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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重生之病娇王爷掌心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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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入目的是熟悉的藕荷色床幔,上面绣着精致的兰草纹样。窗外,一树桃花开得正盛,微风拂过,几片花瓣飘落在窗棂上。
这是...我未出阁时的闺房?
我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指尖掐入掌心,清晰的痛感告诉我这不是梦。低头看去,双手白皙柔嫩,没有后来因牢狱之苦留下的茧子与伤痕。
"小姐,您醒了?"青竹端着铜盆走进来,脸上带着我记忆中的笑容,"今日是春日宴,夫人说让您早些准备。"
春日宴...三年前那次春日宴?
我强压下心中惊涛骇浪,接过青竹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脸。铜镜中映出一张十八岁的容颜——虞清鸢,太傅府嫡女,京城有名的才女。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天之骄女,会在三年后沦为阶下囚,眼睁睁看着全家被抄斩,自己则在冰冷的牢狱中被一杯毒酒了结性命?
"小姐今日想梳什么发髻?"青竹拿着梳子站在我身后。
"简单些就好。"我轻声说,脑海中却闪过前世今日的场景——我精心打扮,只为博得太子周景轩一笑。那时我怎会想到,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竟是一头披着人皮的豺狼!
"对了,二小姐方才派人来说,想借小姐那套红宝石头面。"青竹小心翼翼地说。
虞清荷...我的好庶妹。我冷笑一声:"告诉她,那套头面我要今日戴。"
前世我将头面借给了她,结果她在宴会上故意摔坏,还污蔑是我嫉妒她才不肯借。如今想来,那时她与太子早已暗通款曲,处处设计陷害我。
梳妆完毕,我特意选了件湖蓝色衣裙,衬得肌肤如雪。前世我穿的是粉色,因为周景轩曾说喜欢女子穿粉色。如今想来,不过是他与虞清荷戏弄我的把戏罢了。
"小姐今日怎的不穿粉色了?"青竹好奇地问。
"腻了。"我淡淡回答,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枚玉佩系在腰间。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前世被虞清荷设计夺去,今生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染指。
太傅府门前,父亲正在与几位同僚寒暄。见我出来,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鸢儿今日气色不错。"
我鼻头一酸。前世父亲被诬陷通敌叛国,在狱中受尽酷刑仍不肯认罪,只为不连累我。可最终,我们全家都没能逃过太子的毒手。
"父亲。"我强忍泪水,行了一礼,"女儿先行一步。"
马车缓缓驶向皇宫。我掀开车帘,望着熟悉的街景,心中已有了盘算。既然老天让我重生回来,这一世,我定要让那些害我之人血债血偿!
春日宴设在御花园的沁芳亭。我刚到不久,便看到周景轩一身月白锦袍,风度翩翩地走来。前世就是这副温润君子的模样骗了我,今生我岂会再上当?
"虞小姐今日格外明艳动人。"周景轩含笑行礼,目光落在我腰间玉佩上,"这玉佩成色极好。"
我后退半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他伸来的手:"殿下谬赞了。"
周景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前世此时,我早已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哪会这般冷淡?
"姐姐。"虞清荷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一身粉裙,发间簪着几朵绢花,看起来楚楚可怜,"姐姐今日怎的不等妹妹一起?"
我转身,看到她眼中闪过的嫉恨。前世我竟没察觉,她每次叫我"姐姐"时,语气都带着刺。
"我走得急。"我淡淡回应,目光扫过她空荡荡的发髻,"怎么,没借到我的红宝石头面,就这般素净地来了?"
虞清荷脸色一僵,显然没料到我会当众揭破此事。周围几位小姐掩嘴轻笑,让她更是难堪。
"太子殿下。"她转向周景轩,眼中含泪,好不可怜。
周景轩正欲开口,忽然人群一阵骚动。我转头看去,只见一道玄色身影缓步而来,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退避行礼。
摄政王周墨渊。
前世我与他交集不多,只知他是先帝幼子,当今圣上的皇叔,手握重兵,冷酷无情。太子曾多次在我面前说这位皇叔如何残暴专权,我竟信以为真。
此刻,周墨渊一袭玄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柄乌鞘长剑。他面容俊美却冷峻,一双凤眼如寒潭般深不可测。明明才二十五六的年纪,周身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我心中一动。前世太子最忌惮的就是这位摄政王,若我能...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我主动走向周墨渊,盈盈一拜:"臣女见过摄政王殿下。"
周墨渊脚步微顿,目光落在我身上,如刀锋般锐利。我坦然迎上他的视线,不卑不亢。
"你是?"他的声音低沉冷冽。
"太傅虞谦之女,虞清鸢。"我微微一笑,故意提高声音,"久闻殿下精通兵法,家父收藏有《孙武兵法》古本,不知殿下可有兴趣一观?"
周围一片寂静。谁不知道摄政王性情孤僻,从不与朝臣女眷往来?我这般大胆搭话,在众人眼中无异于自寻死路。
周墨渊眸光微闪,似乎对我的举动颇感意外。良久,他薄唇轻启:"可。"
一个字,却让全场哗然。我余光瞥见周景轩脸色骤变,虞清荷更是惊得瞪大眼睛。
"三日后,臣女在府中恭候殿下。"我又是一拜,然后从容退开。
转身瞬间,我感受到两道灼热的视线——一道来自周景轩,充满惊疑;另一道来自周墨渊,深不可测。
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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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太傅府的书房却亮着一盏孤灯。
我披着外衣,借着微弱的灯光翻阅父亲珍藏的典籍。三日前春日宴上,我贸然邀请摄政王周墨渊过府一叙,明日便是约定之日。我必须做好准备。
指尖在一卷《战国策》上停留,我轻轻抽出书卷。前世周景轩曾多次向我打听父亲收藏的古籍,特别是与兵法相关的。当时我只道他是好学,如今想来,他必是在寻找什么。
书页翻动间,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飘落在地。我弯腰拾起,借着灯光细看——是一幅残缺的地图,上面标注着几个陌生的地名和符号。纸边还有一行小字:"景元宝藏,得之可得天下。"
我的手微微发抖。景元是前朝最后一个年号,传闻末帝逃亡时曾带走大量财宝,后世称为"景元遗藏"。前世周景轩登基后不久,突然财力大增,莫非与此有关?
"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青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迅速将绢纸藏入袖中:"这就睡了。"
回到闺房,我辗转难眠。前世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周景轩迎娶我后不久,便开始频繁出入太傅府书房;虞清荷总在我面前炫耀太子赏赐的珍宝;父亲被押走那日,太子手中似乎拿着一卷竹简...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终于有了计划。
"青竹,去打听打听,近来二小姐都去了哪些地方。"清晨梳洗时,我低声吩咐,"特别是与太子府有关的消息。"
青竹手一抖,梳子差点落地:"小姐,这..."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握住她的手,"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解释,但你只需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整个太傅府。"
青竹眼中闪过困惑,但很快坚定地点了点头。
用过早膳,我亲自去书房挑选准备给周墨渊过目的兵书。前世虽与他接触不多,但依稀记得这位摄政王最欣赏《孙子兵法》中"知己知彼"一篇。我特意将那卷竹简放在最上面。
"姐姐好兴致啊,一大早就在看书。"虞清荷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一袭浅粉衣裙,笑得甜美。
我头也不抬:"有事?"
她款步走近,目光扫过我手中的书卷:"听说今日摄政王要来府上?姐姐何时与那位阎王有了交情?"
