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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小娃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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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辉让村长安顿几家人,他现在没精力管这些,到家先翻账簿,他家除了交农税,还要交商税。
王三禾记账详细,一笔笔按交易日期记录,占大头的酸菜年前预定出去,今年卖的是粉条存货,营业额一千多两。大乾商税二十税一,补五十两的税,不算高。
茶肆也要交税,估算一年营业额百余两,刚好超过一档线,年税八两。
还有宅税、杂税,孟辉了解不多,等着官府的人上门核验。
农税主要有三种:夏税、秋税和人头税。
夏税收棉、麻、丝,按田亩数量计算,一亩良田交棉布两尺、麻布三尺、粗丝一寸,劣田减半。也可换算成银钱缴税。
秋税收稻、麦、豆,一亩良田交稻谷十五升、麦十五升、豆八升,劣田减半。青阳县是番薯的主产区,可能还会交薯税。
人头税每人每年九十文。
这样算下来,农民税最高,大宗交易税点最低。但是这是明面上的,商人还要打点官府,各种人情往来,花钱没有定数,孟辉也给孙望山塞过银票呢。
不过,大乾的营商环境还不错,从商不耽误科举。
“咱家地算十七亩半,要交一匹棉布,一匹半麻......”两人各自在草稿纸上刷刷演算,孟辉用阿拉伯数字,三禾习惯用汉字。
“家里有几十个蚕茧,够交丝税吗?”
“嗯?好像够。”孟辉抱抱人肩膀,“当初养着玩的,还真派上用场了。”
王三禾叹口气:“辉哥,秋税好高。”
“嗯,这还是五年前的标准,今年可能更高,没事,咱家钱多,我想着,以后乡亲们帮忙干活,咱们给开点工钱,怎么样?”
“行,人头税交多少?”
“红果和五英落户咱家,算四个人,不对,咱家小宝也算一个,嘿嘿,一出生就赶上交税,真是中头彩啦!”
孟辉说着去亲三禾肚子,三禾被拱倒在床上,揪着辉哥耳朵往外推,屋里全是小两口的笑闹声。
村长这边带人到临时住所,六间主屋,外加灶房柴房,在一个大院里,年初新盖的。
“屋里有床铺,灶房里有吃食,你们先住这,村后有块宅地,以后你们可以在那盖房子,这是我儿子刘学文,他带你们在村里转转,熟悉下。”
“多谢村长。”一群人没听懂村长讲什么,以为这就是他们的新家,宽敞干净的砖瓦房,比老家的土房子好太多。
刘广田将人交给儿子,赶紧召集各家去祠堂开会,整个村炸了,他们可不像孟辉家那么乐观,好多人算不明白账,找族里上学的小娃帮忙。
算来算去,他们只过了一年好日子。唉。
乡亲们忙着准备夏税,学堂多放一天假,孟辉往镇上跑一趟,赶回来一辆马车。
王三禾在家呆不住,老爱往南边茶肆跑,五里路走过去要小半个时辰,而且天气越来越热,对孕夫很不友好,买辆马车载他去哪都方便。
码头到刘家庄这段路重修过,不能铺水泥路,他们铺的是水泥路的前身:砂石路。
先用碎石块和泥土打底,再厚厚铺一层小石子和沙子的混合物,用石碾压平,路基牢靠路面平整,下雨天不泥泞,架马车平稳。
孟辉开开心心赶着车进村,一路跟村民寒暄,到家却没见着人,张平家也大门紧闭,他问刘学武,说都在木匠家呢,梅哥儿要生了。
刘绿梅艰难生产两日,鬼门关走好几遭,生下一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八斤重,嘿哟,谁家哥儿能生出这么大的娃。
孟辉此刻才明白朱九斤当初那句“他生得好”,不止是漂亮,还有个头高,一般人真生不了他的孩子。
王三禾两眼放光,斗志满满,孟辉给吓不轻,孕晚期每天拉着三禾散步,还控制饮食,三禾表示抗议:“我只比梅哥儿矮一点,我也能生。”
“大可不必,宝贝,咱不比这个,生下来慢慢养,来得及。”胜负欲怎么这么强嘞。
泡田插秧,收麦种豆,交夏税商税,农时按部就班,平静的表象下波涛暗涌。
南边艄公不时传来消息,新来的县令颇为严苛,换掉一批下级吏员,整治几家欺行霸市的富户,下大狱的,财产充公的,隔几天就有一家中招。
镇上赵家散了,罪名是强抢民女、欺压百姓,田宅全部没收,男丁服苦役,女眷自谋出路,凄凄惨惨。
孟辉唏嘘不已,他心善,担心伤及无辜,这两年已经放弃寻仇,没想到啊,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二季占城稻灌浆时,王三禾预产期来临,肚子和孕妇五个月时差不多,因为哥儿本身孕程短,孕囊位置偏后,不显怀,梅哥儿那是特例。
孟辉每天表现如常,心里紧张焦虑得很,偏偏怕啥来啥,县里来人了。
孙望山骑马赶来,看见三禾的肚子一愣:“禾哥儿有了,哎哟,我这来得匆忙,都没准备贺礼。”
孟辉请人坐下喝茶:“无妨,孙大哥近来可好?”
