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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正面开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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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想上前故作亲昵地捏两下陈书澈的脸,不料被对方闪开。
“再说吧。”陈书澈压下心底的反感,目光看向右手边的馄饨。
还好,老板娘盛得汤不少,馄饨目前还没有坨的迹象。
魏明慎尴尬地收回手,放在餐桌下的手使劲扣着软皮长椅。
他沉默了几分钟后,又如同没事人一般,接着吐槽着工作中的负面情绪。
对话完完全全地落入庄牧野耳中,他眉头突突地跳,下颌紧绷。
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算盘珠子都要蹦他脸上来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一天到晚地往外吐露垃圾。
陈书澈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红木窗户,心思飘远。
小牧怎么还没回来。
在他心头刚浮起这个念头的刹那,余光瞥到一抹眼熟的身影。
未及反应,一双温热的手便覆了上来,将他冰凉的耳廓轻轻拢住。
那温度来得突然,却恰到好处地拂去了他心底某处细微的烦躁。
“魏明慎,闭嘴。”
冷硬的声音在陈书澈头顶上方响起。
陈书澈寻找声音抬头看去,和庄牧野对上视线的同时,一缕光透过木窗,不偏不倚地落在两人身上。
太阳光出现了。
给陈书澈一种被太阳抱了个满怀的错觉。
就连心情也不自觉地变好了起来。
庄牧野低头朝陈书澈笑了一下后,松开放在他耳边的手,板着脸看向对面噤声假装无事发生的人。
他将手里拎的纸袋往桌上重重一搁。
“啪”的一声,动作干脆利落,感觉纸袋里的咖啡液体都跟着颤了两下。
一套动作下来,明显能看出夹杂着几分当事人极其不满的情绪。
木质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庄牧野挨着陈书澈坐下。
他长腿一伸,精准地在桌下给了魏明慎一脚。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够让他闭嘴。
“啧,我走的时候您老人家就在抱怨工作,现在我都回来了,您还没叨叨完呢?”
庄牧野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向魏明慎,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火药味。
“怎么,早饭不吃,改行给嘴刷步数了?”
魏明慎被噎得一愣,刚要反驳,庄牧野已经慢悠悠地截断他的话头:
“扛不住压力就趁早别干。大清早的,别搁这败坏别人吃早餐的好心情。”
他打开手机,付款码明晃晃地亮在魏明慎眼前:“咖啡钱,38,现结。小本买卖,本店不支持赊账。”
刚背地里说完人坏话,此刻显然有些底气不足的魏明慎败了下风,扫码付钱。
“……你什么时候到的?”魏明慎问。
“刚到。你这话问的莫名其妙的。”
庄牧野擦干净手,从瓷碟里拿起水煮蛋在桌面轻轻一磕,蛋白在他指尖一点点显露出来。
在剥到还剩小半蛋壳时,他停下动作,将鸡蛋轻轻放在陈书澈面前的骨瓷小碟子里:
“书澈哥,趁热吃。”
“好。”陈书澈眼眸露出一丝笑意。
他掀起眼皮,带着不去深究和较真的眼神看向对面人,温和开口,“都吃饭吧。”
***
下午四点钟的甜品店里挤满了躲雨的人。
玻璃门开合间,门檐悬挂的铜制风铃晃出一串清响,混着窗外骤急的雨声,像极了一首不成调的钢琴曲。
初秋的雨来得又急又冷,裹着风扑在玻璃窗上,洇开一片朦胧水雾。
居住在江城的人常调侃,说江城是一座只有夏冬,没有春秋季节的城市。因为春秋被春秋被遗忘在了战国时期。
街道上的行人各个都裹紧身上单薄外套,匆匆撑伞在雨中赶路。
“您好,这是您点的甜点,这边给您上齐了。”
店员微微欠身,把几盘盛有精致甜品的骨瓷碟轻放在庄牧野面前的圆桌上。
“您另点的两份已经为您打包放在冷藏柜中,走之前请勿忘记带走。”
“好,多谢。”
庄牧野把甜品往对面推了推,对早已馋的不行的何时青说,“久等了,快开动吧。等会带一份回去吃。”
“感恩!感恩!”何时青连说了好几声。
巴斯克蛋糕的乳酪香气混着焦糖的甜腻漫上来。
他挖下一小块送入口中,绵密的口感在舌尖化开的瞬间,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
“美味……”何时青顿时感觉到满满的幸福感,口齿含混地叹出声。
“对了,牧野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何时青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他上午收到庄牧野发来的消息时,正生无可恋地在教室里疯狂躲避蛾子。
