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一场丰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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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在河汊口分开，孟辉给张成割块羊肉带回去，然后把梅哥儿的背篓接过来，让朱九斤走小路回山里。
朱九斤以为梅哥儿对他不满意，辩解道：“你是不是嫌我吃的多？我能挣钱，我会打猎，大猫都敢抓，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对方步步紧逼，刘绿梅吓得往三禾身后躲，孟辉推朱九斤一下，没推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道：“他要天上的星星你还能摘给他？肉不肉麻，行了，知道你厉害，梅哥儿要跟家里人商量呢，过两日再说。”
“哦。”朱九斤挠挠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刘绿梅跟上一步，小声叮嘱：“你别......别碰老虎。”
“我知道了，嘿嘿。”
孟辉白眼快翻上天了，拉着三禾先走，梅哥儿赶紧跟上，朱九斤傻乐着一张脸，一步三回头。
到家后孟辉明知故问：“你觉得如何？愿意嫁给他吗？”
梅哥儿别过羞红的脸，搅着手指微微点头，王三禾憋笑，孟辉不再逗人，笑着说：“那成，其他的交给我。”
那只羊腿梅哥儿只敢要一半，说回家不好解释，三禾送人回去，孟辉开开心心打酱耙。
他家酱三天前开始冒泡，历时二十四天，在他俩准备放弃时，突然一下发起来了，做酱就像人生，急不得。他选的位置也好，既明显又隐蔽，他家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除了张平那个鼻子灵的，愣是没人注意到。
酱香味散发出来，随着酱耙搅动，质朴浑厚的豆香飘向刘家庄上空，散在金色夕阳里，我们的孟辉就像一位饱经风霜的东北老农，面带微笑，一下一下，砰砰砰。
“辉哥，晚上用胡萝卜烧羊肉？”
“行。”
天气渐暖，生肉放不住，一次全炖锅里，给红云那边送去一大碗，他俩还剩一大碗。
孟辉心里美得很，像是完成一件大事，边吃边摇头叹息：“唉，猎户那体格子，也不知道梅哥儿能不能受得住。”
“辉哥！”
孟辉猛地回神，打自己嘴认错，当晚俩人吃多羊肉火气下不来，折腾到半夜。
之后几天朱九斤特别殷勤，他不方便找梅哥儿，就给孟辉家送东西，劈好的柴，可以食用的菌子野果，还有野兔野鸡，还要帮忙挑水。
张平不乐意了，这傻大个哪来的，怎么跟他抢挑水的活，孟辉家院子是谁都能进的么？他跟孟辉抱怨，孟辉说别理他。
第二天请木匠一家来家里，木匠以为要说红云的事，没想到在孟辉院里见着一个生人，眼睛一直黏在梅哥儿身上，刘木匠不解，眼神询问孟辉。
孟辉跟人介绍，木匠听完很惊讶，没想到他家梅哥儿还有这样一桩姻缘，这些年没白等，而且是孟辉保媒，他相信辉小子的眼光。
刘金虎不干了，这傻大个哪里配得上他哥，阴阳怪气道：“你真是十七，我看不止吧？”
朱九斤红着脸不知该不该反驳，刘绿梅打小虎一下，让他别闹，刘金虎炸毛：“哥，你怎么向着他？”
孟辉打圆场：“先吃饭吧。”
众人被桌上的饭菜吸引，没人能拒绝孟辉家的饭，这一桌是红烧兔肉，野鸡炖蘑菇，韭菜炒鸡蛋，蒜蓉春菜，番茄蛋汤，一大盆蒸米饭。
红红绿绿，色香味俱全，刘金虎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他正是贪吃的年纪，这个哥夫能最大程度满足他的胃。
孟辉建议朱九斤成亲后住在木匠家，先置办田产，这几年村里闲置的土地多，价格便宜。
双方都同意，刘木匠再满意不过，孙子若是跟着猎户进山，受了欺负他都不知道，在眼前看着最放心。买地也很必要，亲眼见到梅哥儿给人添了三次饭，最后将菜汤全部打扫干净，他对猎户的饭量有了认知，他家几亩地收的粮还不够他一人吃的。
“好，成亲的流程都要有，你们看聘礼给多少？”
刘绿梅急道：“他已经给了五两。”
“嗯？”爷孙俩看过来，梅哥儿赶紧低头，孟辉解释是前几日卖黄羊的钱，木匠点头道：“那就五两吧，呵呵。”一般人家哥儿最多给三两。
孟辉问过双方生辰，拿出黄历看日子，朱九斤火急火燎的，时间定在五月十七，宜嫁娶，和两人属相不想冲。