"阎王?"我挑眉,"妹妹慎言,那可是当朝摄政王。"
虞清荷脸色微变,随即又挂上笑容:"姐姐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你。那位摄政王性情古怪,朝中谁不知道他..."
"二小姐。"我冷冷打断,"父亲教导我们谨言慎行,你这些话若???出去,会给太傅府惹来祸事。"
她被我噎住,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很快又恢复成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教训的是。只是..."她压低声音,"太子殿下让我转告姐姐,他很期待下月初三的赏花会。"
下月初三...前世便是在那日的赏花会上,我"失足"落水,被周景轩所"救",从此名声与他绑在一起。好一招英雄救美!
"告诉太子殿下,我会准时赴约。"我微笑回应,心中已有了计较。
虞清荷满意地离开了,却不知自己刚刚透露了多么重要的信息。
午后,摄政王周墨渊如约而至。
我站在回廊下,看着他玄色的身影穿过庭院。阳光为他勾勒出一道金边,却融化不了他周身那股寒意。府中下人无不退避三舍,连父亲都显得拘谨。
"虞小姐。"他在我面前站定,声音如冰泉冷冽。
我行礼如仪:"殿下远道而来,蓬荜生辉。兵书已备好,请随我来。"
我带他去了府中最僻静的一处小厅,那里早已备好茶点与书籍。父亲本想作陪,被我以"不敢劳烦父亲"为由婉拒。有些话,必须单独说。
周墨渊扫视一圈,目光在窗棂、屏风等可能藏人的地方略作停留,最后落在我脸上:"虞小姐好大的胆子,敢与本王独处一室。"
"殿下是君子,臣女何惧之有?"我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亲手为他斟茶,"再者,有些话确实不便外人听闻。"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接过茶盏却不饮:"说吧,你想要什么?"
直截了当,不愧是摄政王的作风。
我取出那卷《孙子兵法》,翻到"用间篇":"殿下可知,太子近来频繁接触兵部侍郎李大人?"
周墨渊眸光一凝:"你如何得知?"
"这不重要。"我轻声道,"重要的是,李侍郎有个侄女,与舍妹交好。"
这当然是我胡诌的。前世直到被下狱,我才知道兵部侍郎李崇是太子的心腹。如今看来,这条线他们早就开始经营了。
周墨渊放下茶盏,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叩:"虞小姐,本王不喜欢猜谜。"
"臣女也不喜欢。"我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推到他面前,"这些是近来与太子过从甚密的大臣,以及他们可能存在的把柄。"
名单上的人,全是前世参与构陷太傅府的帮凶。
周墨渊扫了一眼,神色莫测:"太傅知道女儿在做这种事吗?"
"家父忠心为国,从不结党。"我平静回应,"正因如此,才更需要有人替他看清四周的豺狼。"
"为什么是本王?"
"因为殿下与太子..."我故意停顿,"立场不同。"
空气仿佛凝固。周墨渊的目光如刀,似要剖开我的伪装。我保持镇定,任由他审视。
良久,他收起名单:"你想要什么回报?"
"暂时没有。"我摇头,"只希望殿下记得,太傅府是友非敌。"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如冰雪初融,却转瞬即逝:"有意思。太傅之女,竟懂得政治交易。"
"女子并非只会绣花吟诗。"我为他续茶,"殿下若不信,不妨查证名单上的信息。"
周墨渊起身,玄色衣袖带起一阵冷香:"三日后,会有人送信给你。"说完,大步离去。
我长舒一口气,后背已是一片冷汗。与虎谋皮,不过如此。但这是最快的复仇之路。
傍晚,青竹带回消息:"二小姐前日去了城西的锦绣轩,呆了足足两个时辰。奴婢打听到,那铺子表面卖绸缎,实则是太子府的产业。"
"可有见到太子?"
"这..."青竹犹豫道,"有个小丫鬟说,似乎看到二小姐从后门上了一顶轿子,但不确定里面是谁。"
足够了。前世虞清荷就是在锦绣轩与太子私会,后来那里成了他们的秘密联络点。
"青竹,明日我要去趟锦绣轩。"
"小姐!那种地方..."
"放心,我自有打算。"
次日,我换上一身素净??裙,戴着帷帽来到锦绣轩。铺子里绸缎琳琅满目,几个贵妇人正在挑选布料。
"这位小姐想看些什么?"掌柜殷勤迎上来。
我故作羞涩:"听闻贵店新进了一批蜀锦,想看看有没有适合做嫁衣的。"
掌柜眼中精光一闪:"小姐来得巧,正好有些上等货色在后院,不如随我去看看?"
鱼儿上钩了。我跟着他穿过前厅,来到一处僻静小院。院中花木扶疏,看似普通,我却注意到角落里有扇隐蔽的小门。
"小姐请稍等,我去取货。"掌柜退了出去,却故意没关严门。
我悄悄靠近门缝,果然听到压低的声音:"...太傅家的大小姐自己送上门来了..."
"...殿下说过要特别留意她..."
"...安排在兰香阁..."
我退回原位,装作欣赏墙上的绣品。片刻后,掌柜捧着几匹华丽锦缎回来,热情介绍。我随意挑了一匹,付了定金便离开了。
回府路上,我察觉到有人跟踪。故意绕了几条街,才甩掉尾巴。
看来太子已经盯上我了。正好,将计就计。
三日后,一名小厮送来一封信,没有署名,只有一枚玄色印章。信中寥寥数语:"名单属实。戌时三刻,西郊梅林。"
我烧掉信,心中暗喜。第一步,成了。
戌时,我借口去闺中密友家赏画,乘马车来到西郊。梅林深处,周墨渊一袭黑衣立于月下,如暗夜修罗。
"殿下查证得如何?"我开门见山。
他转身,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虞小姐的情报很准确。但本王更好奇,你从何处得来?"
"女子自有女子的门路。"我含糊其辞,"殿下可查到锦绣轩的猫腻?"
周墨渊眯起眼:"你知道多少?"
"不多不少。"我摘下一朵梅花把玩,"只知那里是太子与某些大臣密会的地方,偶尔也用来...招待特殊客人。"
比如太傅的庶女。
"虞小姐。"周墨渊忽然逼近一步,身上冷香将我包围,"你可知欺骗本王的代价?"
月光下,他的眼眸如寒潭般深不见底。我强自镇定:"殿下尽可去查。若有一字虚言,任凭处置。"
我们对视良久,他忽然退开:"三日后,太子会在锦绣轩接见北境使者。你若真有本事,就证明给本王看。"
北境使者!前世太子勾结北境谋反的罪证,直到最后才被发现。没想到这么早就有联系了。
"我会证明的。"我郑重承诺,"但需要殿下配合。"
周墨渊挑眉等我下文。
"请派两个可靠的人,暗中保护家父。"我直视他的眼睛,"太子很快会对太傅府下手。"
"你似乎...能预知未来?"他语气中带着探究。
我心跳漏了一拍,表面却不动声色:"不过是看清了局势而已。"
周墨渊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消失在梅林深处。
回府路上,我掀开车帘,望着满天星斗。复仇的棋局已经布下,接下来,该引君入瓮了。
刚踏入闺房,青竹就慌张地迎上来:"小姐,二小姐来过,翻看了您的妆奁!"
我心头一紧,快步走到妆台前。表面一切如常,但...
"我的玉佩呢?"母亲留给我的那枚玉佩不见了!
