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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侯梦颜老人一头银发如雪,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纹路,然而她的眼神却依旧温和而明亮,宛如一泓清泉。她身着简约而精致的淡蓝色中式上衣,搭配一条黑色的阔腿裤,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笑容温暖亲切,让人如沐春风。

      “侯老师,您好。”连云微微欠身,语气格外温和。考虑到老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事先并未向老人细述娄簌雪的情况,“非常感谢您抽出时间,支持和配合我们的工作。今天前来,是想通过您详细了解一下娄簌雪和她父母的相关情况。如果您对此有任何疑问,尽可以先提出来。”

      老人听闻,久经岁月的瞳仁瞬间暗了暗,像是被什么重物轻轻击中。连云看着老人的反应,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暗自思忖:“老人看起来状态还不错,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会不会太残酷了?一会儿该怎么说才能尽量减轻对她的冲击呢?”

      一直紧挨着老人,仔细观察她神色的女儿,立刻察觉到母亲情绪的变化,赶忙伸手握住老人的手,眼中满是担忧。老人感受到女儿手心的温度,抬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而后转头微微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连云身上,说道:“警察同志,如果方便的话,你们能否先告诉我一下小雪的近况?”

      连云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看老人的女儿,眼神中带着询问与关切,心中想着:“直接告诉老人怕她承受不住,先和她女儿沟通下,了解老人身体状况再做决定吧。”对老人说道:“我可以先跟您女儿说几句话吗?”

      老人的女儿立刻明白了连云的意思,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温柔地说道:“妈,您先在这儿喝点儿茶,好吗?”

      一旁的桀海见状,赶忙把已经沏好的花茶往老人面前递了递,轻声说道:“阿姨,您喝茶。”此刻,桀海心里也满是纠结,既担心老人听到消息会崩溃,又希望能尽快获取有用线索,帮助案件推进。

      连云和老人的女儿移步到茶室的角落,连云压低声音,向她了解老人的身体情况。确认老人身体并无大碍后,他才又回到茶室,走到老人面前,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侯老师,让您久等了。”

      老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这短短几分钟的等待,仿佛让她经历了漫长的煎熬,她似乎已经隐隐预感到,不会从警察这里听到好消息,“没事的,你说吧,我经得住。”老人心里有些忐忑,一方面渴望知道小雪的情况,一方面又害怕面对不好的消息,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当连云缓缓说出娄簌雪已经去世的消息时,老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白纸一般苍白,眼中先是闪过震惊,而后是满满的难以置信。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机械地转过身面向窗户,试图让窗外的景色平复自己如波涛般汹涌的情绪。然而,她颤抖的手却不听使唤,一不小心把杯子里的水都洒了出来,在桌面上蔓延开来。

      她女儿赶忙从她手里接过茶杯,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妈妈,可话到嘴边,却发现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用紧握的双手传递着自己的力量。女儿心急如焚,看着母亲如此痛苦,自责自己没能提前察觉到母亲的担忧,更没能保护好她不被这个噩耗伤害。

      连云和桀海担忧地坐在对面,看着老人悲痛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忍。连云内心充满了愧疚,觉得自己像是亲手把老人推进了痛苦的深渊,但作为警察,为了探寻真相,又不得不如此。侯梦颜作为娄簌雪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他们把仅有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桀海则暗暗握紧了拳头,对凶手的愤怒在心中升腾,同时也为老人的遭遇感到无比难过。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许久,老人缓缓抬手,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一时间让人难以接受。”

      “侯老师,请节哀。”连云看着老人悲戚的神情,声音有些沙哑,“是我们带来的消息让您难受,很抱歉。”连云此刻满心自责,希望自己的道歉能稍稍减轻老人的痛苦。

      侯梦颜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有些空洞,缓缓说道:“不是你们的错,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小雪好。”老人深知警察的职责,虽然痛苦,但还是选择理解。

      说完,老人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茶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轻轻抽泣声。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中,气氛压抑而沉重。

      ——

      1978 年春天,37 岁的侯梦颜从北京回到了曾经上山下乡的旸兴县。当时,应教育部门的诚挚邀请,她投身到旸兴县高级中学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教学工作中。就在这一年,侯梦颜与白雪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成为了至交好友。

      原本说好支教三年,然而世事难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三年过去了,又一个三年接踵而至,就这样,侯梦颜在旸兴县一待就是多年,一直到 1996 年,她到了退休的年龄,才结束这段漫长的支教生涯。