婚事敲定，其他的交给他们自己，孟辉让人把兔子和鸡带回去，刘金虎眼睛一亮，再后来见识到猎户徒手撕木桩，彻底变成哥夫的迷弟。
孟辉将猎户正式介绍给村长和乡亲们，让他们带着他干活，猎户有一把子力气，农活一学就上手，很快融入集体。
没几天村里传开，孟先生给梅哥儿说了门好亲事，就是那猎户，人长得好，能干有本事，真是没想到啊，梅哥儿一把年纪还有这姻缘。等到木匠家厨房不时飘出肉香，就不只眼馋了，还嘴馋。
孟辉心情愉悦，猎户送吃食不会少他一份，而且，村里即将迎来一场丰收。
在村中老少的殷殷期盼下，小麦茁壮成长，结穗饱满，老人们说从没见过这么好的麦，追一次肥多打三成粮食，沤肥真是好东西。
别小看这三成粮，饥荒年代足以救活一个五口之家，远近村子的来学习经验，村民们没藏私，村长派出几个业务骨干，就是庄稼种得好的老把式，去他们村里现场教沤肥，种番薯。
村长骄傲又兴奋，带着人收拾荒废几年的打谷场，大黄牛派上用场，拉着石碾子一圈圈走，另一边围着一群人，里面是朱九斤，他力气大，一人拉动石碾轻轻松松，大伙越是起哄他越来劲。
他觉得挺美，梅哥儿看不下去了，喊他回家吃饭，走到没人的地方训他：“你是傻的吗？那碾子是牛拉的，你一趟趟的，你看别人怎么不拉？”
“没事，我力气大着呢。”
“有力气也不能这样使！”梅哥儿生气瞪他，朱九斤赶紧认错，他还没正式进夫郎家的门，若是觉得他傻悔婚，他找谁哭去。
这边孟辉跟村长闲聊：“这么早收拾打谷场？”
“呵呵，早点弄出来，还要撒两遍水，压平实才好打麦晒场。”村长像是农事总指挥，道：“水田泡差不多了，后日开始插秧，之后收麦子，你那两亩粳稻秧苗矮，留着最后种，你看怎么样？”
“都行，刘叔种地最在行，那学堂后日开始放假，让学生回家帮忙干活。”
村长原本想说不用，转念一想，孟辉自己家也有地，于是没有反对。
孟辉前世听同学说过，他们小时候除了暑假寒假，还有农忙假，春收秋收时各放半个月，老师学生都回家干活。他觉得神奇，也很有必要。
农忙时三岁小孩都能当个劳动力，跟着捡麦穗，或者照顾更小的孩子，总之不养闲人，孟辉也得参与进去。
乡亲们先帮孟辉家插秧，四亩占城稻，有两亩公田，还有两亩是刚买的地。红云那边只有一亩旱田，还是劣田，根本不够一家吃的，孟辉手上有闲钱，正好一个破落户要卖地，果断入手。
两亩水田十二两，三亩旱田也是十二两，价格略贵，因为孟辉是永久买断，地契在他手上，以后这地世代是孟家的。
他问过陈氏，孟四石先后卖掉十二亩地，换回二十九两银，祖辈传下来和孟辉新置办的，全给他嚯嚯了，能把人气死。
不过他是活卖，十五年后地能收回来，孟辉只能将气咽回肚子里。
现在手上有六亩半水田，十二亩旱田，能养活两家人，孟辉心里踏实不少。
种完孟家的地轮到借苗的人家，村里大半人家指着这些秧苗，为公平起见，按照每家的田亩数领苗，村长算不出来，还得孟辉出马。
最后每家划出一小块，各拔各的秧，村长在边上监督。不怪村民小气爱计较，粮食是农民的命，一棵秧就是一顿饭。
白天插秧，晚上直接宿在麦地，离收获只差一步，他们担心出岔子，若是遇上冰雹或者狂风骤雨，爬起来就能抢收，收多少是多少。
好在这些都没发生，村长挑一个大晴天吩咐割麦，一捆捆麦子拉到打谷场，经过打麦，扬场，反复晾晒，最后才能收进粮仓。
割麦和打谷孟辉没参与，张平发现他身上起红疹，胳膊上全是抓挠的红痕，强制他这个细皮嫩肉的教书先生回家休息。
晒麦时各家汉子睡在打谷场，孟辉也去凑热闹，他好久没在外过夜，有些怀念，张平调侃他是不是体虚，不敢呆家，孟辉跟人打闹在一起。
朱九斤摸过来，问什么是体虚？张平轻咳一声：“你不用担心这个，当然，我俩也不用。”
“哦。”
孟辉躺下看天，这种感觉真好，睡在麦堆旁，身下是坚实温热的土地，入目是如墨夜空和漫天星辰，空气里散发着麦香，还有唧唧虫鸣，温度和空气湿度也刚好。
在朱九斤问出下一个问题前，孟辉沉沉入睡，后来被张平摇醒：“下雨了，回家睡去。”
孟辉移开脸上的斗笠，村民们已将麦堆遮好，先盖几层草席，再用麦秸垛一层层压实，确保雨水不会渗进去。
他迷迷糊糊问：“我能做什么？”
张平给他戴好斗笠，蓑衣紧紧，说：“快回家去，别着凉。”
“哦。”孟辉听话回家，第二天来打谷场，村民们正将麦堆摊开晾晒，昨晚捂一晚上，得赶紧排湿降温，不然储存时容易发霉。
麦子终于进仓，孟辉家两亩半的麦，收获近千斤，装满两个粮缸和七个麻袋，幸亏三禾准备的麻袋够多。
有这一季粮，刘家庄的人不会再饿死。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一场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