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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席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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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合上本子说：“大人，时候不早了，小的在镇上准备了饭食，咱们回程吧。”
褚县令瞟他一眼，有些不悦：“既然来到基层，就该和百姓吃一样的饭，喝一样的水，就在这位......”
孙衙役提醒：“孟辉。”
“就在小孟家吃，小孟，不介意吧？”
孟辉笑得谄媚：“不会不会，各位大人肯赏脸在草民家吃饭，是草民的荣幸。”毕竟送他几亩地呢。
师爷看向院中鸡鸭，孟辉忙说：“鸡鸭尚未长成，草民捞几条鱼，给各位大人尝尝鲜，如何？”
那是三禾的鸡鸭，没人可以动三禾的鸡鸭。
“我家有，我去拿。”村长说完跑到大门口，接过儿子递来的鞋穿上，吩咐他快去抓鸡。
“各位大人，请移步前院。”
一行人慢悠悠笑呵呵走出来，然后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他家就一个破茅草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孟辉尴尬道：“各位大人稍等。”
孟辉走到门口对张平说：“二哥，把你家的高桌凳子搬来，还有碗筷盘子，挑几个好的送来。”
张平忙点头：“好，马上送来。”
“我家有套茶盏，老七。”刘广田喊一个本家侄子去取。
孟辉从三禾手里接过鞋，拉着三禾进来，说：“这是草民的夫郎，各位大人稍安勿躁。”
大人们笑着点点头，看着孟辉在排水沟边冲脚，三禾给他擦干，然后穿上鞋。
这边，张平和几个年轻人搬着桌子凳子进来，就放在院中，张二婶子跟着送来碗筷，几人送完东西赶紧退出去。
“各位大人请坐。”还好今天日头不大，不然得把大人们晒够呛。
大人们笑呵呵坐下，尴尬闲聊。
孟辉在三禾耳边低声说：“泡些木耳和香菇，桑葚还有几颗，都摘来，还有那两个黄瓜，都摘了吧。”
三禾皱眉，第一个胡瓜，他们自己都没吃上呢，孟辉跟他耳语几句，三禾点头答应。
大人们看着小两口忙开，孟辉去后院捞鱼，三禾在地里摘菜，他每摘一个菜，几个大人都要点评一番。
“嗯，这胡瓜长得好，胡萝卜也鲜嫩。”
“是，院中的菜长势不错，农民今年能吃上饭，全仰仗大人啊。”
孟辉笑着在心里翻个白眼，全是商业互吹，他家能吃上菜，别家可不一定。
村长送来一只母鸡和六个鸡蛋，还有茶具，一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叶，孟辉接过东西，村长站在厨房门口，小两口就住在厨房，他没好意思进。
孟辉回头说：“刘叔，你帮我杀鸡，拿到院子外面杀，别污了贵人们的眼，其他的交给我和三禾。”
厨房里还有他砌的操作台和橱柜，还有一个混凝土水池，这些都不能给外人看。
王三禾这边烧开水，孟辉把茶泡上，还有洗好的桑葚，一并端出去：“各位大人辛苦，先喝点茶水润口，吃点水果。”
“好，谢谢孟兄弟。”孙衙役接过去，桑葚放在褚县令面前，然后倒茶水给各位大人。
大人们在太阳下面晒了半天，早就渴得不行，端起茶喝一口，味道一言难尽，几人笑呵呵放下，又互相让着吃桑葚，桑葚还行。
孟辉看着厨房里的食材，油只剩一个罐底，几个发芽的蒜瓣，一小块姜，还有村长送来的几个鸡蛋，他抿下唇说：“三禾，去把韭菜剪了。”
“好。”王三禾拿着剪刀和小筐出去，韭菜还没长大，不知道大人们给的辉哥什么好处。
孟辉开始做菜，第一道蒜泥拍黄瓜，第二道韭菜胎毛炒鸡蛋，每道菜都单独盛出一些，他们辛苦种菜，怎么也得让自己吃上。
“菜来咯，蒜泥胡瓜，韭菜炒蛋，各位大人请用。”
大人们拿起筷子，动作矜持，褚县令吃一口品评道：“都是时令蔬菜，味道不错。”
孟辉谢过继续回去炒菜，村长把鸡收拾好送来，村长不敢上桌吃饭，厨房也进不去，干脆去门口看着村民们。
村长家的母鸡不知道养了多久，又瘦又柴，孟辉剔下仅有的肥油，铁锅先炖上鸡肉，老母鸡费火，得多炖一会儿。
另一个陶锅继续炒菜，木耳焯水，煸鸡油炒鸡蛋，再炒鸡胸肉片，放入葱姜蒜，木耳、胡萝卜片和黄瓜片，最后加入鸡蛋，变异版的木须肉。
王三禾负责烧火，细心记下辉哥炒菜的步骤，孟辉盛出来一些端给他：“先吃些。”