"奴婢没看见二小姐拿走什么..."青竹急得快哭了。
我冷笑一声:"无妨,让她拿去吧。"
那枚玉佩,很快就会成为虞清荷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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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会前夜,我辗转难眠。
窗外雨打芭蕉,声声入耳。前世今日,也是这样一场夜雨,第二日我便"失足"落入莲池,被周景轩所"救",从此名声与他绑在一起,最终酿成悲剧。
"小姐,您还没睡?"青竹轻手轻脚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这是方才二小姐派人送来的衣裳,说是明日赏花会穿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淡粉色纱裙,绣着蝶恋花纹样。前世我就穿了这件,结果落水后轻薄的衣料紧贴在身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尽洋相。
"收起来吧,我穿自己准备的。"我从衣柜取出一件湖蓝色织锦裙,布料厚实却不失华贵,"明日你随身带件披风。"
青竹欲言又止:"小姐,您这几日..."
"想说什么就说。"
"您好像变了一个人。"青竹小心翼翼道,"从前您最喜欢粉色,如今却只穿素色;以前您与二小姐亲近,现在却...而且您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朝中事?"
我系衣带的手顿了顿。青竹自幼跟我,最是敏锐。我转身握住她的手:"若我说,我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里有人要害太傅府,你信吗?"
青竹瞪大眼睛:"小姐的梦...这么真切?"
"真切得可怕。"我苦笑,"所以我要改变这一切。青竹,你愿意帮我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奴婢这条命是小姐救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心中一暖。前世青竹为护我被太子府的人活活打死,今生我定要护她周全。
次日清晨,虞清荷早早来到我房前,一身粉裙娇艳如花。看到我的装扮,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姐姐怎么不穿我送的那件?那可是太子殿下特意挑选的。"
"妹妹费心了。"我微笑,"只是我近来不喜粉色,还是蓝色衬我。"
她撇撇嘴,又很快挂上笑容:"姐姐喜欢就好。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马车驶向太子府。我掀开车帘,看着街上熙攘的人群,心中盘算着今日的计划。周墨渊说会派人暗中保护,但我不能完全依赖他。自己的仇,终究要自己报。
太子府花园张灯结彩,各色名贵花卉争奇斗艳。京城名媛几乎到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赏花谈笑。我刚下车,就感到数道目光投来——有好奇的,有嫉妒的,也有...不怀好意的。
"虞大小姐来了。"周景轩一身月白锦袍,风度翩翩地迎上来,"今日这身蓝裙,倒也别致。"
我行礼如仪:"殿下谬赞。"
"姐姐今日气色真好。"虞清荷亲热地挽住我的手臂,"不如我们去莲池边看看?听说太子殿下新引进了几株并蒂莲。"
来了!前世她就是用这个借口引我去池边的。
"好啊。"我佯装不知,随她走去,同时暗中观察四周。莲池边石板湿滑,几个丫鬟端着酒水来回穿梭,看似平常,却总有人有意无意地往池边靠。
"姐姐你看,那朵花开得多好。"虞清荷指着池中央的莲花,拉着我往池边最湿滑处走。
我假装被花吸引,实则余光扫到一名丫鬟正从侧面快速靠近。就在她即将"不小心"撞上我的瞬间,我迅速侧身——
"啊!"
一声尖叫,那丫鬟收势不及,直直撞上了虞清荷。两人踉跄几步,眼看就要落水。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虞清荷的衣袖。
刺啦一声,衣袖撕裂,但人总算没掉下去。那丫鬟却扑通落入池中,溅起大片水花。
场面一时混乱。
"怎么回事?"周景轩快步赶来,脸色难看。
"殿下恕罪!"丫鬟在水中扑腾,"奴婢脚下滑了..."
"没用的东西!"虞清荷惊魂未定,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扯破,更是恼怒,"姐姐你..."
"妹妹没事吧?"我一脸关切,"幸好只是袖子破了,若是掉下去,这么多人看着..."我故意欲言又止。
虞清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本想设计我出丑,却差点自食其果。
"来人,带虞二小姐去更衣。"周景轩沉声吩咐,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我走到一处僻静的回廊下,长舒一口气。第一步算是成功了,但周景轩绝不会就此罢休。
"虞小姐好身手。"
低沉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心头一跳,转身看到周墨渊倚在廊柱边,一袭玄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什么时候来的?
"殿下过奖。"我行礼,"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运气?"他轻哼一声,从阴影中走出,阳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本王从不相信运气。"
我直视他的眼睛:"那殿下相信什么?"
"实力。"他薄唇微启,"比如虞小姐刚才那一闪,分明是练过武的架势。太傅府的小姐,何时学了这些?"
我心头一紧。前世在狱中,为防狱卒侵犯,我确实跟一个老狱卒学过几招防身术。没想到重生后身体还记得这些动作。
"女子防身,有何不可?"我反问。
周墨渊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有趣。看来虞小姐不仅精通谋略,还懂得武艺。"
"略知一二罢了。"我转移话题,"殿下今日怎会来赏花会?"
"太子相邀,不得不来。"他语气淡漠,"倒是虞小姐,明知是鸿门宴,还敢赴约?"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微笑,"殿下不是派人暗中保护了吗?"
他眸光一凝:"你发现了?"
"猜的。"我轻笑,"殿下若不关心这份合作,今日也不会出现在此。"
周墨渊沉默片刻,忽然道:"北境使者的事,你查得如何?"
"正要禀报殿下。"我压低声音,"三日后午时,锦绣轩后院会有一场密谈。太子、兵部侍郎李崇,还有一位北境来的'商人'。"
"消息可靠?"
"十之八九。"我没有说出消息来源是青竹跟踪虞清荷所得,"殿下若不信,可派人查证。"
周墨渊深深看了我一眼:"虞清鸢,你究竟是谁?"
这一问直击灵魂。我是谁?一个重生归来的冤魂?一个誓要复仇的厉鬼?
"太傅嫡女,仅此而已。"我平静回应。
远处传来脚步声,周墨渊退后一步,恢复了那副疏离模样:"三日后,西郊梅林,戌时。"说完,转身离去。
我刚松一口气,却见虞清荷换了一身鹅黄衣裙,带着几个闺秀朝我走来,脸上挂着假笑。
"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她亲热地挽住我的手,"姐妹们正说要比赛绣工呢,姐姐一向擅长,可不能推辞。"
我知道她又想使绊子,但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拒绝,只得随她们去了亭中。桌上已备好绣绷和各色丝线。
"今日我们比试绣蝶。"虞清荷宣布规则,"一炷香时间,看谁绣得最生动。"
前世我的绣工确实不错,但入狱后手指被刑具所伤,再也没法拿针。重生回来,这些女红技艺早已生疏。
"妹妹先请。"我接过绣绷,不动声色地观察其他人。虞清荷绣得认真,但手法生硬;其他几位闺秀水平参差不齐。
我深吸一口气,凭着记忆中的技法开始绣制。手指虽有些僵硬,但基本功夫还在。
香燃过半,虞清荷忽然"哎呀"一声:"姐姐的丝线颜色选得不对,蓝蝶哪有这么绣的?"
众人目光投来,我淡定继续:"《异物志》有载,南海有蓝翼蝶,翅如琉璃,日光下泛七彩。妹妹博览群书,竟不知这个?"
