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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的女神塌房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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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玻璃幕墙斜照进来，田淮踩着大理石地面上斑驳的光影走进公司大厅。他今天特意换了新买的驼色风衣，衣摆随着轻快的步伐微微扬起，像一片秋日里舒展的落叶。
就在他推开玻璃门的瞬间，一阵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如冷水般泼来。
"看见没？新来的..."
"听说靠关系直接空降主管位，把老张都挤走了..."
"啧啧，长得倒是人模人样..."
田淮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这些话语他早已听得起茧，可每次听见，胸口还是会泛起一阵细微的刺痛。他垂下眼睫，嘴角却条件反射般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你们嘴巴放干净点！"余欣猛地拍桌而起，办公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有本事当面说啊？躲在茶水间嚼舌根算什么本事？"
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女职员撇了撇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名牌包上的锁扣，故意把工牌翻到正面——市场部副总监林妍。她斜睨着余欣，红唇勾起一抹讥诮："小余啊，职场不是过家家，有些人..."她意有所指地看向田淮，"表面光鲜，背地里..."
就在这时，公司广播突然响起："请全体人员立即到一号会议室集合"
田淮深吸一口气，转身时风衣下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他走向会议室的脚步依然从容，只是无人看见，他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指已经掐进了掌心。
走廊的玻璃墙上倒映出他模糊的身影，身后是交头接耳的人群。
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进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里。
田淮的业绩报告在投影屏上亮起时，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窸窣的抽气声。
连续十二个月带货数据断层第一，品牌合作满意度100%，单人贡献了公司全年流水的三分之一。那些数字金灿灿地排列着，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所有人的表情都挡在后面。
"根据章程，综合考评第一的候选人将直接进入终轮投票。"总监的声音在空调冷气里显得格外干涩。
田淮坐在长桌尽头，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钢笔的金属纹路。
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细小的刺，从四面八方扎过来。市场部的陈奇正用手机壳上尖锐的水钻划拉着桌面，直播组的李宁把签字笔转得咔咔作响。
每个人都全力以赴。
投票展开，发现人世间从来没有公平一说。
投票箱是透明的。
这很讽刺。田淮看着一张张折叠的选票落入箱中，突然想起上个月团建时，自己带的伴手礼被整齐堆在休息室角落，直到保洁阿姨当成垃圾收走。
唱票声像钝刀割肉："陈奇，12票；李宁，15票；张总监，7票......"
最后一张纸条被展开时，老总明显顿了一下："田淮，1票。"
会议室变得异常安静，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在嗡嗡振动。田淮埋头整理文件，发现自己的钢笔在考核表上洇开了一小片墨迹。这票是他自己投的。
"恭喜陈奇当选新一任......"
掌声雷动中，田淮看见陈奇凑到李宁耳边说了什么，两人同时瞥向他，嘴角挂着如释重负的弧度。
田淮变得很想知道，此刻自己脸上是不是也挂着同样完美的笑容——就像直播时每次念出"感谢老铁送的火箭"那样。
沉下心来，才知田淮前面空无一人，后方孤立无援。
心中也不知为何，出现身影——苏辞雾。
走出会议室时，手机震了一下。苏辞雾发来一张照片：温哥华岛暴雨初歇，被闪电劈断的枯枝上，新芽正在腐烂的树皮间探头，旁边是车头。
[消息提示]：植物学上有个现象叫"逆境抽条"
田淮把手机锁屏，镜面倒影里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道青灰色的阴影。电梯下行时，他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看穿了他完美数据背后的真相。
机舱内的灯光在舷窗上投下惨白的光晕。苏辞雾凝视着窗外翻滚的云海，突然一阵眩晕袭来——那无边无际的蔚蓝仿佛化作噬人的深渊，只要一个失重，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虚空。他的手指猛地攥紧扶手，骨节泛出青白。
"先生，您需要帮助吗？"空乘关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苏辞雾仓皇拉下遮光板，颤抖着从口袋掏出药瓶。白色药片在舌尖化开苦涩，他闭眼靠在座椅上，祈祷这段煎熬快些结束。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航班即将降落..."
