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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求之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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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后,陈书澈放下筷子,低头抿了一小口高脚杯里的红酒。
今晚晚餐这般丰盛,按理来说,应该是他来给小牧准备庆功宴的,结果到头来反让对方辛苦准备了一晚上。
倒让他有些许的过意不去。
“笑笑。”庄牧野倾身向前,手肘撑在铺着米色桌布的餐桌上,烛火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跳动的光影。
“嗯?”猝不及防被叫了小名,陈书澈抬头看向对方。
“决赛的歌……听了吗?”青年视线停留在对方唇上被酒液湿润出的艳色,片刻后才移开。
陈书澈老实地说,“听了。”
他甚至在单曲循环播放《逆转》时,连坐过站都浑然不觉。
“那,好听吗?”庄牧野像只等待奖励的大型犬般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期待的神情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非常好听。”陈书澈很认真的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吐字清晰,声音清润透亮,恍如初春时节冰棱消融时滴入深潭的一滴水珠。
庄牧野听此,唇角勾起。
他伸手碰了碰陈书澈的手指,又像是觉得不够,干脆把对方的手整个包进掌心:“哥知道这五首歌的专辑名字是什么吗?”
【听歌听到倦:看到这个专辑的名字叫《予你》,路人党表示要磕死了!家人们谁懂那种看似暗戳戳但实际上心意已经表露得不能再明显的爱意了!】
陈书澈在地铁上刚好看到有网友说出的这一问题的答案。
这个问题来得恰到好处,就像考前复习恰好押中的那道大题。
陈书澈抿了抿唇,烛光衬得他清俊的侧脸愈发柔和:“《予你》。”
庄牧野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他没想到书澈哥竟然会知道,“没错。”
“《予你》,予你。”他一字一顿地说,“是献给你的,哥。”
“每一首歌,每一个音符,都是献给你的。”
“生日快乐,宝贝。”
?什么?
今天几号?
这不是给小牧的庆功吗?
惊喜太多,砸的陈书澈脑袋晕晕的。
陈书澈呼吸停滞半分,他愣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噗通,噗通,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身体的牢笼。
他二十九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人如此郑重其事地对他说生日快乐。
他眨了眨眼,又机械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动作,好像多眨几次就能确认这不是幻觉。
“可是,这不是给你准备的庆功宴吗?怎么会……”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荒谬的念头在横冲直撞。
陈书澈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他瞧见手边的红酒,这突然成了救命稻草。
他仓皇地抓起酒杯,在庄牧野来不及阻止前仰头灌下。
酒红色的液体滑过喉管,醇香中带着微微的灼烧感
“今天......农历几号?”他嗓音哑得不成样子。
“十九号。”庄牧野说。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撬开了陈书澈记忆深处的锁。
混沌的思绪一瞬变得清明。
阳历一月十号,农历十二月十九号,他的生日。
陈书澈缓了良久,艰难地开口,“你记得啊。”
“那这也是……”他指了指客厅内布置气球,“给我准备的吗?”
“对啊!”庄牧野的手扫过餐桌,“今晚所有的一切都是给哥准备的。”
“我还买了蛋糕,放在冰箱里了。”青年把桌面简单收拾了一下,腾出中间的位置。“哥等一下,我去拿。”
他起身带起一阵风。
陈书澈看着他的背影,沉思半晌,喃喃道,“我还以为……是为了庆祝你比赛结束。”
庄牧野捧着蛋糕回来,听到这句话。“才不是!”
他放下蛋糕,“我一直都记得哥的生日。去年记得,今年记得,明年依旧会记得。”他的目光很专注,“宝贝儿,只要是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
蛋糕上插着橙黄色的数字蜡烛,“三十”在烛火里跳动。生日歌的旋律在黑暗中响起,陈书澈只觉得眼眶发热,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庄牧野对他太好了怎么办?