虞清荷被我噎住,脸色难看。一位穿绿衣的小姐好奇道:"虞大小姐果真博学,这蝶纹样新奇别致。"
"不过是些杂书罢了。"我谦虚道,手上不停。
香即将燃尽时,虞清荷突然起身:"姐姐绣得真好,让我仔细瞧瞧。"说着就要来拿我的绣绷。
我早有防备,抬手一让:"妹妹别急,时间还没到呢。"
她一个踉跄,手中的绣绷掉落在地,上面歪歪扭扭的蝶形暴露无遗。周围几位小姐掩嘴轻笑,虞清荷羞得满脸通红。
"看来妹妹平日疏于练习啊。"我故作惋惜,"这蝶怎么像只蛾子?"
"你!"虞清荷眼中含泪,愤然离席。
赏花会结束回府后,我刚换下衣裳,青竹就匆匆进来:"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
父亲很少这个时候找我,莫非出了什么事?
书房里,父亲面色凝重:"鸢儿,太子派人送来请帖,邀我们全家三日后赴宴,庆祝他生辰。"
三日后?那不正是北境使者密谈的日子?前世太子确实办过生辰宴,但只请了父亲和我,而且是在一个月后。如今突然提前,还邀请全家...
"父亲应下了?"我强自镇定。
"太子相邀,岂能推辞?"父亲叹气,"只是你庶妹近来举止轻浮,为父担心她会在宴上失礼。"
我心头一紧。这不是普通的宴会,而是一场鸿门宴。前世太子就是在宴会上向父亲提亲,随后一步步实施他的阴谋。
"父亲放心,我会看好妹妹的。"我安慰道,心中已有了计划。
离开书房,我立刻写了一封密信,让青竹送去给周墨渊安排在太傅府外的暗哨。北境使者的线索不能断,但太子府也必须去。看来只能分头行动了。
夜深人静,我取出藏在床底下的木盒,里面是我这几日搜集的证据——虞清荷与太子往来的字条、锦绣轩的地形图、还有那块母亲留给我的玉佩的仿制品。
真品已被虞清荷偷走,但我早让匠人仿制了一块,只在细微处做了改动。若她拿假玉佩做什么文章,必会自食恶果。
窗外月光如水,我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母亲临终前说这玉佩关乎一个秘密,可惜她没能说完就走了。前世这玉佩被虞清荷献给太子,今生我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三日后,将是一场硬仗。无论是北境密谈还是太子寿宴,都藏着足以颠覆太傅府的危险。而我,必须在刀尖上跳舞,在虎口中夺食。
复仇之路,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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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西郊梅林。
我披着斗篷,独自走在月色笼罩的小径上。戌时已到,周墨渊却不见踪影。梅枝在夜风中轻颤,投下斑驳影子,宛如张牙舞爪的鬼魅。
"虞小姐胆子不小。"
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浑身一僵,缓缓转身。周墨渊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三步之遥,一袭玄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在月光下如寒星般冷冽。
"殿下总是神出鬼没。"我强自镇定,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他唇角微勾:"北境使者的事,查得如何?"
"已经确认。"我从袖中取出一张草图,"这是锦绣轩后院的布局。今日午时,太子、李侍郎和北境使者在这里的密室会面。"
周墨渊接过图纸,眉头微蹙:"你亲自去了?"
"我自有消息来源。"实际上,我确实冒险去探查了一番,但不能告诉他,"密谈内容不得而知,但北境使者离开时,李侍郎交给他一个锦盒。"
月光下,周墨渊的侧脸如刀削般锋利。他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太子寿宴,你打算如何应对?"
我心头一跳。他竟知道此事?"殿下消息灵通。家父已应下邀约,不得不去。"
"愚蠢。"他冷声道,"明知是陷阱,还要往里跳。"
"殿下言重了。"我迎上他的目光,"不过是场寿宴,太子还能当众杀人不成?"
周墨渊眸色一沉:"你以为他不敢?"
夜风骤起,吹得斗篷猎猎作响。我拢了拢衣襟:"正因为知道危险,才更要赴约。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你有计划?"他挑眉。
"初步想法而已。"我斟酌词句,"太子提前举办寿宴,还邀请全家,必有所图。我猜测,他可能会在宴会上向父亲提亲。"
"娶你?"周墨渊语气古怪。
"或者我庶妹。"我苦笑,"无论哪种,都是为了控制太傅府。"
周墨渊突然迈步逼近,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虞清鸢,你究竟是谁?"
我呼吸一滞:"殿下何出此言?"
"太傅嫡女,深闺弱质,却懂权谋、知军事、晓朝局。"他目光如炬,"要么你背后有人指点,要么..."他顿了顿,"你不是虞清鸢。"
我心跳如鼓,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多虑了。女子就不能关心朝政?前朝不是还有女宰相陆令萱吗?"
"伶牙俐齿。"他轻哼一声,却退后一步,"太子寿宴,本王会去。"
我愕然:"殿下也受邀了?"
"现在没有,但很快会有的。"他意味深长地说,"太子不会拒绝本王的'好意'。"
我恍然大悟。以摄政王的权势,临时要求参加太子寿宴,太子根本无法拒绝。这是要给我做靠山?
"多谢殿下。"我真诚道。
"不必。"他语气冷淡,"各取所需罢了。太子近来动作频频,本王也需要敲打他一番。"
月光穿过梅枝,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我忽然注意到他左颊有一道极浅的疤痕,平日被发丝遮掩,此刻却清晰可见。
"看够了?"他冷冷道。
我急忙移开视线:"殿下若无事,臣女先行告退。"
"等等。"他叫住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随身带着,可解百毒。"
我接过瓷瓶,触手冰凉:"殿下认为太子会下毒?"
"有备无患。"他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三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保持冷静。"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梅林深处。
回府路上,我总觉得有人跟踪。回头望去,却只见树影婆娑。或许是周墨渊派来保护我的人?
转过一条僻静小巷,突然一阵劲风袭来!我本能地侧身,一柄飞刀擦着脸颊划过,钉在身后的墙上。
"谁?"我厉喝一声,手已摸向腰间暗藏的匕首。
三个黑衣人从暗处跃出,刀光在月色下泛着寒芒。为首者阴森道:"虞小姐,有人花钱买你的命。"
我迅速后退,背靠墙壁,避免腹背受敌。重生后虽练过几日武艺,但对付三个专业杀手,胜算渺茫。
"谁派你们来的?"我拖延时间,同时思索脱身之策。
"去问阎王吧!"黑衣人挥刀劈来。
我拔出匕首格挡,金属相击,火花四溅。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虎口发麻,匕首差点脱手。另两人从侧面袭来,我勉强闪避,仍被划破衣袖,鲜血顺着手臂流下。
"小娘子有点本事。"黑衣人狞笑,"可惜今日注定香消玉殒。"
就在他们再次扑来时,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剑光如虹,瞬间刺穿一名刺客的咽喉。
周墨渊!
他剑法凌厉,招招致命,转眼又解决一人。最后那名刺客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周墨渊冷哼一声,袖中飞出一枚暗器,正中刺客后心。
"殿下..."我腿一软,险些跌倒。
周墨渊一把扶住我:"伤得如何?"
"皮外伤,不碍事。"我强撑着站直,却见他右臂衣袖被血浸透,"您受伤了!"
他皱眉:"刀上有毒。"
我心头一紧,扶他到墙边坐下,就着月光检查伤口。一道三寸长的刀伤,周围皮肤已开始泛青。
"腐心散。"我撕下衣袖,迅速在他伤口上方扎紧,"必须立刻解毒,否则半个时辰内会攻心。"
周墨渊略显惊讶:"你懂毒理?"
"略知一二。"我含糊其辞,前世狱中为自保,确实学过一些,"附近可有安全之处?"
