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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孟红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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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辉，你们终于回来了。”张平迎过来。
“二哥，你怎么在这，出什么事了？”孟辉赶紧看向家门，还好，门锁完好，还以为家被偷了呢。
“是你爹，他来找我家借钱。”
孟辉开门的动作一滞，回头问：“你们借给他了？”
“哪能啊，我们一大家子要养，几个小娃都吃不饱呢，他还想借钱去买药，烧的。”
“哦。”孟辉开门请人进来。
“之后他又去找别人，以你的名义借钱。”
啊？
张平蹲下翻看麦苗，接着说：“也没人借给他，大伙都知道你们分家时闹得不愉快，后来村长把他赶走了，我就是给你提个醒。”
哦，孟辉的心落到实处，这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
他那个爹，他真的没有力气跟他闹了，烂泥扶不上墙，孟辉以前狠不下心，是把前世的情感代入到了这里。
他爸妈去世早，没有给父母尽孝是他一辈子的遗憾，所以来到这里后，即使原主爹娘贪婪愚蠢，他也没将事情做绝。
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要试图去改变一个人。
“谢谢二哥，你家菜收了吗？”
张平嘿嘿一笑：“收了，上午来你家，看到院子里拱棚都拆了，我家也赶紧收了，白菜萝卜都不大，不过够吃一个冬天的，还多亏了你。”
“那就好。”孟辉把地窖打开，里面蒸腾出一股热气，他挥手把气打散说：“我家菜都收地窖里了，你来看看。”
张平凑过来看：“不错，比我家大一些，只是你这地窖挖得一般。”
“哈哈是吧，第一次挖，没经验，去你家取取经。”孟辉拉着人出门，回头对三禾说：“我去二叔家一趟，你把屋里收拾下，其他的等我回来弄。”
“好。”王三禾关上门进屋。
屋里水缸结上一层薄冰，陶盆里的鱼冻住了，他赶紧生火点炉子，冰化开后鱼又游动起来，真是神奇。
三禾把泡一天的豆子放石臼里捣碎，刚刚外人在，他没敢开门，自己在家吃点东西还要偷偷摸摸的。
豆浆过滤好后放一边，等着辉哥回来点豆腐，然后拿出棉花和花布，辉哥说要做两个围脖，也不知道是啥样什的。
孟辉去参观张家的地窖，约好明天一起卖菜叶，张家人热情中多出一分客气，是对读书人的尊敬。
他暴露识字后村民们对他的态度就变了，遇到他会笑着问好，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孟辉觉得这样挺好，至少不用担心有人来他家搞破坏，这样一想，他垒那么高的防盗墙，还有那次震慑，岂不是很多余。
还得解释下怎么识字的，张家人看着他欲言又止，孟辉主动说：“我以前跟着一个老师傅做工，学得几个字，也不是啥了不起的事。”
七爷爷看向张平几人，意思很明确，人家做工能识字，你们为啥不行。
张平挠挠头说：“孟辉是聪明，字那么难写，你学几日就会了。”
孟辉笑笑赶紧告辞。
七爷爷叹口气：“唉，比不上，比不上咯。”
他以前一直跟孟辉暗暗较劲，他家人丁多，还个个比孟辉壮实，怎么也不能比孟辉差。
孟辉种菜他家也种，还能种得更好，还有后来捞鱼砍竹子，张平他们都做得很好，但是只识字这一项，他们家就被远远甩开。
识字不是一般庄户人家敢想的事，他们可遇不上愿意教人识字的老师傅。
其实往回想想，是他们一直在跟着孟辉做事，跟着种菜，捞鱼，采菌子，搭拱棚，卖菜换钱，要不是有孟辉，他们现在还和其他人家一样，小娃都养不起。
七爷爷释怀了，背着手指点儿孙们捆菜叶，换成钱明年就能买粮种，孟辉种啥他家种啥，跟着他总不会错。
孟辉捂着耳朵跑进屋：“好冷，还是家里暖和，你把豆子都磨好了？”
王三禾把豆浆倒进锅里，笑着抬头：“嗯，等着你点。”
“这次你来，我在边上看着。”
“好。”王三禾笑得腼腆。
“对，一点点加进去，慢慢搅拌，嗯，现在等着水压出来。”
王三禾去拿花布，问：“围脖怎么做。”
“哦，都忘了这事了，大概是这样。”孟辉比划着，三禾皱着眉努力理解。
第二天两人都戴上花色鲜艳造型奇怪的围脖，张家人频频看过来，张二叔忍不住问：“辉小子，你这花里胡哨的东西是什么？”
孟辉将围脖拉下来露出嘴巴，说：“围脖，防止冻脖子的，你看。”孟辉扭头给他看。
