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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收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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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禾一早去看雪里找豆腐，豆腐已经冻得梆硬，他捡到小筐里收进柴房，旁边还放着一筐虾米咸鱼。
数了几遍豆腐和咸鱼，王三禾从深处抽出一把藤条，得再编几个筐子。
孟辉在后院喂鱼，池塘彻底冰封住，他砸开口子扔些烂菜叶和豆渣进去，豆渣是偷偷拿的，没让三禾知道。
小池子冰层更厚，得有五公分，里面的两条黑鱼还活着，生命力真顽强，还能再养几天。
第二堆肥终于发酵好，年前估计就这些了，得用来给菜追肥，麦苗顾不上，明年再说。
快中午时两人把草帘子掀开，这些天光照不够，菜叶子疯长，白菜叶有些发黄，萝卜只长叶子不长根。
萝卜现在有两指粗细，是青萝卜，孟辉觉得它可以再长长。
“三禾，把萝卜外面一圈的叶子剪掉，老叶子拿去喂鱼，嫩叶咱们自己吃，晒些菜干存起来。”
“好。”王三禾去拿剪刀和小筐，他只把黄叶子挑出来，大部分都留着晒干，这还是家里养着鱼，不然黄叶子也不能浪费。
因着肚子上有俩鸡蛋，王三禾做什么都很小心，孟辉觉得他动作像是怀孕，他试着想象三禾大肚子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很难接受。
孟辉用茅草把白菜叶绑起来，帮助白菜尽快卷心，天气越来越冷，不知道还能长几天。
紧接着给菜施肥，菜长大了，直接在两行之间敲深沟，浇完水太阳已西斜，把草帘子再盖上，一天只晒这一会儿太阳。
两人蹲地头休息，孟辉猛拍脑袋：“还差个菜窖，我说老感觉忘记什么。”
现在土层还没有完全冻实，得赶紧挖出来，不然冬天菜会冻坏。
家里只有他削的木铲，他犹豫要不要去跟张家借铁锨，征求三禾的意见。
王三禾猛摇头，以前辉哥跟人借东西都会送些吃的，这次估计要送豆腐，他不乐意。
孟辉笑笑：“那就不借，我们慢慢挖。”
家里还烧着炭呢，来往太密也不是好事，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孟辉选定一块地方，今天先起个头，还有时间，不着急。
晚上吃的冻豆腐萝卜缨子杂粥，里面漂着点油花，两人都很满足。
孟辉没敢睡太死，每次他们浇水都会遇上恶劣天气，这次也不例外，晚上刮起了冷风。
王三禾半夜起来添炭，他们屋子能保持在十几度，别人家就不知道了，冬天总会冻死一些人。
孟辉起床先去检查拱棚，里面土没有上冻，还能再撑几天，两人继续挖地窖。
一个两平米的地窖挖了三天，孟辉在上面盖上三禾编的藤条盖子，说：“挺好，等萝卜白菜放进去，咱们就能踏实猫冬了。”
这几天越来越冷，在外面呆一会皮肤又干又疼，两人手上都冻出血口子，孟辉推着人进屋。
“这几天不出屋了，你的鸡蛋呢，有没有冻坏？”
王三禾解开布条，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孟辉拿起一颗对着光看，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能孵不出来，村长家好像没有公鸡，要不放弃吧，等明年春天咱买几只鸡鸭苗，好不好？”
王三禾犹豫好久，把鸡蛋放进针线筐说：“过年吃。”
“不太行，放不了那么久。”孟辉伸手要。
三禾撇着嘴把鸡蛋交出来，孟辉问：“准备怎么吃，煮着吃，用油炒，还是打汤？”
就俩鸡蛋，一顿全吃了得了，省的惦记，这边王三禾趴到被子上哭起来。
孟辉也没劝，起锅烧油炒鸡蛋，香气飘满屋子，孟辉把人拉过来，夹一筷子塞他嘴里：“好不好吃？”
王三禾脸红红的：“好吃。”
鸡儿子进肚。
第二天三禾摸着肚子有些失落，呆在屋里也没事做，孟辉拉人坐在椅子上：“我教你识字怎么样？”
“可以吗？”王三禾眼睛亮晶晶。
“当然可以。”
“好。”小孩瞬间开心了。
茅草屋只有一扇窗户，窗下是桌椅，屋里这块最亮堂。
孟辉将炭炉搬到旁边，在桌上放一碗水，用手蘸着写下“人”字。