他指向不远处一座不起眼的小院:"本王的暗桩。"
扶他进入小院,我点燃烛火,找来清水和干净布条。周墨渊的脸色已开始发青,呼吸也变得急促。
"殿下,得罪了。"我解开他的衣襟,露出精壮的胸膛。伤口附近的毒素正在扩散,必须尽快处理。
我用匕首在烛火上消毒,然后划开伤口放血。黑血汩汩流出,周墨渊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我。
"腐心散需用七叶莲解毒。"我边处理伤口边道,"可惜一时难以找到..."
"瓷瓶。"周墨渊声音虚弱,"给你那个..."
我连忙取出他给我的小瓷瓶,打开一闻,正是七叶莲的气息!赶紧倒出一粒药丸,喂他服下。
"殿下早有准备?"我一边为他包扎一边问。
他闭目养神:"习惯而已。"
处理完伤口,我才发现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周墨渊睁开眼,目光落在我流血的手臂上:"你的伤..."
"小伤而已。"我随意擦了擦。
"过来。"他命令道。
我犹豫片刻,还是走到他跟前。他取出另一瓶药粉,轻轻撒在我的伤口上。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忍一忍。"他声音低沉,动作却意外地轻柔,"这药能防止留疤。"
烛光下,他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阴影,与平日的凌厉判若两人。我忽然意识到,此刻我们离得极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今日多谢殿下相救。"我打破沉默,"那些刺客..."
"太子的人。"他冷笑,"试探罢了。"
"试探?"我愕然。
"若你真有背景,遇刺后必会有人现身相救。"周墨渊系好绷带,"若无,死了也无妨。"
我心头一寒。前世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原来如此心狠手辣。
"殿下为何会出现?"
他抬眼看我:"本王说过,会派人保护你。"
所以跟踪我的果然是他的人。我正想道谢,突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周墨渊神色一凛,迅速吹灭蜡烛,一把将我拉到身后。黑暗中,我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主上?"门外传来低沉的男声。
周墨渊放松下来:"进来。"
一个黑影闪入,单膝跪地:"属下护驾来迟,请主上责罚。"
"无妨。"周墨渊已恢复那副冷峻模样,"查清楚了吗?"
"是太子府的暗卫,奉命试探虞小姐虚实。"
果然如此。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处理干净。"周墨渊冷冷道,"另外,加派人手盯着太子府和锦绣轩。"
"是!"黑影领命而去。
周墨渊转向我:"送你回府。"
"殿下伤势..."
"不碍事。"他已站起身,仿佛刚才虚弱的样子从未存在过。
回府路上,我们默契地保持沉默。直到太傅府后门前,周墨渊才开口:"寿宴之前,不要单独外出。"
"殿下关心我?"我半开玩笑地问。
他眸光一冷:"只是不想失去一枚有用的棋子。"
棋子吗?我心中苦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臣女明白。殿下也请保重身体,腐心散虽解,余毒未清,需静养三日。"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悄悄回到闺房,青竹已急得团团转:"小姐!您去哪了?这伤..."
"小声些。"我示意她关门,"去拿干净衣裳来,别惊动旁人。"
青竹红着眼眶帮我更衣,看到手臂上的伤,眼泪直打转:"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遇到几个毛贼,已经解决了。"我轻描淡写地带过,"父亲可有找我?"
"老爷被兵部请去了,还没回来。"
我点点头,让青竹去休息。独自坐在窗前,我取出周墨渊给的药瓶,思绪万千。今日遇刺,他及时出现相救,真的只是巧合吗?
还有那腐心散...这种宫廷秘毒,太子竟随意用来试探?若非周墨渊事先给我解药,后果不堪设想。
我摩挲着药瓶,忽然发现瓶底刻着一个小小的"渊"字。这药瓶对他而言,想必也是珍贵之物,却随手给了我。
窗外,一弯新月如钩。寿宴在即,太子已经开始行动,而我也有了最强大的盟友——或者说,最危险的合作伙伴。
周墨渊说我是棋子,我又何尝不是把他当棋子?这场博弈中,谁才是真正的执棋者?
我轻抚伤口,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前世害我之人,今生一个都别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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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寿宴前一日,太傅府上下忙碌非常。
"小姐,这是新做的衣裳,您试试合不合身。"青竹捧着一件湖蓝色锦裙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老爷说,明日要您和二小姐一同出席。"
我接过裙子,指尖抚过精致的绣纹。前世这件裙子被虞清荷"不小心"泼了茶水,我只能换上一件素淡的旧衣,在宴会上黯然失色。
"放着吧。"我淡淡地说,目光落在桌上的请柬上。周墨渊果然收到了邀请,今早他的侍卫特意来府告知,说摄政王会"适时"出现。
"小姐不试试吗?"青竹疑惑地问。
"不急。"我走到窗前,看着院中盛放的芍药,"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青竹压低声音:"二小姐昨晚又出去了,去的还是锦绣轩。回来时手里多了个锦盒,神神秘秘的,连贴身丫鬟都不让碰。"
我眯起眼睛。明日就是寿宴,虞清荷此时取回的东西,必有大用。
"还有..."青竹犹豫道,"奴婢听门房说,近来常有陌生人在府外徘徊,特别是小姐外出的时候。"
周墨渊的人?还是太子的眼线?亦或...两者都有?
"知道了。"我点点头,"你去库房取那对翡翠镯子来,明日我要戴。"
青竹刚离开,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我警觉地转身,只见一片落叶飘在窗台上,叶上压着一块小石子。
我迅速走到窗前,四下张望。院中空无一人,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低头细看,那片落叶上竟有几个细小的针孔,排列成一个箭头形状,指向府外西北方向。
周墨渊的暗号!
我心跳加速,看了眼时辰——距离晚膳还有两个时辰,足够我出去一趟。
"青竹,我有些头疼,想小睡一会儿。"我吩咐回来的青竹,"晚膳前别让人来打扰。"
待青竹离开,我换上一身素净衣裙,从后门悄悄溜出府。西北方向是城郊的一片竹林,平日人迹罕至。
竹林深处,一道玄色身影负手而立。听到脚步声,周墨渊转过身来,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好。
"殿下伤势如何?"我行礼问道。
"无碍。"他简短回答,目光落在我身上,"明日寿宴,太子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你父亲。"
我心头一紧:"什么大礼?"
"一份通敌密函,署名太傅。"周墨渊冷笑,"就藏在你庶妹明日要佩戴的香囊里。"
我倒吸一口凉气。前世父亲被诬陷的罪名之一就是通敌叛国,没想到证据竟是这么来的!
"殿下如何得知?"
"自有耳目。"他没有细说,"问题???,你打算如何应对?"
我沉思片刻:"将计就计。既然知道香囊有问题,不如让它'意外'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再由殿下出面揭穿这是栽赃。"
周墨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继续说。"
"太子设此局,必是急于控制太傅府。若能反将一军,不仅可洗清父亲嫌疑,还能让太子自食恶果。"我越说思路越清晰,"只是需要殿下配合演一场戏。"
"有趣。"周墨渊唇角微勾,"你打算让谁来做这个'意外'?"
"我。"我直视他的眼睛,"明日我会故意与庶妹发生争执,扯破她的香囊。届时还请殿下主持公道。"
周墨渊沉默片刻:"太冒险。若太子恼羞成怒..."
"所以需要殿下坐镇。"我微微一笑,"殿下不是说会'适时'出现吗?"
他轻哼一声:"你倒是会使唤本王。"
"各取所需罢了。"我学着他当初的语气,"殿下不也想借机打击太子吗?"
