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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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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整座城市宛如还在酣睡的巨兽，静谧无声。连云和桀海已踏上了前往北京的行程，搭乘着最早的航班，在夜色中匆匆赶路。
依照以往的惯例，连云出差办案时，总会挑选经验丰富的警员同行，毕竟复杂的案件需要得力的助手协助。然而，就在出发前的那一刻，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最终决定叫上桀海。
桀海收到队里通知的时候，时针已悄然指向零点。他赶忙开始收拾行李，简单地将几件换洗衣物和必备物件一股脑儿地塞进行李箱，而后拖着箱子，脚步匆匆地往车库走去。
刚步入院子，就碰到管家洛成山正从外面往回走。洛成山瞧见桀海这副行色匆匆的模样，不禁微微一愣，旋即关切地问道：“大少爷，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啊？”
桀海边朝着车库的方向快步走去，一边回应道：“洛叔，我出门儿几天，明天你跟我爸说一声。”
“好的，大少爷，我叫司机送你。”洛成山心想，这么晚出门，又要赶早班飞机，让司机送无疑是最为合适的安排。
“不了，我自己骑车去。”桀海摆了摆手，语气坚定。他向来钟情于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尤其是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更能让他感受到一种别样的畅快。
洛成山微微顿了一下，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担忧。他本想再劝劝桀海，毕竟夜里骑车出门，安全隐患着实不小。但话到嘴边，他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只是应道：“好的，大少爷，我去帮你开车库门。”
“嗯，谢谢洛叔。”桀海感激地瞥了洛成山一眼。
不多时，桀海骑着他那辆黑绿相间、格外惹眼的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从近郊别墅区疾驰而出。摩托车的引擎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耀目的车灯在郊外无人的马路上瞬间划出一道流星般的残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洛成山回到屋内，迅速拿起电话，恭敬地说道：“您好，先生，刚刚大少爷出门儿了，说是要出去几天。”
“没让人送，骑那辆雅马哈出门的。”
“好的，等会儿让阿政定位一下停车的位置，再跟您报告。”
“不会让大少爷知道的，您放心。”
“好的，明天让阿诚去机场接您。”
“先生，晚安。”
几个小时后，飞机缓缓降落在北京的机场。此时，夜幕依旧笼罩着大地，四周一片漆黑，唯有机场的灯光在黑暗中孤独地闪烁着。两人刚下飞机，北京倒春寒那如冰刀般锐利的冷空气，便毫无预兆地如猛兽般向他们猛扑而来，打得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在洛庆市，这个时节的气温已然和初夏相差无几。连云出发前由于时间太过紧迫，没来得及查看天气预报，此刻身上仅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刚踏出航站楼大门，那股凛冽的冷风便如饿狼般呼啸而至，连云下意识地猛地缩了缩脖子，双手也不自觉地抱紧了身体。
桀海看着连云手中那个小巧玲珑、明显装不下一件外套的背包，心中顿时陷入了一阵纠结。他暗自思忖，连哥就穿这么点，这冷风一吹得多冷啊，可直接把衣服给他，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毕竟自己到公安局实习还不到一周，这么热心会不会让连哥觉得奇怪？但要是不拿，连哥肯定会冻着。
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毅然决定给连云拿件衣服。他微微迟疑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他还是伸手拦了一下正往前走着的连云，关切地说道：“连哥，我订的车刚进机场立交，过几分钟才能到停车场，我们先回航站楼里待会儿？”
“没事儿，走过去估计车就到了。”连云说着抬眼仔细看了看路标，接着手臂向右边一扬，说道：“停车场在那边，走吧。”
桀海见他执意要走，心里愈发着急了，他赶忙伸手拽了下连云的手腕，旋即松开，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连哥，不急这几分钟，你等会儿，我拿件衣服给你穿，太冷了。”
还没等连云反应过来，桀海已迅速蹲下身子，动作敏捷地打开便携行李箱。他一边在箱子里翻找，一边在心里焦急地念叨着，那件西装放哪儿了？可千万别压在下面。终于，他从里面取出一个防尘袋，动作娴熟地解开袋子，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件烟灰色暗纹休闲西装。他拿着衣服直起身，略带忐忑地递到连云手里，心里着实有些没底，不知道连哥会不会接受。
连云看着手里的衣服，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转过头，目光投向桀海：“小海，我不用，你自己穿。”
“连哥，你穿吧，我还有一件。”说着，桀海又从行李箱里拿出那件黑色皮质机车外套，自顾自地穿上，心里想着，这样连哥应该就不会推辞了，可千万别再跟我客气了。
连云见状，便没再矫情。他穿上西装，瞬间，一股暖意从肌肤表面蔓延开来。这件西装的面料柔软而舒适，贴在身上没有丝毫的不适感，仿佛量身定制一般。烟灰色的色调显得低调而沉稳，暗纹的设计又为其增添了几分精致与内敛。
桀海接过他肩上的背包，挂在行李箱拉杆上，随后拿出手机查看出租车司机发过来的定位。
此时，桀海庆幸路程并不远，几分钟便能到达停车场。他还记得在旸兴县时，自己因过分热心，连云虽没说什么，但他能隐隐感觉到连云心里有些排斥。