何时青拍了段视频发给庄牧野,视频里,乌泱泱成灾地蛾子在教室里乱飞,学生四处逃窜,踩着桌子尖叫的尖叫,挥着外套扇蛾子的扇蛾子,愣是没一个人打开教室门来祸害走廊。
庄牧野看完视频,思量半响,发了条消息。
「牧:这是你们养的吗......」不理解,但尊重。
「时时青:(虚弱无比)哥们,虽然我是学动物学的,但也没这个癖好。救命啊!谁家蛾子成群结队地净往教室里飞!(小鹿倒地jpg.)」
“时青,你哥最近忙吗?”庄牧野问。“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
陈书澈在家很少提及他的大学生活,甚至家里一张毕业合照都没有。
从他重生到现在,书澈哥的情绪都一直很稳定。直到昨天情况才朝险些失控的方向发展。
一定是哪里出了些问题。
所有他打算先从已知的是陈书澈舍友的何时骁入手,至于为什么不问他亲哥。
庄牧野生怕他刚开口,庄璟云就让他立马卷铺盖从书澈哥家滚出来。
“我哥?”何时青放下手中的瓷勺,瓷勺碰着碟沿发出清脆声响。
他转着圆溜溜的眼睛思考,最近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在催婚,说他哥三十岁了还不成婚。
他父母倒不觉得有什么,一直主张开放式婚姻,但耐不住家里其他亲戚一直念叨。
在家庭聚餐上甚至直接安排好了相亲对象。
等何时骁到地方的时候才发现是场鸿门宴,女方已经在那边坐着了。
女方显然也是不知情的,一副乖巧小兔子模样,被身边人戳了几下才抬起头。
为了不让女方太尴尬,何时骁愣是强忍等到整顿饭吃完,起身朝女孩自罚一杯酒后才开口:
“感谢各位亲戚们这么关心我的人生大事,我今天借着聚餐,在这里表明我对婚姻的态度。”
他亮出左手无名指的戒指。
“我有爱人,他是一位杰出的男性。我们已经结婚了,之前一直瞒着这件事,是因为觉得这是我们小两口的事情,我们两个人把日子过好就行。”
当时坐在一旁的何时青瞪大眼睛,脸上表情和自家爸妈的神情如出一辙。
震惊,震惊,还是震惊。
除了妈妈眼里还夹杂着一丝欣慰。
等等,他哥什么时候又和前嫂子结婚了?不上次见还闹着矛盾的吗?
一家之主的何昀军满脸的不可置信,倒吸一口气扭头问身旁半盘着头发,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的女人。
“媳妇儿,我们家的开放式婚姻是这么用的吗?”平日里叱咤职场的老总在此刻显得有些呆愣。
“你别想了,我回家再告诉你。”乔茵对上自家大儿子看过来的视线,笑眼盈盈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何时青从手机里翻出他哥微信号推给了庄牧野。
“他最近应该挺闲的。不过你要是找他有事的话,最好提前给他发消息,他平时回人消息慢死了。”
这还要回溯到何时骁在国外读研的时候,有一次时隔半年多,才给何时青发过来的消息回了个“已阅”。
“那——就没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到的吗?”
热心小何上线,作为好朋友,他没有过多的问庄牧野找他哥有什么事。
他觉得,如果对方想说,那一定不会瞒着他。如果是对方的隐私,他就更不能多问。
庄牧野笑了笑,他指了指盘内的甜点,“这个需要你来解决。”
“放心!”
天色渐暗,两人在店内闲聊了会日常后,起身准备离开。
窗外阴沉的雨帘密密匝匝地垂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被路过的车灯映成流动的银线。
甜品店门廊的伞架处,几把透明长柄伞正往下滴着水。
一辆黑色问界M9碾过水洼,稳当当地停在店门前。
肖霁川撑伞从车内走下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来到何时青跟前时,肩头沾着未抖落的雨气。
“小时。”肖霁川把伞撑在何时青头顶上方,和庄牧野点头打了声招呼。
“牧野,你七八节还有课吗?”何时青问,“要是有课的话,让肖霁川往A大那边开,很顺路的。”
肖霁川在一旁温润笑着附和:“对。”
“好,多谢。”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轨迹。何时青习惯性去拉副驾门把,指尖碰到冰凉金属时才蓦地顿住。
等等!我可是牧野的军师!
他停下脚步,拐了个弯也钻进后座。肖霁川哑笑:“怎么今个......”
“别说话,我有要事要做。”
甜品店离A大有段距离,肖霁川调出A大东门的导航。
刚起步,何时青就从后排座位上身体前倾,凑到肖霁川身旁,喊着语音助手把导航调到A大西门。
“这样牧野你走西门的话,刚好能路过书澈哥的实验楼,说不定还能碰到他呢。”何时青压低声音,说。
等红绿灯的空袭,肖霁川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两人凑到一团,叽叽咕咕地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何时青手忙活不停地比划着什么,说到激动处手指戳到庄牧野肩膀。
偶尔还漏出几声他没控制好音量的尖锐气声,给肖霁川逗得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