蝴蝶停驻的痕迹
傅谨之走进教室时，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那个熟悉的背影上，季愿今天没扎小辫子，黑发凌乱地散在颈间，露出一截后颈，傅谨之放轻脚步坐下，从书包里取出冰镇的矿泉水，轻轻放在两人课桌中间
季愿的睫毛颤了颤，没抬头
“冰的。”傅谨之低声说，指尖在瓶身上敲了敲，水珠顺着玻璃滑落
季愿终于偏过头，丹凤眼半睁着，眼底染着淡青，他盯着那瓶水看了两秒，伸手捞过来，掌心贴着瓶身降温，声音沙哑：“……谢谢。”
数学课开始后，傅谨之发现季愿破天荒地没睡觉，少年支着下巴看向黑板，眉头微蹙，笔在指间转得飞快，傅谨之瞥见他草稿纸上歪歪扭扭的公式，突然伸手抽走他的笔记本
“干什么？”季愿冷眼睨他
傅谨之没答话，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一行简洁的解题步骤推过去，季愿扫了一眼，轻哼：“多事。”却还是照着改了答案
傅谨之没忍住偏过头笑了下
— — — —
期末考试的最后一科结束铃响起，星辰三中的校园立刻沸腾起来，学生们欢呼着冲出教室
季愿慢悠悠地收拾书包，动作比平时更迟缓些，连续一周的晚上兼职，让他的体力几乎耗尽，腰伤虽然好了大半，但久坐后还是会隐隐作痛
“考得怎么样？”
傅谨之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一如既往地温和
季愿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脑后的小尾巴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这一个多月来，这位富家少爷就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凑过来，有时是问作业，有时是给祝翘带零食，更多时候就是单纯地跟在他们后面，像个尽职的保镖
傅谨之跟着，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这几周来，他已经摸清了季愿的脾气，睡眠充足时心情好，偶尔会回一两句话，要是碰上打工熬夜了，那基本就是个移动冰山
这脾气比他还像少爷，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傅谨之觉得实在可爱
尤其是季愿不耐烦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和那双丹凤眼里流露出的“你怎么还在这”的嫌弃，每次都让傅谨之忍不住想逗他
“夏令营是明天开始吧？”傅谨之换了个话题，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给祝翘妹妹的。”
季愿撇了眼没反对他塞进自己包里的动作
走出校门，热浪扑面而来，季愿眯起眼睛，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的腰伤没好透，这几天又在打工，此刻正隐隐作痛
后面那阵脚步声让季愿感到厌烦，“别跟着我。”
“顺路，”傅谨之面不改色地撒谎，手里晃着车钥匙，“我送你回去？”傅谨之指了指不远处的摩托车
季愿终于转身，狭长的丹凤眼冷冷扫过去："不需要。"
季愿头也不回地离开，傅谨之依然跟在后面，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转过最后一个弯，季愿突然停下回头瞪了他一眼，“大少爷从小就学如何跟踪别人吗？”
见真的恼了，傅谨之暗感遗憾不能再看猫尾巴了，举起手表示歉意，“等你上楼我就走，放心我就站这不动。”
季愿冷哼一声，转身快步进楼甩开视线
夏令营出发当天，一丰街道热得像蒸笼
季愿凌晨就骑自行车去快递站分拣包裹，今天工作量格外大，季愿弯腰起身无数次，等到八点下班时，后腰泛起熟悉的钝痛，他蹙着眉，单手扶着腰往家走，心里盘算着回去热敷一下，应该能缓解，他的后背已经湿透，黑发黏在颈侧，脸色苍白得吓人，腰部的疼痛从隐隐作痛升级为尖锐的刺痛，但他硬是没表现出分毫
结果刚到楼下，他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画面
本以为何枫和祝翘已经出门了，结果在楼下看到他们……三个人？傅谨之又冒出来了，在和何枫在聊天
傅谨之早早过来想看看少年今天心情如何，能不能投喂到早餐，结果听到人凌晨就去打工了，心不可止的一抽
“哟猫猫回来了，我起晚了，刚刚和那边的老师打了招呼，现在送乔妹……”何枫的声音在偏头看见季愿的时候停住了
何枫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放，眯起眼睛盯着季愿，“你腰又疼了？”
季愿皱眉：“没有。”
何枫嗤笑一声，直接走过来，伸手按向他的后腰，季愿想躲，但动作慢了半拍，被何枫精准按到痛处，闷哼一声
“这叫没有？”何枫冷笑，“你是不是又去搬重物了？”
季愿别开脸：“……就一点。”
傅谨之闻言眉头一皱，上前两步：“我看看。”
“滚。”季愿后退半步，却被何枫拦住
三个人在路边僵持不下，祝翘担忧地看着他们：“猫猫哥哥不舒服吗？”
“没事，”季愿立刻蹲下去安抚她，随即瞪了何枫一眼，压低气音，“别在乔妹面前闹。”