脖子耳朵都罩住，在后面用绳系上，张二叔点点头说：“是暖和，回头让你婶子给我们也做几个。”
孟辉很得意，他才不在意布料是浅蓝花布，暖和就行。
这次孟辉没有帮张家卖菜，他家菜也多，两家摆在一起，价格一样，两边都围着很多人。
菜卖掉大半时，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走过来，作揖道：“孟小兄弟。”
孟辉疑惑问：“你是？”
“我是西边钱府的管家，前几日领粮时见过。”
孟辉想起来了，之前喝过他家的茶，他回礼道：“原是钱府的管家，不知找我何事？”
管家笑笑说：“是这样的，府上想采购些冬日的蔬菜，正巧遇上孟小兄弟，不如剩下的菜都卖给我，如何？”
孟辉回头看看，自家还剩下半筐，张家还剩一筐多点，给后面的人分分应该够，于是答应：“行，那我这半筐卖给你。”
“多谢小兄弟，我看小兄弟卖的都是菜叶，能否再卖我一些萝卜白菜，菜叶是给我们下人吃的，总不好让府上主子也吃这些。”
“哦。”他和三禾也不高兴吃老菜叶，可以理解。
他看向张家，二叔小声说：“我家人多，菜要留着自家吃。”
孟辉点点头，思考片刻说：“我家白菜萝卜有些小，可以分你二十颗白菜，十颗萝卜，不知价格怎么算？”
管家松一口气，作揖道：“多谢孟兄弟，不如你帮忙将菜送到府上，我们路上说。”
“行。”孟辉背上背篓跟张家道别。
西边钱家孟辉知道，那家人口碑不错，原主以前在他家做过工，钱是按时给的。
要是北边赵家，他绝对不会卖菜给他们，就是赵家的一顿毒打，间接导致原主死亡，不过那家人好像搬走了，孟辉暂时没办法寻仇。
管家领人从后角门进去，直接进灶房，有杂役过来接背篓，孟辉往外拿菜，还剩下十一把白菜和五把萝卜缨子。
管家拿出钱袋说：“麻烦小兄弟跑一趟，这些菜按一百文算，另外明天的白菜萝卜总价一两银子，你看如何？”
孟辉合计着，按重量算，和糙米的单价差不多，他点点头说：“好，我明日给你送来。”
“多谢孟小兄弟，这是一百文定金，你收着。”
孟辉笑着收下，果然是大宅子的管家，做事够严谨。
他提上背篓准备离开，余光瞥见灶台后面有个小丫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孟辉定住，这是他的五妹妹，那个被卖掉的小姑娘，她居然在这。
他试探着喊：“红果？”
小丫头从灶台后出来，怯懦喊：“大哥。”
“红果，你。”小姑娘穿着一身偏大的棉衣，手冻得通红，孟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管家过来问：“这是灶房的烧火丫头，孟小兄弟认识？”
“她是，她是我妹妹。”
管家有些惊讶，这小兄弟读过书，家中应当有些家底，怎么会到卖孩子的地步。
孟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蹲下问红果：“你在这边过得怎么样？”
孟红果抬头看一眼管家，说：“能，能吃饱，比在家吃得好。”
“嗯。”小姑娘比上次见时还胖一些，钱家人良善，被卖到这里比别处强。
孟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他好不容易攒下点家当，总不能拿来赎这个小姑娘，何况家里还有那样的爹娘。
“那你好好做事，听管家的话。”
“嗯。”孟红果憋着嘴眼泪直流。
“哥明日再来看你。”孟辉拉着三禾要走，孟红果着急说：“嫂么家的五姐姐也在这。”
王三禾回头：“五英，她在这？”
“嗯，她在少爷房里。”
王三禾不懂，看向孟辉，孟辉跟管家告辞，拉着三禾快步离开。
孟辉上次去王家时见过五英，长得和三禾有些像，王家基因好，生的孩子长相都不差，五英年龄小些，长开后应当比王四花漂亮。
在有钱人家的少爷跟前伺候，估计是做通房丫头。
孟辉心里有些不适，扶着一棵大树干呕，三禾给他拍背，焦急问：“辉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
“孟小兄弟，你在这啊，还好赶上了，我遇到你们村的人，说你在这边，哟，孟兄弟脸色怎么这么差，是病了吗？”
孟辉摆摆手：“没事，辛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粮铺伙计扶住人说：“没病就好，是这样，昨天你送我点菜，正好被东家瞧见了，他想问问你家还有没有菜，他想买一些。”
怎么都惦记他家菜，孟辉心情不太好，说：“没了，刚刚卖给钱家一些，剩下的不多，留着自家吃。”
伙计脸上有些尴尬：“哦，那行，我给东家那边拒了，孟小兄弟保重身体。”
孟辉拱拱手，拉着三禾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