竹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竹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周墨渊忽然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银簪递给我。
"明日戴着它。"
我接过银簪,只见簪头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燕子,眼睛是两颗细小的黑宝石。"这是..."
"内有机关。"他简短解释,"按动燕子左眼,会射出一枚细针,五步内必中。"
我心头一暖,郑重地将银簪收好:"多谢殿下。"
"别急着谢。"他眸光转冷,"若明日你有半点异动,这枚针也会对准你的咽喉。"
我毫不意外他会留这一手:"殿下多虑了。我们的目标一致,不是吗?"
周墨渊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明日见。"
回到府中,我立刻着手准备。从妆匣底层取出那块仿制的玉佩,又找出一个与虞清荷平日所用相似的香囊,在里面放入普通香料。
晚膳时分,虞清荷姗姗来迟,一进门就炫耀般地晃了晃腰间的香囊:"姐姐看,这是太子殿下特意送我的,说是西域进贡的奇香。"
我故作好奇:"能让我看看吗?"
"不行!"她迅速后退一步,护住香囊,"太子殿下说了,这香囊只能我一人佩戴,连姐姐也不能碰。"
父亲皱眉:"荷儿,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虞清荷立刻换上一副委屈表情:"父亲,女儿只是遵太子之命..."
"罢了。"父亲摆摆手,"用膳吧。"
我用余光观察虞清荷的香囊——绛紫色,绣着并蒂莲,与周墨渊描述一致。看来情报无误。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来梳妆。特意选了那件湖蓝色锦裙,发间只簪了周墨渊给的银簪和一支素玉钗,既不失大家闺秀的体面,又不会太过招摇。
"小姐今日真好看。"青竹帮我系好腰间的玉佩,"这身打扮既端庄又不失灵动。"
我对着铜镜最后检查一遍。镜中人明眸皓齿,眉宇间却藏着一丝锐气,与前世那个天真懦弱的虞清鸢判若两人。
"走吧。"
太子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我与父亲、虞清荷一同入府,立刻引来众多目光。虞清荷一身粉裙,娇艳如花,腰间的绛紫香囊格外显眼。
"虞小姐。"周景轩一身华服迎上来,笑容温润,"今日能来,孤甚是欢喜。"
我行礼如仪:"恭贺殿下华诞。"
他的目光在我和虞清荷之间游移,最后停在虞清荷的香囊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太傅请随孤来,几位大人正说起边关军务。"周景轩引着父亲离开,临走前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虞清荷立刻凑过来,得意洋洋:"姐姐看到没?太子殿下更看重我呢。"
"妹妹说笑了。"我微笑回应,"太子殿下礼贤下士,对谁都和颜悦色。"
她脸色一沉,正要反驳,忽听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一道玄色身影缓步而来——周墨渊到了。
今日他一反常态地穿了件深蓝色锦袍,腰间玉带流光溢彩,比平日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贵气。所过之处,众人纷纷行礼,连太子府的仆役都噤若寒蝉。
"皇叔能来,侄儿受宠若惊。"周景轩连忙迎上去。
周墨渊淡淡点头:"陛下命本王来看看。"言下之意,若非皇帝开口,他根本不会来。
我站在人群边缘,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确认银簪的位置。
宴会开始后,宾客依次入席。我故意选了虞清荷旁边的位置。酒过三巡,时机成熟。
"妹妹的香囊果然别致。"我提高声音,"不知能否让姐姐仔细瞧瞧?"
虞清荷立刻警惕起来:"姐姐怎么又提这个?昨日不是说过了吗?"
"只是好奇罢了。"我故作委屈,"妹妹这般推拒,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围几位夫人小姐已投来好奇的目光。虞清荷骑虎难下,只得解下香囊:"姐姐要看便看,只是小心别弄坏了。"
我接过香囊,指尖暗中用力——
"哎呀!"
丝线应声而断,香囊裂开,里面的香料洒了一桌。与此同时,一张折叠的纸条飘落在地。
"这是什么?"我故作惊讶,弯腰去捡。
虞清荷脸色大变,一把推开我:"不许碰!"
她反应太过激烈,立刻引来更多注意。周景轩在远处脸色骤变,正要起身,周墨渊却先一步开口:
"何事喧哗?"
全场瞬间安静。虞清荷面如土色,手中的纸条藏也不是,丢也不是。
周墨渊缓步走来,目光冷峻:"拿来。"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人无法抗拒。虞清荷颤抖着递上纸条,周景轩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周墨渊展开纸条,扫了一眼,冷笑出声:"太傅通敌?好大的罪名。"
"什么?"父亲震惊地站起来,"殿下明鉴,老臣绝无二心!"
周墨渊将纸条递给身旁的侍从:"呈给陛下。就说,太子寿宴上出了桩奇事。"
周景轩终于按捺不住:"皇叔!此事必有误会!"
"误会?"周墨渊冷眼看他,"这纸条上的笔迹,与北境使者收到的密函如出一辙。太子是要本王当众念出来吗?"
全场哗然。几位大臣已经变了脸色,看向周景轩的眼神充满怀疑。
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场好戏。前世父亲被诬陷时无人相助,如今有周墨渊坐镇,形势彻底逆转。
"此事必须彻查。"周墨渊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太傅乃朝廷重臣,岂容这般污蔑?"
"是...是有人栽赃!"虞清荷突然尖叫,指着我,"一定是姐姐!她刚才碰过香囊!"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我。我一脸无辜:"妹妹此言差矣。香囊是太子送你的,我如何能做手脚?再者,这字迹总不是我模仿的吧?"
周墨渊适时开口:"来人,检查二小姐的随身物品。"
"不!"虞清荷惊慌失措地看向周景轩,"殿下救我!"
这一喊,等于直接承认了与太子的勾结。周景轩脸色铁青,怒喝一声:"贱人!竟敢污蔑太傅!"
他竟想弃车保帅!我冷眼看着周景轩命人将虞清荷拖下去,心中毫无怜悯。前世她如何害我,今生便自食其果。
一场寿宴不欢而散。回府路上,父亲神色复杂:"鸢儿,今日之事..."
"父亲放心,清者自清。"我安慰道,"有摄政王主持公道,不会有人敢污蔑太傅府。"
父亲长叹一声:"为父只是不明白,荷儿为何要这么做?"
我没有回答。有些黑暗,父亲这样光明磊落的人永远无法理解。
夜深人静时,窗棂再次轻响。我推开窗,一片落叶飘入,上面针孔排列成一个"寅"字——寅时,梅林相见。
我换上夜行衣,悄悄离府。梅林中,周墨渊背对着我,正在擦拭佩剑。月光下,剑身泛着寒光。
"殿下英明。"我行礼道,"今日多亏殿下主持公道。"
他收剑入鞘,转过身来:"纸条是你换的?"
"不错。"我坦然承认,"真品在此。"我从袖中取出真正的密函,递给周墨渊。
他扫了一眼,冷笑更甚:"太子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朝廷印信。"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暂且按兵不动。"周墨渊将密函收起,"一击必中才是上策。"
我点点头。朝堂博弈如同对弈,需要耐心布局。
"今日表现不错。"他突然道,语气中竟有一丝赞赏,"临危不乱,反应敏捷。"
我微微一怔。这是周墨渊第一次正面肯定我。"殿下过奖。若非殿下坐镇,单凭我一人难成气候。"
"你倒是谦虚。"他轻哼一声,"不过,太子不会就此罢休。"
"我明白。"我抬头望月,"接下来,他会加快步伐。北境使者、兵部侍郎,还有..."
