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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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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来了。
云江连着下了两个星期的雨，连墨香的书卷都沾着潮味。
埃米尔第一批援助到了，按照计划，先统一交给青年会，再由青年会按需划拨给乐善会。不知道埃米尔是不是被陈恩泽迷住了，两人趁着物资接手约了一顿饭，也不知道陈恩泽说了什么，埃米尔竟没再提监管员的事，倒是省去了周怀瑾的一个小麻烦。
当然，这点援助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而且由于账面要公开，周怀瑾和组织的人只能每批抽一点点，对于前线简直是杯水车薪。
不过，这本来也只是计划中的钩子。周怀瑾真正的目的，是掌握埃米尔此次来云江洽谈的代理商，打通买药的渠道。并且，提出和埃米尔合作，将自己在瑞恩留学时开展的课题——新型抗生素制造提上日程。
归国前，周怀瑾在瑞恩的实验室就跟着导师开展新型抗生素r13的研究开发工作。R13的菌种样本采自苍岚西南山区，在一次偶然的实验中，周怀瑾和其导师发现该菌株在32℃时分泌的抑菌物质对革兰氏阳性菌杀灭率高达87%，远超当时已知青霉素菌种，后使用X射线进行辐射诱变，经过13代诱变后，筛选出高产菌株，其效价提升至原始菌株的40倍，也被命名为r13。
但实验被变故冲断，周怀瑾的导师因身份问题被枪杀，他仿佛早就预知了自己的结局，在变故发生的前一天销毁了所有实验样本，只留了两份备份给自己的得意门生，让周怀瑾替他完成遗志。后续周怀瑾也回国，但苍岚的科研水平远远不如瑞恩，符合研究资质的实验室就很少，且多在共和议会的监视之下。再加之周怀瑾自己家庭也突遭变故，r13的研发工作也就停滞了。
埃米尔此次的到来，甚至有几分雪中送炭的意味，周怀瑾想借他的势，在云江设立联合实验室，用上瑞恩的设备，实现r13的完整开发。
抗生素研发的初期必然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要想让埃米尔顺利应下，还需要铺很长的一段路。
写完申请书的那个周末，周怀瑾真的带林安去了乐善会，给他有选择的展示了一下乐善会名下的几个项目，并且带他亲自去感受了一下贫民窟的工作。
或许是贫民窟的惨状过于震撼，也可能是林安本就善良心软。总之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林安当场表示要捐出自己的小金库，并且定期来做志愿者。
周怀瑾笑着拒绝了，表示人到可以，哪能要小孩子的那点钱。
林安想了想同意了，还收获了他意想不到的惊喜——他和周怀瑾的独处时间。也不是独处，周边还有其他的乐善会的人，但是这种出了学校，在其他环境内的相处，让林安觉得离师长的生活更近了一步，总之是说不出的甜蜜。
周怀瑾说要多关心那就一定是多关心，平日里上学时时不时把人揪过来问两句，没课的时间和林安一起在乐善会帮忙，忙完后还带着小孩吃顿饭，聊聊天。
林安最近感觉幸福的要冒泡，如果身后有尾巴一定能摇成螺旋桨。
相较于林安的幸福，埃米尔则是焦头烂额。
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他家老头说的：“做生意是门学问。”
他现在门门都是不及格！
在和第七家公司谈崩后，感到未来一片愁云惨雾的埃米尔当机立断地把周怀瑾约了出来，说要一醉解千愁。
“周，那句苍岚话怎么说来着，”埃米尔抓了抓头发，只感觉自己的头发有越来越少的趋势，“姜还是老的辣，我看老的小的都辣！”
周怀瑾笑着给埃米尔把酒添满：“怎么了。”
埃米尔哀叹一声，开始诉苦：“我跑了好几家外贸公司，他们就像收到了什么消息一样，集体杀价，半步都不退，我嘴都说干了也没谈拢。”