季愿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想站起来时腰部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何枫立刻扶住他，低声骂道：“你他妈不要命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傅谨之突然走上前，二话不说把季愿打横抱了起来，季愿猝不及防，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放我下来！”
傅谨之充耳不闻，手臂稳稳地箍着他，低头轻笑：“别乱动，小心摔。”
季愿耳根发烫，咬牙切齿：“傅谨之！”
“嗯，在呢，”傅谨之语气轻松，转头对何枫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刚刚叫了司机来送祝翘去夏令营，我带他回去上药。”
何枫皱眉又挑了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季愿在他怀里挣扎，却被傅谨之稳稳按住，凑在耳边低语：“别乱动，伤的更重祝翘会担心，你也不想妹妹玩的不安心吧？”
这句话像按下了什么开关，季愿的身体僵住了，何枫见状笑起来：“行啊，大少爷有本事，猫猫先交给你了，有事发微信，”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反正你有办法找到我的联系方式。”
祝翘小声问：“猫猫哥哥没事吧？“
傅谨之低头哄她：“没事，哥哥带他去贴个药膏，很快就好。”
季愿：“……”
傅谨之抱着季愿转身就走，祝翘在后面挥手：“傅哥哥再见！猫猫哥哥要听话哦！”
季愿狠狠瞪向何枫，后者却已经拎起行李箱，牵着祝翘往马路方向走去，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傅谨之的住处比季愿想象中要近，就在隔了一条街，周围唯一的小区里，电梯直达顶层，门一打开，季愿就愣住了，整个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一丰街道，能清楚地看到201栋的屋顶
“什么意思？”季愿的声音冷了下来
傅谨之把他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拿药箱：“巧合。”
季愿不信，但现在没力气争辩，腰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有把火钳子在捅，傅谨之拿着药箱回来，蹲在他面前：“上衣脱了。”
“我自己来。”
傅谨之叹了口气：“你看不到地方。”
两人僵持了几秒，最终季愿不情不愿地掀起T恤，后腰的淤青比上次更严重，紫黑色的一片，触目惊心，傅谨之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可能会有点疼。”他拧开药油，搓热手掌
当温热的手掌贴上腰侧时，季愿的身体猛地绷紧，傅谨之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轻得没效果，也不会重得让人难以忍受。药油的味道弥漫开来，混合着傅谨之身上淡淡的香水
“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傅谨之低声问
季愿闭着眼睛：“没钱。”
这个答案简单直接，像把锋利的刀，傅谨之的手顿了顿，继续揉按：“我可以……”
“不需要。”季愿打断他，声音冷硬
傅谨之没再说话，专心处理伤处。他的手法很专业，像是专门学过，半小时后，他贴上一张药贴，轻轻拍了拍季愿的肩膀：“好了。”
季愿放下衣摆，慢慢靠坐着，疼痛确实减轻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抵抗的疲惫，他靠在沙发上，眼皮越来越沉
傅谨之好像还在啰嗦什么……
他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沙发真他妈舒服
— — — —
暮色四合时，傅谨之轻轻推了推沙发上熟睡的季愿
“猫猫醒醒，吃点东西再睡。”
季愿皱了皱眉，长而翘的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那双丹凤眼里还蒙着层水雾，显得不那么锋利了，傅谨之看得心头一软，伸手想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却被一记肘击正中肋骨
“瞎叫什么？”
“嘶——”傅谨之倒抽一口冷气，却还是不由分说地把人抱了起来，“下手真狠。”
季愿挣扎了一下，但腰伤限制了他的动作幅度，最终只能冷着脸被放到餐桌前，散开的黑发披在脖颈边
冷脸小猫，傅谨之想，好可爱
桌上摆着两菜一汤，清炒虾仁、蒜蓉西兰花和一碗冒着热气的紫菜蛋花汤，菜色简单盘子倒是很精致
傅谨之盛了碗米饭推到他面前：“吃吧，刚做的。“
季愿没动筷子，警惕地看着他：“几点了？”
“七点半，”傅谨之在他对面坐下，“何枫上午发过消息说祝翘已经安顿好了，今天晚上就有夏令营活动。”
季愿这才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灯光下，傅谨之看着他低头吃饭的样子，心里微微发酸，季愿并不算健康，手腕纤细到可以看见骨头，脖颈后的脊椎骨清晰可见，皮肤苍白得几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他想起舅舅给他的资料，季愿母亲改嫁后，每个月固定打两千块，而季愿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照顾何枫和祝翘，季愿的学费、祝翘的学杂费、何枫不稳定的收入……他们过得不算贫穷，但也绝不宽裕