其实人是一种颇为奇怪的生物，因害怕孤独而选择群居生活，可内心却又对他人本能地藏着戒备之心。就像英国人在社交交往中，总是保持着一种较为保守的姿态，距离感在他们的身体距离、言语和行为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与英国人交谈时，保持一臂远的距离，才比较容易被接受。一旦距离过近，就可能会被认为具有攻击性，也会让他们感到浑身不自在。
用现在的流行语来说，就是与人交往必须要有“边界感”，过分热心要么被人误会别有用心，要么被视作另类“奇葩”。
算起来，桀海到市公安局实习还不到一周，按常理，他对连云不应该热心到如此事无巨细、关怀备至的地步。但他那稚气未脱又不管不顾的一腔赤诚，恰似一股温暖的春风，并没有让连云感到反感，只是单身多年的连云，一时之间还不太习惯而已。
就在这时，一闪念的疑惑很快被眼前震撼人心的景色所替代。连云不经意地侧过头，微微挺直后背，远远地凝视着地平线外渐渐升起的太阳。只见天空像是被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家打翻了颜料盒，被染成了绚丽的金黄色，而云彩则像是娇羞的少女，被晕染成了柔美的粉红色。整个高速公路仿佛披上了一层如梦如幻的金色纱幔，美得如梦似幻。远处的山峦在晨曦的温柔映照下，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随着阳光的缓缓升起，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注入了生命的活力，变得生机勃勃，仿佛大自然在这一刻获得了全新的生命。
侯梦颜住在女儿任教的清华大学西校区教师住宅区，这儿离首都机场不算远。平日里，北京那可是出了名的堵车，但凌晨时分，道路却格外通畅。车子一路疾驰，不到四十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坐在车上的连云，脑袋随着车身的晃动轻轻摇晃，眼睛似闭非闭，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桀海转头看了看连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伸出手，拍了拍连云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透着关切：“连哥，我们到了。”
连云像是被这轻柔的一拍瞬间唤醒，眼睛“唰”地一下睁开，原本有些朦胧的眼神，在睁眼的刹那间，便恢复了清明，困意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微微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往车窗外看去，确认已经到达目的地。
两人下了车，清晨的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他们站在那座充满白色西欧古典建筑风格的校门前，“清华园”三个黑色大字，在晨光的映照下，颜色格外分明。此时，除了几家早餐铺开始开门迎客，老板们正忙着支起炉灶、摆放桌椅，阵阵食物的香气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学校附近的其他商铺大多还紧闭着卷帘门，仿佛仍沉浸在梦乡之中，卷帘门上张贴的各种海报和广告，在风中微微颤动。
桀海侧过头，看着连云，只见他因为一路的疲惫，眼睑微微浮肿，层次感愈发明显，眼神中也透着一丝倦意。桀海心中莫名地涌起一阵心疼，他微微皱眉，语气带着关切与试探：“连哥，要不咱们先在附近找家酒店洗漱一下？稍微休息一会儿，也能缓一缓，看你累坏了。”说着，还伸手轻轻拍了拍连云的胳膊。
连云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正有此意，点了点头回应：“好的，我看看附近的酒店。”说着，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掏手机。
“我在出租车上就已经看过啦，附近有好几家呢。”桀海赶忙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小得意，一边说着，一边迅速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屏幕，翻找出之前整理好的酒店信息，递到连云手里，手指还点了点屏幕上列出的酒店名单，“你看，我都列出来了，环境和价格都标得清清楚楚。”
连云接过手机，微微低下头，认真地上下仔细翻看了一番，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看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指着一家距离此地八百米左右的酒店说道：“就订这一家，双床标间，记得留发票。”说完，把手机递回给桀海。
两人一边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连云双手插兜，微微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在让清晨的空气驱散残留的倦意。桀海则低着头，专注地在手机上完成订房操作，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订好后，他拨通了酒店前台的电话，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喂，您好，我刚刚在平台上订了双床标间，想跟您确认一下房间楼层和入住时间……好的好的，没问题，谢谢啊。”挂了电话，他快走两步，跟上连云，说道：“连哥，都确认好了，到那儿就能入住。”
上午十点，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清华大学门口的街道上。侯梦颜在女儿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一家布置雅致的茶室，与早已等候在此的连云和桀海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