"前朝宝藏。"周墨渊接过话头,"三日后,随我去个地方。"
"何处?"
"到时便知。"他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对了,银簪留着防身。"
我摸了摸发间的银簪,忽然想起一事:"殿下,那枚针..."
"放心,没毒。"他语气中竟带着一丝调侃,"本王还不至于对盟友下杀手。"
盟友...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比任何赞赏都珍贵。
回府后,我辗转难眠。今日一战虽胜,但战争才刚刚开始。太子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虞清荷的下场,只会让他更加疯狂。
窗外,一弯新月如钩。我摩挲着银簪上的燕子,忽然发现簪身内侧刻着一行小字:"鸢飞戾天"。
鸢飞戾天...这是《诗经》中的句子,下一句是"鱼跃于渊"。鸢与渊,莫非...
我心头一跳,急忙打住思绪。与摄政王的关系,必须保持清醒。盟友足矣,再多便是危险。
然而心底有个声音在问:真的只是盟友吗?
---
三日后,寅时三刻。
我披着斗篷站在梅林边缘,等待周墨渊出现。自从太子寿宴一役后,虞清荷被软禁在府中佛堂,太子那边暂时没了动静。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来得真早。"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到周墨渊一袭玄色劲装,腰间佩剑,月光下英挺如松。这几日不见,他气色好了许多,右臂的伤应该痊愈了。
"殿下约我来此,是要去何处?"我开门见山地问。
他递给我一条黑色面纱:"蒙上眼。"
我挑眉:"殿下不信我?"
"不是不信。"他语气平淡,"只是有些地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犹豫片刻,还是接过面纱蒙上双眼。黑暗中,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握住我的手腕,引领我前行。
"跟着我走,别怕。"周墨渊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气。
我们似乎走了很远,时而平地,时而台阶,最后进入一个阴凉的空间,回声空旷,像是某种建筑内部。周墨渊解开我的面纱,我眨了眨眼,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
眼前是一座废弃的宫殿,穹顶残破,月光透过缺口洒落,照亮了满地尘埃。墙壁上的壁画褪色剥落,但仍能辨认出是前朝的样式。
"这里是..."
"景元帝的别宫。"周墨渊点燃一支火把,"末帝逃亡前,曾在此居住数月。"
我心头一跳。景元帝,正是那个带走大量财宝的末代皇帝!
周墨渊带我穿过几重殿宇,来到一间偏僻的侧殿。他移开一块松动的地砖,露出下面的暗格——空空如也。
"被人捷足先登了。"他冷笑,"太子动作倒快。"
"殿下在找什么?"
"地图残片。"周墨渊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传闻景元帝将宝藏分为三处,分别由三位心腹保管。其中一份就藏在这座别宫。"
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壁的壁画上。那是一幅山水图,笔法精细,但有一处显得格外突兀——山腰上的亭子颜色鲜艳,像是后来补画的。
"殿下,火把借我一用。"
我接过火把,仔细检查那处亭子。果然,颜料比周围新得多。我用指甲轻轻刮蹭,竟掀起一角!
"下面是另一幅画!"
周墨渊立刻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刮开覆盖的颜料。渐渐地,一幅全新的图案显现出来——不是山水,而是一幅精细的地图!
"果然如此。"周墨渊眼中闪过赞许,"太子的人只找到了暗格,却忽略了壁画。"
我凑近细看,地图上标注着几个陌生地名和奇怪的符号。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处标着红点的山谷,旁边写着"龙吟"二字。
"龙吟谷...前朝皇陵所在地。"周墨渊若有所思,"看来传言非虚。"
"殿下相信前朝宝藏真的存在?"
"信不信不重要。"他收起小刀,"重要的是太子信,而且他已经在找了。"
我们合力将整幅地图临摹下来,然后恢复壁画原状。离开别宫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今日宫中设宴,你会去吗?"回程路上,周墨渊突然问道。
我点点头:"皇后娘娘亲自下的帖子,不得不去。"
"小心太子。"他语气凝重,"寿宴失利,他必会报复。"
我心头微暖:"多谢殿下关心。"
"不是关心。"他侧脸在晨光中如刀刻般锋利,"只是提醒你别拖累本王。"
我忍不住笑了:"殿下放心,臣女定会小心行事,绝不连累殿下。"
他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回到府中,我小憩片刻便起来梳妆。今日宫宴,各府千金都会出席,我必须做好准备。
"小姐,今日穿哪件衣裳?"青竹捧着几套衣裙问道。
我选了件湖蓝色纱裙,既不张扬也不素淡:"就这件吧。对了,把银簪也戴上。"
青竹帮我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簪上银簪和几朵珠花。正要出门,父亲却派人来传话,说他染了风寒,让我独自赴宴。
宫门前车马如龙。我刚下车,就听见一阵窃窃私语——"那就是太傅家的大小姐""听说寿宴上她庶妹...""嘘,小声点..."
我目不斜视地走过人群,递上帖子。刚入宫门,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周景轩。
"虞小姐。"他一袭杏黄锦袍,笑容温润,仿佛寿宴上的龃龉从未发生,"多日不见,清减了些。"
我行礼如仪:"殿下金安。"
"孤近日得了一幅古画,听闻虞小姐精通鉴赏,不知可否指点一二?"他故作谦逊,眼中却闪着算计的光。
"殿下谬赞,臣女不过略知皮毛。"我婉拒道,"皇后娘娘设宴,迟到恐有不敬。"
周景轩笑容不变:"那改日再请教。对了,听闻皇叔近来常去太傅府?"
果然来了!我面不改色:"摄政王殿下与家父讨论边关军务,臣女闺阁女子,不敢过问。"
"是吗?"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虞小姐请便。"
摆脱周景轩,我随宫女来到御花园。宴席设在莲池边的水榭中,已有不少贵妇千金入座。我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暗中观察四周。
忽然,一道锐利的目光刺来。我转头,看到周墨渊坐在对面席间,一身墨蓝锦袍,在一众华服贵戚中格外醒目。他正与身旁的大臣交谈,眼神却落在我身上,带着警告的意味。
我微微点头,示意自己会小心。
宴席开始,皇后娘娘驾到,众人行礼。寒暄过后,宫女们端上精致茶点。我谨慎地只碰那些众人共用的菜品,酒水更是沾唇即止。
"虞大小姐。"一位穿金戴银的贵妇突然开口,"听闻你琴艺超群,不知今日可否一展才华?"
我认得她——兵部侍郎李崇的夫人,太子一党的铁杆支持者。
"夫人过奖,臣女技艺粗浅,恐污尊耳。"我谦虚道。
"太傅嫡女何必过谦?"李夫人不依不饶,"皇后娘娘也爱听琴呢。"
皇后微笑点头:"若虞小姐不介意,本宫确实想听听。"
无法推辞,我只得起身行礼:"那臣女献丑了。"
宫女搬来古琴,我轻抚琴弦,奏了一曲《清心普善咒》。琴音淙淙,如清泉流淌,席间渐渐安静下来。
弹奏间,我余光瞥见虞清荷不知何时也来了,正与几位千金窃窃私语。她本该被禁足,今日却能出席宫宴,必是太子从中周旋。
琴毕,众人称赞。我刚要回座,虞清荷突然起身:"姐姐琴艺精进不少呢。妹妹近日也学了首新曲,不知可否请姐姐指点?"