广播声将他从混沌中惊醒。苏辞雾抬手抹去额角的冷汗，这才发现掌心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他随着人潮踉跄走下舷梯，机场嘈杂的广播声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候机大厅的长椅上，苏辞雾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田淮的聊天框跳了出来。
苏辞雾：还在公司？
消息刚发出就显示已读。
田淮：嗯，有事？
他深吸一口气，发送了定位和一张机场照片。
田淮：怎么突然回国？
苏辞雾：今晚有空吗？
对话框上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很久。
田淮：...晚上可以。
苏辞雾：八点，衡水公园南门。
屏幕那端突然沉默。
苏辞雾能想象田淮此刻的表情——微微蹙起的眉头，下意识咬住的下唇，还有那双总是藏着太多情绪的眼睛。
田淮：连句解释都没有？真没礼貌。
苏辞雾轻笑一声，锁上屏幕。酒店柔软的床铺接住他疲惫的身躯，窗外暮色正一点一点吞噬天光。在陷入昏睡前的最后一刻，他想起田淮直播时那个转瞬即逝的、真实的笑容。
暮色像被打翻的墨水般在公园里晕染开来，老旧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圈。田淮赶到时，看见长椅上的人影已经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指间明灭的烟头证明那是个活物。
"久等了。"田淮的声音惊飞了灌木丛里的夜雀。
那人转过头来，路灯恰好照亮他的侧脸。田淮呼吸一滞——这张脸他太熟悉了，在无数个深夜的赛事回放里，在珍藏的杂志剪报上，在那场改变一切的事故录像中...
"你是男的？"苏辞雾的声音像砂纸般粗粝，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
田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及肩的头发，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歪着头打量对方："不然呢？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你不认得我。"苏辞雾的手指掐灭了烟，火星在掌心留下一道红痕。
"你不是喜欢赛车吗？"田淮试探着问。
"嗯。"
"那个F1的..."
"我以为你是女孩。"苏辞雾突然打断，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田淮瞪大眼睛："我？女孩？"他想起直播时那些刻意卖萌的滤镜，突然笑出了声。
"没事，我们可以做朋友。"田淮站起身，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不了。"苏辞雾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既然这样，就这样吧。"
夜风卷走未尽的话语。苏辞雾转身离去的背影让田淮想起三年前电视里那个躺在救护床上落魄身影。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2025赛季F1总冠军，那个在领奖台上把香槟淋在头盔上的少年，那个消失在大众视野三年的传奇。
"等等！"田淮的呼喊消散在风里。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身影被夜色吞噬，突然觉得鼻腔发酸。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差点相触时的静电，像一场来不及发生的奇迹。
"至少...我见到他了。"田淮对着虚空轻声说，这句话很快凝结成白雾消散在初冬的寒气里。
酒店房间里，苏辞雾倒在床上，药瓶滚落在地毯上。天花板在视线里扭曲旋转，恍惚间他看见直播画面里那个"女孩"甜甜的笑脸，和今晚路灯下错愕的表情重叠在一起。
"对不起啊..."他对着空气道歉，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某个遥远的梦境。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仿佛什么都不会改变。
夜色已深，田淮却毫无睡意。他蜷在沙发里，目光久久停留在展示柜中的蒋七一号赛车模型上——那抹标志性的红色在昏暗的台灯下依然鲜艳如血，仿佛随时会冲破玻璃的束缚呼啸而出。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不存在的换挡节奏，左手悬在半空，最终只是徒劳地抓了抓空气。
手机屏幕又一次亮起，又一次暗下。田淮眨了眨发酸的眼睛，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冷的屏幕，期待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突然跳动。然而除了时间数字的变换，什么都没有。
"真蠢......"他忽然自嘲地笑了，将手机反扣在胸口，"当时就应该追上去的。"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这个本该值得纪念的夜晚，最终只剩下满室寂静和无处安放的期待。
苏辞雾仰躺在酒店床上，天花板上的裂纹在黑暗中蜿蜒如赛道。药效带来的麻木感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清晰的愧疚。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田淮最后错愕的表情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真是个混蛋..."
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在天花板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像极了当年赛场边的闪光灯。他突然想起第一次看田淮直播时，那个在镜头前活力四射的主播说起赛车时眼里闪烁的光——和他十八岁那年站在领奖台上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苏辞雾猛地坐起身，抓起床头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莫名的焦躁。他摸出手机，指尖悬停在对话框上方许久，终于打下一行字：
明天有空吗？我想为今天道个歉。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三年来筑起的心墙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苏辞雾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意识到，或许真正的勇气不是重返赛场，而是承认自己的懦弱与错误。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