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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凌杳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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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容骤然倾覆，挡住大部分的光。凌杳能清晰看到他眼下的细小白绒，高挺的眉骨拓下阴翳，睫毛很长、长到要落入自己干涩的眼睛里。
凌杳并不完全受迫，自然而然、茫然地与他对视。他似乎执着于和他对视，只要瞳孔挪动一分，青与黑相融的眼瞳便寸步不离地跟紧、抓住。
这张脸远比他熟悉的宠物医生张明明带来的侵迫感强烈。
“凌杳。”
他开口，气息尽数扑在凌杳的唇上。
凌杳等着他的下文，仅在等待的短暂时间里，青绿的眼眸浸透光泽，光泽仿佛从另一个世界渗透而来，将原本深邃的黑色彻底溶解，化作一片令人心悸的异色汪洋。
“你喜欢哪张脸。”
凌杳在宕机的好几秒里，许是忙于抢夺稀薄氧气造成的大脑空白，他来不及思考这句话有多么的奇怪，同时听到门口被推开的轻微声响。
…门缝挤进半张脸，大概是意识到不妥，慢慢收回至剩余一只眼睛。这只眼睛在看到门里面的盛况的瞬间瞪得更大，黑白分明的眼眶显得瘆人：“哇。”她发出一声感叹的语气词。
凌杳：“……”
张明明主动松开对凌杳的控制，表情淡定地望向来人，甚至有点嫌弃：“什么事。”
李红立即说：“我和250把你的粥喝完了。”
张明明：“……”
李红挤进亮白牙齿：“250说她还是饿，我也有点饿。”
张明明：“……”
“嘿嘿，”李红继续说，“我的二十瓶可乐什么时候能到呢。”
“……”张明明安静了一会儿才说话，“想吃什么？”
李红猛地推开门，门口大敞，声音洪亮：“二十个香辣鸡腿堡，二十碗香菇炖鸡面！”
她一边揽住掩藏在门后的人儿，一边豪气地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份！”
凌杳猝不及防地，和一道木讷望来的视线撞个正着。他笔挺地站起杵定，扬高的声调替他表达了错愕：“沈越芊？！”
被称作沈越芊的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做出回应：“嗯嗯。”而后，突兀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了？”李红立马发现这个异样，“该不会她还没死，你就把她吃了吧？！”
“不、不……”‘沈越芊’呆滞地摇摇头，“死，了。”
凌杳作为旁观者窃听，愈觉心惊胆战。‘沈越芊’又补充道：“切成一块块的。”
这句话顺溜得很，只是内容直引得剩余三人一齐看去。‘沈越芊’无辜地眨了眨眼，语速很慢、很清晰：“手，脚，头，和身体，一块块的。”
“……”
李红难得表现出一副无法接受的神情：“你疯了吗，250？！”
“疯……”既是250，又是‘沈越芊’木愣地，表情有了轻微的波动，“嗯，嗯。”
“你这不是虐、虐……”
“虐杀。”张明明说。凌杳短促扫过他的侧脸。
“对，虐杀！”李红显然很生气，“阿立不是说过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吗？”
“立、立——”250慢吞吞地咬着字，半天无法表达出完整的一句话。
“她为什么不说你们那边的话？”张明明皱了皱眉，沉声问道，“你和她不是能沟通吗？”
“不行啊！”李红也很无奈，“我试过了，和她聊家乡话的时候，她会说出一些很乱很乱的话，然后就像死了。很奇怪，她又能听懂我们现在说的地球话。”