我心中警铃大作,但众目睽睽之下,只能应允:"妹妹请。"
虞清荷坐到琴前,开始弹奏。曲子本身没有问题,但她的指法生疏,几个音明显弹错了。我正疑惑她为何自曝其短,忽觉袖口被人轻轻一扯——
一张纸条滑入我掌心。
我借着整理衣袖的机会瞥了一眼,上面只有两个字:"小心"。
字迹陌生,但直觉告诉我,这是周墨渊的手笔。我悄悄将纸条揉碎,警惕地观察四周。
虞清荷终于弹完,众人礼节性地鼓掌。她红着脸回到座位,经过我身边时,突然"不小心"绊了一下,朝我扑来!
我本能地侧身避开,她却一把抓住我的衣袖,用力一拽——
"啊!"
伴随着撕裂声,我整个人被拉向莲池边缘。千钧一发之际,我抓住栏杆,勉强稳住身形。虞清荷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再次伸手推来!
"扑通!"
水花四溅,我落入池中。冰冷的池水瞬间淹没头顶,厚重的衣裙如铅块般拖着我下沉。我拼命挣扎,却因不谙水性而越陷越深。
恍惚间,似乎听到岸上一片混乱。然后又是一声"扑通",有人跳入水中。
有力的手臂环住我的腰,将我托出水面。我大口喘息,看到周墨渊近在咫尺的脸——他竟亲自跳下来救我!
"别怕。"他低声道,声音因沾水而略显沙哑,"抱紧我。"
我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感受他强健的臂膀带着我游向岸边。上岸后,我浑身湿透,纱裙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周墨渊二话不说,脱下外袍裹住我,打横将我抱起。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摄政王这一连串举动惊呆了。
"皇叔!"周景轩快步走来,脸色难看,"此等小事,让宫人处理即可,何必..."
"滚开。"周墨渊冷喝一声,抱着我大步离开。
我靠在他胸前,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他的怀抱温暖而安全,带着淡淡的松木香,让我想起前世唯一养过的那只猫——表面高冷,却会在雷雨天悄悄钻进我被窝。
"我能走..."我小声说。
"闭嘴。"他语气不善,手臂却收紧了些。
周墨渊一路将我抱到偏殿,命宫女取来干净衣裳,又让人煮了姜汤。
"谢谢。"我捧着热腾腾的姜汤,声音还有些发抖。
他站在窗边,背对着我,湿透的白色里衣贴在背上,勾勒出精壮的肌肉线条:"为何不避开?"
"我没想到她敢在宫宴上..."
"愚蠢。"他转身,眼中怒火闪烁,"若非本王在场,你今日..."
话未说完,他突然咳嗽起来,脸色瞬间煞白。
"殿下!"我连忙放下碗,上前扶住他,"您怎么了?"
"旧伤..."他咬牙忍痛,额上渗出冷汗。
我这才想起他右臂的伤刚愈,如今又浸了冷水。急忙唤来宫女,要了热水和干净布巾。
"让我看看。"我不由分说地解开他的衣襟,露出右臂的伤口——果然已经泛红发炎。
我用热布巾轻轻擦拭伤口,然后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药粉敷上。这是前世跟狱中学来的金疮药,对伤口发炎特别有效。
"随身带药?"周墨渊挑眉,疼痛似乎缓解了些。
"习惯了。"我简短回答,继续为他包扎。
殿内一时安静,只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我低头专注地系着绷带,忽然意识到我们离得极近,几乎呼吸可闻。抬头时,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如幽潭般深不见底。
"为什么救我?"我轻声问,"殿下完全可以叫侍卫..."
"不知道。"他声音低沉,"看到你落水,身体先于思考就动了。"
这坦诚的回答让我心头一颤。周墨渊似乎也意识到说了什么,迅速移开视线。
"今日之事,太子必有后手。"他转移话题,"你回府后不要外出,等本王消息。"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那张纸条:"殿下,那纸条..."
"本王安排的宫女。"他简短解释,"太子今日计划不止于此,落水只是开始。"
果然!虞清荷敢在宫宴上动手,必有更毒辣的后招。幸好周墨渊及时相救,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宫女送来干净衣裳,我转入屏风后更换。出来时,周墨渊也已换好衣袍,正在系腰带。见我出来,他递来一支白玉簪。
"戴着,防身。"
我接过玉簪,发现顶端暗藏机关,轻轻一旋,就会弹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多谢殿下。"我将玉簪插入发髻,"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不必。"他语气恢复冷淡,"盟友而已。"
可我知道,若只是盟友,他大可不必亲自跳下水救我。这个认知让我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回府路上,我不断回放今日种种——虞清荷的狠毒,周景轩的算计,还有...周墨渊的怀抱。前世被太子所救是精心设计的骗局,今生周墨渊的相救却是真情实感。
我摩挲着白玉簪,忽然发现簪身上刻着一个小小的"鸢"字。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这个发现让我心跳加速。理智告诉我,与摄政王走得太近是危险的,他性情难测,手段狠辣,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可情感上,我却无法控制地被他吸引——他的智慧、果决,以及那隐藏在冷酷外表下的...温柔。
"小姐,到了。"车夫的通报打断了我的思绪。
刚下马车,管家就慌慌张张地迎上来:"大小姐,不好了!宫里来人了,说要查抄太傅府!"
我心头巨震。这么快?前世是在我嫁给太子半年后,太傅府才被查抄。如今剧情发展竟比前世还快!
"父亲呢?"
"老爷被宣进宫了,临走前让小姐千万保重自己。"
我握紧拳头。太子这是狗急跳墙了!宫宴计划失败,干脆直接动手。
"青竹,去我房里把妆匣底层的木盒拿来。"我低声吩咐,"然后从后门离开,去..."
话未说完,一队禁军已冲进院子,为首的正是兵部侍郎李崇!
"虞大小姐,奉旨查抄太傅府,请配合调查!"
我挺直腰背,冷冷地看着他:"不知家父犯了何罪,劳动李大人亲自出马?"
"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李崇狞笑,"来人,把虞大小姐拿下!"
两名禁军上前要抓我。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冷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本王看谁敢动她!"
周墨渊一身玄色官服,大步走入,身后跟着一队黑衣侍卫。他面色冷峻,目光如刀,所过之处,禁军纷纷退避。
李崇脸色一变:"摄政王殿下,下官奉旨..."
"旨意何在?"周墨渊冷声打断。
"口...口谕..."
"放肆!"周墨渊一声厉喝,"无诏擅抄大臣府邸,该当何罪?"
李崇额头冒汗:"殿下明鉴,确实是太子殿下..."
"太子无权代陛下下旨。"周墨渊语气森冷,"滚回去告诉周景轩,太傅府,本王保了。"
李崇面如土色,带着禁军灰溜溜地走了。
我长舒一口气,腿一软差点跌倒。周墨渊一把扶住我:"撑住,戏还没完。"
我抬头看他,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又恢复冷静:"收拾细软,跟本王走。"
"去哪?"
"摄政王府。"他语气不容置疑,"太傅已被下狱,你留在这里太危险。"
父亲下狱!我心头如遭重击,但知道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迅速让青竹取来木盒,带上必要物品,跟着周墨渊离开了太傅府。
马车驶向摄政王府,我望着渐行渐远的家,心如刀割。前世悲剧还是发生了,只是时间提前,形式不同。
"别怕。"周墨渊突然开口,"你父亲暂时安全,本王已派人打点狱中。"
我强忍泪水:"多谢殿下。只是...为何帮我?"
他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因为你是虞清鸢。"
这个回答,比任何理由都更让我心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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