三禾把碗放一边：“等你一起吃。”
孟辉揉揉小孩脑袋继续上菜：“第三道菜，木须肉，大人请用。”
村民们还围在门口，离老远就能闻到饭菜香气，就是不知道啥味，胡瓜吃过，韭菜炒蛋见过，早几年有些人家能吃上，木须肉听都没听过。
大人们也是第一次吃，点评道：“这道菜还是第一次吃，清脆可口，小孟好手艺。”
“大人们过奖了。”孟辉挠挠头，完了，得意忘形，忘记这里没有这道菜，希望他们没听清吧。
孟辉冷静下来继续做菜，还有一道酸菜鱼，剩最后半颗酸菜，他闻闻没坏，少放些，别把大人们肚子吃坏。
“酸菜炖鱼，自家做的腌酸菜，大人们尝尝。”
褚县令先吃，点头肯定，师爷尝一口说：“鱼肉鲜嫩爽滑，这酸菜很特别，是怎么做的？”
孟辉躬身道：“是用白菜腌制的。”
“没想到普普通通的白菜也能做出在这等美味，小孟兄弟果然脑子灵活，县令大人慧眼识珠啊。”
“呵呵呵。”
一群人又开始尬吹，孟辉回厨房继续做饭，陶锅再焖一锅米饭，他们家糙米没剩下多少，全倒进去，三禾在边上都看呆了。
还有一道老母鸡炖蘑菇，火候没到，直接出锅，孟辉特意留下一个鸡腿，递给三禾说：“快吃，等下村长来了。”
王三禾原本想等他，听到后面一句，很干脆背过身大口吃起来。
孟辉趁着底火煮一锅清口的春菜汤，和炖鸡一起端出去，五菜一汤上齐，炒鸡蛋在这边算大荤，算下来只有一个素菜，这个席面很拿得出手。
褚县令叫住他：“小孟也坐下一起吃吧。”
孟辉愣一秒说：“谢大人。”
席间人笑笑继续吃菜，师爷说：“没想到这乡野小食竟不输县城酒楼，小孟兄弟是个人才啊。”师爷看一眼县令神色，继续道：“听孙衙役说，你还读过书，不如来县衙谋份差事？”
孟辉夹菜的动作顿住，没想到县令会向他抛橄榄枝，这几人都不错，可能前辈真是个好人，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他要离开吗？
孟辉内心深处还是不愿的，他舍不得他的小院，他的麦子灌浆饱满，叶片开始转黄，再过十几日就能收割，还有门口不住咽口水的村民，这些人还没吃上饱饭。
还是那句话，他抽身离开容易，但是留下来的人怎么办？
孟辉起身行礼道：“谢大人赏识，草民学问尚浅，去到衙门也做不成什么事，不如留在村里，多帮村民做些事，同样能为大人们分忧。”
席间的人愣住，褚大人拍手说：“说得好，扎根基层，服务基层，我们应该向小孟学习。”
“大人英明，向小孟学习。”
孟辉再拜：“不敢，各位大人肩上的担子重，我们都要仰仗大人们。”拍所有人的马屁。
“呵呵呵。”褚县令侧头跟师爷说话，师爷点头称是。
孟辉要去盛糙米饭，几位大人摆手说不用，孙衙役原本想吃，看大人们吃好了，赶紧起身。
师爷凑到孟辉身边，偷偷塞给他一个东西，孟辉摸出来是二两银锞子，孟辉低声道：“使不得，大人们来草民家吃饭，是草民的荣幸，怎能收大人的钱。”
师爷按住他的手：“哎，怎能白吃你家东西，拿着。”孟辉无奈收下。
大人们在他的小院瞎晃悠，孟辉跟着介绍作物名字，孙衙役走进麦田，摸着樱桃上的布袋问：“这里面是什么？”
“呃，樱桃，刚打过药，不能吃。”
孙衙役尴尬收手走出来，我也没说要吃。
“各位大人，草民带你们去豆地看看吧。”赶紧带人走，别再盯着他家院子。
“嗯，去看看。”
他家离东山豆地近，走两步就到了，孟辉说：“这就是我们村今年耕种的豆子，刚从雹灾中缓过来。”
“长势不错，村民们是下了功夫的。”褚县令叹口气说：“就是耕种太少啊。”
“回大人，村中青壮外出做工，很快能带着银钱回来，到时买到粮种就能耕种了。”
“好，好。”
官差牵来马车，大人们跟村民道别，孟辉带着村民殷殷挽留，一路送到村口，等到车马灰尘走远，孟辉长出一口气。
“哎呀妈呀，终于送走了，这把我累的。”
刘广田抓着他的手说：“孟辉啊，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叔不知道成啥样了。”
孟辉拍拍他胳膊说：“没事，都过去了，但是刘叔，以后可别造假了。”
“是，是。”
村长几人跟着他回家，院中碗盘还晾着，前面几道菜几乎光盘，反而最后一道炖鸡剩下很多，孟辉猜测是火候不够咬不动，呵呵，还是他机智。
孟辉分出来一碗给张平：“这个拿回去给夏哥儿补身子，没炖烂，让婶子再炖会儿。”
剩下的端给村长：“这个刘叔带回去。”
刘广田推拒：“哎，你们留着吃。”
“不用，我和三禾吃过了，婶子养的鸡，怎么说也得让她吃上。”
“那就不好意思了。”村长没再推拒，毕竟是他家出的鸡。
张二婶子带着媳妇帮忙收拾，碗盘桌子带回去，院子又恢复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