      在这期间,侯梦颜见证了娄簌雪从青涩的少女逐渐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窈窕淑女。娄簌雪有着姣好的面容和出众的身材,这使得她在同龄人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大学毕业后,娄簌雪被分配到钢铁厂工作,脱离了原本的同龄人圈子后,她愈发展现出独立、自立的特质。

      在同龄人纷纷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娄簌雪向父母坦诚地表达了自己坚持独身主义的观念。

      退休回到北京后,侯梦颜与白雪琴之间的情谊并未因距离而疏远。在那个通讯逐渐发达的时代,她们每天都会通过短信交流彼此的生活点滴,每隔一天还要通电话,一聊就是许久,分享着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1997 年的夏天,对于侯梦颜来说,是一生都难以忘怀的。那时候,白雪琴连续三天都没有任何消息,这让侯梦颜心急如焚。直到好不容易联系上她时,却没想到,这竟是白雪琴心脏病发的前一天。

      或许是冥冥之中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白雪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坦然放下了对女儿的怨怼和不理解。她将娄簌雪未婚怀孕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侯梦颜,并满怀期待地请求好友帮忙照顾自己的女儿。

      白雪琴去世后,侯梦颜因突发疾病,未能亲自回到旸兴县参加吊唁。等身体康复后,她四处辗转打听,终于联系上了娄簌雪,并把当时已经下岗的娄簌雪接到北京悉心照料。侯梦颜十分尊重娄簌雪的个人隐私,对于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从未主动询问,只是像一位母亲一样,尽心尽力地照顾她、陪伴她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娄簌雪在北京的生活开销,都是她自己承担。每当侯梦颜问起时,她只是简单地说从钢厂下岗时获得了一笔补贴。

      1998 年春末,娄簌雪在北京顺利产下一名男婴。孩子满月后,她不顾侯梦颜的再三挽留,执意要回到洛庆市。

      一年之后,侯梦颜才得知,娄簌雪回到洛庆后,马上把孩子交给了孩子的生父照顾。在洛庆,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生下过一个孩子,而直到现在,侯梦颜依然不清楚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

      接下来的两天,北京城被一层若有若无的阴霾笼罩着,连云和桀海心急如焚,怀揣着侯梦颜提供的线索,一路寻觅,终于来到了北京市郊这家透着神秘气息的私家医院。

      医院静静伫立在一片略显荒芜的土地上,斑驳陆离的外墙爬满了岁月的痕迹,仿佛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默默见证着时光的变迁。它始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在那个百废待兴的特殊时期,作为改革开放后我国首批引入外资参与经济建设的成果之一,自带一股与众不同的洋气与神秘。

      连云和桀海匆匆走进医院,陈旧的走廊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墙壁上昏黄的灯光在地面投射出形状各异的光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这医院看着破破旧旧的,档案能保存好吗?”桀海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说道。

      连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来都来了,再难也得找找看,说不定能有收获。”

      他们找到医院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后,工作人员带着他们朝档案库走去。档案库位于医院地下室,厚重的铁门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生机与喧嚣。

      进入档案库,里面密密麻麻的文件柜层层叠叠,像是一座巨大的迷宫。灰尘在微弱的光线中肆意飞舞,呛得人直咳嗽。

      “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啊!”桀海禁不住想道。
      连云目光坚定地走向文件柜,开始仔细翻阅起来。他一边翻一边说:“工作量很大,小海,赶紧一起找,说不定线索就在这里面。”

      两人在这堆积如山的故纸堆里艰难寻找着。不知过了多久,在一个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桀海兴奋地喊道:“找到了!连队,娄簌雪的档案找到了!”

      连云急忙凑过去,两人小心翼翼地翻开档案。当看到没有记录新生儿父亲的任何信息时,连云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那个时候未婚生子的都想保密,也不奇怪。”
      桀海点点头:“是啊,不过没关系,咱们继续看其他的。”

      他们继续翻阅档案,看到有关孩子的记录少得可怜,仅显示血型检测结果为常规型 AB 型血,初生体重 5.6 公斤,体长 50 厘米,旁边标注着孩子体型偏瘦,且没有办理新生儿出生证明,也未登记姓名。
      “这孩子就像个谜一样,信息这么少。”桀海边看边说。
      “别急,再仔细看看。”连云一边回应,一边继续翻阅。

      就在这时,手术过程中一条关于脐带血收集的记录映入眼帘,桀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激动地指着那行字说:“连队,你看这个!脐带血收集记录,这说不定是个关键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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