李红打样似地率先说了几句家乡话，眼见着250开口咿呀作语，面庞于目视下愈来愈苍白。很快，250果真像死了一般立定，整个身体褪去血色而形成铁青的可怕模样，紫红色的大片斑块爬满了脸以及仅套着单薄短袖裸露的手臂，脖子处的伤疤蔓延，有断开的趋势。
李红赶紧扶住她的头，连忙大声喊：“250！250！250！快醒醒！”
李红的喊话很管用。250混沌的双眼缓缓漫出以表鲜活的黑，皮肤渐渐回溢血色，断脖像奇迹一样愈合。凌杳以明义上的目瞪口呆看着‘沈越芊’变回人样儿。
张明明：“……”
李红关注着250，确保她不再有异变的倾向，才叹了口气、十分费解的模样：“你们看，很奇怪吧。我就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她看向凌杳，凌杳不自然地扯开注视，听到她说：“所以我猜250想吃掉凌杳的原因是这个。”
凌杳：“……”
这次是张明明的声音：“凌杳不行。”
凌杳微愣。李红的声音接续清晰：“安啦安啦，我知道啦！凌杳不行就不行咯，反正地球人这么多！”
…什么叫。凌杳，不行。
凌杳默默将这句很有歧义的话改正，在心底默念几番。张明明稍沉的声线再次响起，凌杳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造成250这样的缘由，会不会与你们的精神力有关。”
“噢？”李红显然被他的话戳中，“我想想……好像阿立曾经说过相关的。”
“你们的星球注重排名，精神力和你们的‘胃’又与之挂钩，”张明明合理猜测，“或许是你这位能力欠佳的朋友，精神力没有原主强大而遭到了反噬。”
“反噬、”李红迷茫，“什么意思？”
“动作或决策产生的负面影响反过来对自己产生伤害。”凌杳顺嘴接过话茬。
凌杳又看到他似乎笑了一下。李红闻言，眼睛迸发出一簇闪亮的光，直射向懵懵的凌杳：“喔！那我知道了，250就是太菜了所以地球人反过来吃掉她了！”
“250你真的是太菜了！”李红对着呆头呆脑的250嚷嚷道，“青菜！大白菜！胡萝卜菜！！”
没人能知道李红哪来的精力哪来的大嗓门。张明明最先嫌烦：“闭嘴，李红。”
250断后结束话题：“吃。吃。吃人。”
凌杳不幸与‘沈越芊’径自望来的视线对峙。
背影遽然介入，张明明挡在了身前，彻底隔绝双方交流的途径。凌杳稍微仰高，目接他的后脑勺。
“都说了凌杳不行！”李红急忙捂住250的眼睛，“不不不不，听懂了吗？！凌杳是他的人！你不能吃！！”
她即刻压低声音贴近250的耳畔：“他比阿立还厉害……”
250听懂了，眼神清澈一瞬，懵懂地点点头，张大嘴巴转向立在面前的伟岸身影。
张明明下达驱逐令：“出去。”
李红搂着矮她一截的250飘走，顺便带上门：“我先煮水，等下我要吃煮的香菇炖鸡面。”
“……”
凌杳只得独自面对这位疑似外星人首领的绑架者。两人本来就靠得很近，谁曾想他转身便凑近。凌杳防不胜防，避无可避，撞向床沿的小腿受力弯了膝盖，瞬间跌坐回软床。
仰头使得气势大减，凌杳选择低头。
“冷吗。”他问。
“……不冷。”凌杳回答。
目光范围闯入他突然屈下的腿。他单膝跪下地面，冷白的手指温暖，覆上冰冷的脚背。
凌杳恍然知觉那指尖游走于脚背，留下令人胆颤的痒，泛红的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擦过脚心。
此举实在超出凌杳可以忍耐的范围。用了力挣脱，对方似乎始料未及，脱了手、却敏捷地抓住脚腕。他昂高视线触及居高的凌杳，眼睛迎向白光，像琉璃湿了水：“你的脚很冷。”
凌杳有些生气：“放开我。”
他垂下眼帘，反射的眼光随之黯淡。过了几秒，凌杳知觉脚下的束缚解除。他站起身，伴随凌杳冷凝的目光，以通知的口吻说：“凌杳，你不能报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