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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张明明为您派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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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市】江北的业务员【张明】正在为您派件…
凌杳点进弹出的信息,视线在加粗的两字上面停留几秒、指尖划走。
他新购置的电磁炉正在派件,似乎…昨晚买的自行车也在派件当中。
【江北市】江北的业务员【张明明】正在为您派件…
……
凌杳恍惚片刻,倏忽感知到肚子处传来的毛绒质感。松龄娇声叫着,钻进了暖意腾盛的胸膛。
凌杳隔着毛衣摸到了松软的猫爪,像把玩着某些特别软的捏捏玩具,温声细语:“冷不冷呀,松龄?”
“喵~喵喵~”
松龄勾住针织的痕迹,一点点往上爬。凌杳顺由小猫的动作,托住小脑袋从衣领里探出。小猫也套上了衣领,圆圆眼睛看起了他用作消遣的喜剧电影。
一人一猫黏在一起,偶尔凌杳被逗笑,松龄跟着细声细气地喵叫。
电影情节演绎至高潮,拉高的音调配合一声高昂的惊叫,凌杳本就入了迷,思绪沉浸、恍然不觉指尖覆上了松龄微凉的鼻子。
在两相毛绒的加持下,累积的静电使得人和猫都被吓得一哆嗦。松龄乖乖地叫了一声以示安慰,恰时,门铃响起。
凌杳捧着怀里的猫去开门。
门掩半边,凌杳与帽檐下的一双眼睛对视。对方穿着黑红灰相间的冲锋衣,上面赫然标注着快递公司的名号。
显然对方的到来有点突然,凌杳稍愣。
声音隔着黑色口罩沉闷:“凌杳。”
“嗯?”凌杳呆了呆。
“你的自行车到了。”
“噢。”凌杳恍然大悟,连忙说,“请等我一下。”
他返身回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核对信息,在确认自行车确实到达后,他又抱着赖在身上不肯离开的松龄回到门前,向对方礼貌道谢:“谢谢、麻烦了。”
“不用客气。”他低声说着,“需要你验收一下货物。”
“好。”
凌杳凑上前,对方抢先替他开封快递:“我帮你。绑得很严实,小刀刮开方便一点。”
凌杳颇显局促地立在一旁:“噢,好。”
对方利落地割开绑带,替他敞开自行车零件。凌杳稍倾下腰,搂紧要坠下的松龄,大致浏览过自行车的全貌。他直起腰,退后一步的同时不慎与对方垂低的目视相接。
那道目光滑过深凹的锁骨痕迹,不加掩饰地停留在肚子处拱起的弧度。
“是我的猫。”凌杳追及他的视线,急忙解释道,“有点黏人。”
轻笑泄露:“我知道。”
凌杳觉得有些尴尬,只是闷声道谢:“谢谢,辛苦了。”
对方递来表单,凌杳接过笔,一手捧着此刻一声不吭的松龄,一手艰难地寻找途经签下名字。
对方十分有眼力见:“我帮你抱着猫吧。”
“它有点怕生……”凌杳别无他法,拔出怀里不吱声的小猫,正准备将松龄放归地面,结果它轻巧翻了个身稳稳落地。
凌杳亲眼看到它触地的瞬间便奔往陌生人的怀抱。
松龄:“喵~喵呜~”
凌杳:“……”
对方弯腰抱起松龄,露出的眉眼含笑。
凌杳滞钝片刻,抬笔签下名字。将表单递回,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对方抱着猫开口:“需要帮你组装吗。”
凌杳反应过来:“不、不用了……”
“免费的。”他放下猫,摸了摸圆滚滚的脑袋,“回主人那里去吧。”
松龄开始撒娇般蹭弄主人的小腿。凌杳低头盯着它不值钱似地敞开肚皮打滚,一时间只叹了口气,弯腰抱起。
对方已经着手准备组装。凌杳对于他的热情售后不知如何拒绝,鞠躬道谢便返回厨房倒来一杯热水。
在玄关处也不好操作,凌杳干脆将人邀请进门。对方手脚麻利,掏出背包里的铁钳拧紧螺丝,很快就组好了大概支架。
凌杳杵在一旁,坐着不是、站着也不是,所以拿起那杯被忽略的热水开口:“辛苦了……喝点水吧。”
声音清晰几分:“好。”对方脱下口罩,半跪着仰高视线接过他手中递来的玻璃杯。
凌杳的目光仅停留在挣出青筋的白皙手背。错失的目光忽闪过一丝笑意,慢吞吞地垂下眼帘。
“很快就能装好。”
凌杳望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出神,倏然瞥到帽檐遮掩下露出的一截下巴,愣愣地:“好、好的。”
袖子挽起,裸露的小段手臂用了力,青筋挣扎凸起。凌杳盯着仅显明的下颌、又被手臂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这一幕,他似乎在哪经历过。
凌杳能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幻觉。眼前所展现的一切,在他的脑子里逐渐成形、并且趋同于似曾相识的场景。
是梦吗。
他陷入无法自拔的心绪。
“完成了。”他再度站起身,正脸被口罩完全挡住,依旧是一双漆黑的眼珠,不瞬地压低下来,“再见——”
尾调拖长,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
只是他不说了。
凌杳仰仗着他的身高,无故遭受有形的压迫。他紧张地抿了抿唇,细咽下喉腔分泌的惧怕,声线不稳:“再、见……”
凌杳一直目送着,直到那人彻底离开归属他的圈地。
他无法忽略砰砰直跳的心脏,甚至还觉得,这样紧张害怕的情绪也似体验过一次。可能不止一次。
他喘出一口气,又深深汲吸着氧气。熟悉的气味转瞬即逝、抓住企图徒劳。
**
“天逢门下,降魔大仙,摧魔伐恶,鹰犬当先……太上圣力,浩荡无边,急急奉北帝律令。”
桃枝从头轻拍、依次拍打肩膀、手臂至大腿。
“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急急如律令。”
“……”
“喝下这碗符水。”
“戴上这个护身符。今天晚上烧了这道符、用符水擦身……”
“这些真的有用吗?”他竭力将声嗓压得愈低,难掩激愤的情绪,“我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我们已经做法将她身上的鬼驱逐出去了。”穿着道袍的男人回头看了眼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背身低声说,“她是活人,只是被鬼缠上了,刚刚的法事已经解决掉了。”
谁曾想他愈加激动,面容扭曲、难以自抑:“她死了!她不是活人!”
几近歇斯底里的吼叫,吓得身穿道袍的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却始终不能引起女人一丝一毫的动作。她挺着脊背,目光呆滞地望向神坛,脸和手臂都被桃枝抽得红肿、数十道痕迹显明。
“……冷静点。”
“……”他似乎大梦初醒般,狰狞的神色陡变,拢上僵硬、死寂的土灰色,讷讷道:“对、对,她是活人——”
“你们真的能确保她不再变得奇怪吗?”
“能。”为首的男人开口,“法事做完了,请结一下尾款。”
“好、好好……”他哆嗦着唇,“能就好……多少钱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