埃米尔最初考虑的是比较保守的想法，和云江有根基的外贸公司谈合作，安赛提供货源，让他们做代理。这样就省去了自己租用仓库的成本，只需要在云江搭个架子，成立安赛集团苍岚分部即可。但没想到，这些外贸公司已经不是单纯的精明了，而是往死里杀价，折算下来利润空间微乎其微，根本不值得大老远的运过来。埃米尔领着手下在办公室里和外贸公司的负责人们大干一场口水仗，其中有一家公司的员工嗓门极大，埃米尔插不上嘴，只得扯着喉咙喊，吵得似是数十台除草机集体发动。
周怀瑾：“商人除了逐利外，还需要自保。东瀛在苍岚虎视眈眈，军舰就游弋在云江出海口，那些商人哪个不是见风使舵的。现在的云江，东瀛药是最多的。瑞恩国力虽强，但远在千里，除非价格上有极大的优势，或者药品质量远远超出东瀛药，否则…”
“那怎么办？”埃米尔举起酒杯豪饮一口，只觉愁绪更甚，“不能就这样回去吧，我爸不得笑话死我啊。”
周怀瑾的指尖在杯口有节奏的敲了几下，嘴张了张，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埃米尔敏锐地捕捉到周怀瑾的欲说还休，他抓住周怀瑾的手，用力晃了两下，嘴角耷拉地快要掉到地上了：“帮帮我吧——”
周怀瑾吸了一口气，漏出为难的表情，“这…我不知道这办法行不行得通。”
埃米尔栽倒在自己的左臂上：“说吧，不会比和外贸公司那帮除草机打口水战更糟的了。”
“你有没有想过不和外贸公司合作，而是和云江当地的药厂合作。”
埃米尔抬起了头，“嗯？据我了解，云江当地大型药厂的背后似乎都有东瀛的影子，规模小的那些本就被挤占的很惨，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怎么还会让外人抢自己的生意。”埃米尔叹了口气，“再说了，我们的药运过来需要很高的运输成本，如果市场太小，利润方面……”
周怀瑾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大型的是很难插进去，但云江当地的小中型药厂也不全是吃素的，他们有一定的生产力，有完善的仓储和下游客户，不过他们生产的药物多是一些和草药类药品，磺胺类药物都很少，更何况抗生素。但瑞恩不一样，你们有完整的抗生素生产线，还有医用酒精、无菌棉纱…… 其实可以合作。”
埃米尔坐直了。
周怀瑾继续说：“你也说了，云江的很多小药厂被侵压了大量市场，你要是以国际化药企的身份入场，又有瑞恩帝国的身份，那些小药厂不仅会争着和你合作，而且甚至会自动让利，算起来也算是互利互惠。一家药厂是翻不起什么浪，但要是十家呢？周围的城镇看到有利可图难道不会主动凑过来？”
被东瀛压成这个鸟样，难道这些扎根这么久的老商人真的甘心吗？真的不想挣一把吗？
埃米尔举起杯子放至嘴边，似是在沉思，片刻后，他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一巴掌拍在周怀瑾背上，拍的周怀瑾呛咳一声，下意识就回击：“你什么毛病？”
埃米尔张开手臂给了周怀瑾一个热烈的拥抱，“周，你才应该做商人，真的，你去继承我爸的公司吧。”周怀瑾推了一把，没推开，腻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笑道：“好啊，只要你舍得。”
埃米尔松开周怀瑾，只感觉世界又晴空万里，这几天淋的口水雨一扫而空，他摩拳擦掌，又有力气大干一场。
周怀瑾眯了眯眼，对埃米尔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意思是我是你的朋友，你赚钱是不是也得带上我？”
埃米尔点头：“那当然。”
周怀瑾：“我家就有药厂，明天我就带你去谈合作。我给你出了这么好的点子，作为回报，你要让我一成利，怎么样？”
埃米尔笑出了一口白牙，伸出两根手指：“两成，两成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