“这个字念人，人类，一撇一捺，就像一个人在走路，你试试。”
王三禾在旁边照着写：“这样吗？”
“对，真聪明，接下来写你的名字。”
三禾名字简单，孟辉教几遍就学会了，王三禾看向他：“你的呢？”
孟辉笑笑说：“我的名字有些复杂，这样，你试试。”
王三禾记不住笔画，孟辉揉揉人脑袋说：“不急，先学简单的字。”
炭炉只留一条缝隙，添一次炭能烧半天，屋子里始终暖烘烘的，孟辉坐在床边，棉衣半解开，端着碗茶水看三禾写字。
炭火偶尔发出噼啪声，阳光安安静静撒下来，少年脸上的绒毛根根分明，孟辉不自觉嘴角上扬，少年似有所感，抬头回应他一个明媚的笑。
孟辉心脏猛地一动，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简单又美好。
腊月中旬，室外泼水成冰，后院小池子冻成一块冰坨坨。
孟辉砸开冰块，把窝在池底的黑鱼解救出来：“放盆里养着过年吃，池塘还好，水多冻不透，应该能撑过去。”
三禾用陶盆接着，屋里暖和能养住。
“走吧，去收菜。”
这次寒潮很猛，拱棚里的土都冻上一层，菜实在留不住，还好上次追肥及时，白菜萝卜最后两周猛长，基本达到采收标准。
小麦还好，前两次降温抑制住生长，现在还是只有四五片叶子，雪化后盖上了茅草碎，应该能安全过冬。
拱棚拆掉，草帘子和竹竿收进柴房，这一茬菜落幕。
白菜包心不是很紧实，把老叶子扒掉后大概有两斤重，孟辉掂一掂说：“还成，能长这么大很不错了。”
他选了两颗品相好的，带着根拔起来，明年种下收种子，然后就是解压的砍白菜，太有成就感了。
王三禾跟着扒老叶子，扒得手抖，这么多嫩叶子，太可惜了。
“老菜叶不好储存，等过两天暖和些背去镇上卖掉，萝卜缨子留一点晒干，剩下的也拿去卖，咱们吃菜，老叶子给别人吃。”
“嗯。”能换钱就行。
白菜砍下来要晾干，两人继续收萝卜，换王三禾在前面拔，孟辉跟着割缨子，然后一筐筐往地窖运。
地窖是大肚瓶造型，入口小，里面空间大，孟辉在里面铺上茅草，再撒上草木灰杀菌，三禾在上面递，他蹲在里面把萝卜码齐。
一百一十九颗萝卜，每颗有半斤左右，够他们吃几个月的。
两人继续捆菜叶，孟辉比划着：“萝卜缨子这么粗一把，这次白菜叶子大，一捆放五片，都卖五文钱。”
菜都是费心费力种出来的，一点不能浪费，他们卖得也不算贵。
菜叶放进地窖另一侧，然后把白菜运过来，一颗颗码好，地窖都有些放不下了。
孟辉欣赏一会爬上来，三禾也进去看好久，好多菜，吃不完的菜。
“等把叶子卖掉，腾出地方再倒腾一遍，白菜放久了容易腐烂，得勤翻动。”
“嗯。”王三禾看看天，问：“明天去吗？”
孟辉把地窖盖子盖上，感受一下温度，问：“你冷不冷？”
“不冷。”
“行，明天就去。”
王三禾背着二十把白菜，孟辉背着三十把白菜和二十把萝卜缨子，手里还提着篮子，两个财迷不顾严寒往镇上赶。
孟辉出来没多久就后悔了，太冷，脸和手都冻麻了，冷风还直往脖子里钻，要不是一直在走动，这会儿他全身都得冻僵。
“上次掌柜送过一块花布，等下再去买点棉花，做两个围脖戴上。”
“围脖是什么？”
“是......等晚上回家再说。”不行，牙快冻掉了。
接近正午暖和一些，孟辉带着三禾先往粮铺走，伙计手揣进袖筒，看到孟辉二人很惊讶。
“这么冷的天，你们二人怎么来镇上，上次豆子这么快吃完了？”
“不是，给大哥带了点菜。”
孟辉从篮子里拿出萝卜白菜放桌上，说：“几次受大哥照顾，一直没机会回报，这不家里的菜收了，给你带来尝尝鲜。”
伙计忙按住：“哎哟，这可使不得，冬日里菜价贵，我只是帮些小忙，小兄弟不用放在心上。”
“没事，家里菜多吃不完，大哥就收下吧。”
店里两个打杂的频频往这边看，伙计不好再推拒，把菜放到桌下，小声说：“一直叫你小兄弟，还没问过你姓名，真是不应该。”
孟辉也有些尴尬，两人嘀咕几句，孟辉告辞：“辛大哥保重，小弟改日再来。”
“好，孟老弟慢走。”
孟辉带着三禾去西门，之前常去卖菜的地方，这么冷的天，镇上好多小贩还在出摊。
菜摆下吆喝几声，附近店家摊主很快围过来，他家菜便宜，一般人家都能买得起。
顺利卖完菜，去布店买一斤棉花，还是五十文，往回走时路过馒头店，馒头涨价到十文一个，两人分吃一个，实在太冷，饿着肚子遭不住。
两人背着空背篓，带着换回来的两百九十文钱，开开心心往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