“唉,就那样吧,差事算是保住了。”孙望山有些为难,瞥一眼王三禾,低声说:“徐大人请你去一趟。”
孟辉抿一口茶,没回应,孙望山解释:“哥哥真没卖你,那些世家大族,你知道的,他们有自己的消息网。”
“我明白,该来的躲不过,能否宽限几日?”
孙望山摇头。
孟辉扶三禾进屋,哄道:“你别怕,我尽快赶回来,让夏哥儿他们过来陪着你。”随后蹲下对三禾肚子说:“等爹爹回来再出生,知道吗?”
“辉哥,我们等着你。”王三禾抱着肚子又哭又笑的,孟辉亲人一口,随孙望山出门。
天空飘起绵绵细雨,张平在前面赶车,孙望山过意不去,不敢和孟辉对视,孟辉反劝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总得给我们一条活路,他是京城人,早晚会离开。”
“但愿如此吧,衙门里好多兄弟被免去差事,我现在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呵呵。”
孟辉拍拍人肩膀:“也是难为你了。”
地点是县令书房,上次这里坐着的还是褚大人,这会儿换成一个年轻男子,五官张扬,说不上美丑。
问题是,孟辉已经站了半个时辰,那位徐大人一直忙于公务,当他是空气。
孟辉又急又气,面上保持得体的微笑,心里狂骂:还真把自己当个角了,你是皇帝吗,在这日理万机,大爷的!作逼倒怪!!!
孙望山看不下去,借着送公文的由头,提醒县令孟辉还在等着,徐大人像是刚想起他,道:“是我不对,让孟先生久等了。”
“不敢,不知大人叫草民前来,是有何安排?”
“没什么,只是听说你心思敏捷,颇具才华,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大人谬赞。”孟辉保持微笑,看也看了,我能走了吗?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徐大人以为他要再说些什么,等半天,指尖轻点桌案,问:“那番瓜番柿,是你传播出去的?”
终于说到重点了,这小伙子,有些沉不住气啊,孟辉笑得更加真诚,回:“的确,褚大人将种子交于我时,嘱咐我要用心种植,让百姓的饭桌上添几样新吃食,草民不敢惫懒,勤于施肥打理,实现一年两收,才将种子传播出去。”
孟辉嘴角扯出完美的弧度,两眼亮晶晶,一脸纯真无害,他在模仿王三禾,可惜他没有三禾的绝美容颜,这个表情,让对面的徐大人有些许不适。
徐大人明显慌了,身体坐正,轻咳一声道:“不错,理当如此。”
“那草民告退?”
“嗯,慢着,你那酸菜和粉条,是怎么做的?”
“草民这就写下来。”孟辉从桌上拿来纸笔,奋笔疾书。
徐大人说完即后悔,家主让他用巧妙的方法套出方子,没让他直接要,一时不察,竟被这小子牵着走了。
他还在懊恼,孟辉已将方子写好交给他,薄薄两张纸,徐大人皱眉:“如此简单?”
“农家粗食,用不起名贵香料,自是越简单越好。”
徐大人点点头,挥手示意人离开,孟辉快步往大门走,孙望山追上来问:“如何?”
“要了酸菜和粉条的做法。”
“那生意赚钱的很,就这么给他了?”
“没事,原本就打算赚一年的钱,他要给他便是。”孟辉爬上马车,回头说:“代我向嫂子问好,我们先回了。”
张平驾车疾驰,上土路也没减速,孟辉颠得用腿抵住两侧,两人天黑前赶回码头,路边突然冲出来一人。
“吁!二叔,你怎么在这?”
张二叔跳上马车,对探头出来的孟辉说:“快走,禾哥儿要生了。”
大门开着,院里院外围着好些邻居,他们那间卧室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三禾压抑的哭喊传出来,孟辉下车时腿都软了,村长说什么他没听清,摇摇晃晃往里走。
“三禾,别怕,哥回来了。”
“辉哥,辉哥,啊!!”
“哇啊!”
“生了生了!生出来了!”
孟辉扶着墙站稳,生了?这就,生出来了?
陈氏抱着襁褓出来,找一圈人,笑眯眯说:“老大快看,禾哥儿给你生了个漂亮小哥儿。”
孟辉凑过去看,光线太暗瞧不清楚,他问:“三禾怎么样?”
“好得很,夏哥儿在擦洗,你等会儿再进。”
孟辉小心接过新鲜出炉的小人,热乎乎软乎乎的,这是他的儿子,他活过两世,终于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