最重要的是，季愿对“钱”有种近乎偏执的焦虑
“何枫是在做游戏代打？”傅谨之状似随意地开口
季愿筷子顿了一下，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你调查我们？”
“我看他朋友圈发了几个国标，还有全服竞技榜。”傅谨之面不改色
季愿将信将疑，继续低头吃饭，傅谨之松了口气，继续道：“其实现在有个平台可以直播，以何枫的技术，做游戏技术主播应该很受欢迎。”
“直播？”季愿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概念很陌生，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茫然，大概是不太明白“开直播”和代打赚钱的直接联系
傅谨之耐心解释起来，从直播平台如何运作到观众打赏机制，再到技术主播的市场需求
“……一边打游戏一边让观众看，观众会给打赏，平台也会根据人气给钱，”他说得很慢，时不时观察季愿的反应，少年听得认真，虽然表情依旧冷淡，但微微前倾的身体暴露了他的兴趣
“何枫游戏天赋很好，技术也不错，应该很适合，露不露脸都可以随便怎么想，只要展示游戏画面就行，现在观众喜欢技术流主播，特别是带点特殊的风格，还能解说技巧的那种……”
“礼物打赏平台抽成50%，但签约主播可以降到30%，”傅谨之最后总结，“保守估计，何枫一个月能赚现在三倍的钱。”
季愿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神闪烁了一下，傅谨之知道他在计算
三倍，意味着他们能更快攒够钱，意味着祝翘可以参加更多活动，意味着他不用再冒着腰伤复发的风险去搬重物，少年终于抬起眼，那双眼睛看向傅谨之，带着审视和探究，直播？很多人看？打赏？钱？这几个词在他脑子里连成一条模糊但似乎指向“更多收入”的虚线，他记得何枫以前在哪个群好像提过一嘴，但没细说，估计觉得不现实
“不过，要设备。”傅谨之适时抛出了最关键的点，语气极其自然，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普通的耳机、麦克风声音杂，效果不好，会赶跑观众。”
他看到季愿微微蹙了蹙眉
傅谨之接着抛出“诱饵”，口吻放的更轻：“我舅舅公司刚好在研发直播设备，”傅谨之轻描淡写地说，“最近需要有人测试耳机和麦克风，用完提供一份体验报告就行。”
季愿放下筷子，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视傅谨之：“为什么帮我们？”
傅谨之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微扬：“我说过报答救命之恩，你要是不介意，我觉得以身相许更好。”
季愿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别过脸去：“……神经病。”
“设备明天就能送来，”傅谨之眼里含笑，心知不能逗过了，转移话题，“都是测试品，不值什么钱。”
他刻意强调了“不值钱”三个字，知道这是季愿能接受的底线，果然，少年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等何枫怎么看……我回去问问他。”
傅谨之点点头，不再多言，两人安静地吃完饭，季愿主动起身收拾碗筷，动作比之前利索多了，傅谨之想帮忙，被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我送你回去？”收拾完厨房，傅谨之问道
季愿摇头，径直走向门口，傅谨之也不坚持，只是拿了件薄外套递给他：“晚上凉。”
季愿看了眼那件明显价格不菲的外套，没接，傅谨之早有准备，从入户柜里拿出一件普通的衬衫：“我的，洗过了。”
这次季愿接了过来胡乱套在身上，衣服大了两号，衬得他更加纤瘦，傅谨之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走吧。”
“谢谢。”走到电梯口时，季愿突然说，声音很轻却很认真
傅谨之愣了下，随即勾起唇角：“不客气，药记得按时贴。”
季愿嗯了一声，转身走向楼梯，他的背影瘦削挺拔，黑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傅谨之靠在门框上，目送他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才关上门，拿出手机，拨通了傅衍的电话：“舅舅，设备准备好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傅衍无奈的声音：“准备好了，标签和牌子都撕了，保证看不出价格。”
傅谨之轻笑：“谢谢。”
傅谨之挂断电话，走到窗前，夜色深沉，那远方的灯光渺小而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一次靠近（大改2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