他一边拥有,一边又害怕失去。
陈书澈从小就明白,他想要得到的一切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小时候,养小狗的代价是一条鲜活生命因他死去;上学的代价是爷爷省吃俭用,把攒了多年养老的积蓄拿出来供他读完高中;成长的代价是亲人离去,只身一人闯陌生城市。
他习惯了付出才能得到,习惯了看似美好的事情背后总是明码标价。
可庄牧野的爱来得太轻易,像呼吸氧气一样简单。
他不知道这份爱意背后要付出什么,也不知代价如何。
只希望,如果哪天对方向他索要,他能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许个愿吧,哥。”庄牧野眼神温柔得像一泓春水。
“好。”陈书澈合拢双手,闭眼许愿。
——希望明年,还能和小牧在一起。
他不敢奢求更多,生怕上天觉得他太贪心,打破此刻的圆满。
餐厅灯亮起的瞬间,陈书澈还没反应过来,冰凉的奶油蹭上他鼻尖。
“寿星小猫。”庄牧野望着他笑。
陈书澈也不示弱,蹭了一点奶油朝对方脸上抹去。
两人小闹了一小会儿,寿星小猫在青年注视下,切分蛋糕。
甜而不腻的奶油在陈书澈唇齿间化开,他低头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下来。
为了不让对方看到,他头埋得很低,泪珠砸到了纸盘的蛋糕里。
对面椅子拖动声响起,庄牧野起身走到餐桌一侧。
他半跪在陈书澈跟前,指腹蹭掉对方眼角的泪珠,哄着人,“宝贝儿,怎么哭了,别哭。”
松软的面包胚哽在陈书澈喉间,他咽了好几次才勉强咽下。唇齿间辗转太久的话最终还是诉说于口,“你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庄牧野对他很用心,他会记得他随口提过的喜好,注意到他低落的情绪,留心他刻意回避的生日。
以至于陈书澈心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他想着回报对方些什么,才显得这段感情平等,不让他成为在感情里占便宜的人。
陈书澈把一切都算得很清楚,但又不清楚。
他把庄牧野给他的,算得清清楚楚。自己给对方的,哪怕很多,也觉得不够。
手中纸盘被轻轻抽走。庄牧野的掌心贴上来时,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他捧起陈书澈的脸,指腹蹭过对方沾着奶油的唇角,眼神专注虔诚的,如同凡人跪拜神佛:
“书澈哥,你很好,非常好。”青年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好到让我觉得,能遇见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陈书澈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泪悬在眼睫要落不落。
庄牧野凑得更近,他抬手抹掉那滴泪,鼻尖近乎相抵:“我不要你带着亏欠或者是不平等的感情来喜欢我、爱我。”
呼吸交缠,庄牧野的声音低哑温柔,“我要你理直气壮地享受我的爱。觉得我是你值得依赖的人,对我任性,对我发脾气,对我吵闹,对我没有距离感。”
“就像这样。”他凑前吻住陈书澈的唇,轻轻一咬,“哥,霸道一点,我会高兴死。”
陈书澈被挑拨的眼神闪躲,耳尖瞬间红透。庄牧野的低笑震在他耳膜上,带着蛊惑人心的温度:“这种,我求之不得。知道了吗,宝贝儿。”
他跟前的人别扭地来了句“噢”。
陈书澈以前从来不相信爱,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不需要这些。
爱上面布满刀刃,爱上面长满荆棘。
爱让他痛苦不已,爱让他成为矛盾体,变得狼狈不堪。
但现在,有人把他所有的不安和防备都捧在手心里,用行动来证明他的爱,真诚且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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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酒瓶被碰倒,酒红液体流出,渗透在米白桌布中。
醇香带着迷离的酒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直到陈书澈陷在柔软的床褥间,他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完全没反应过来事情的走向怎么朝这个方向发展。
他双手被青年紧扣举在肩膀两侧,庄牧野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腕,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烫得他指尖发颤。
青年俯身凑过来,细密却不粗暴的吻落下来时带着红酒的甜涩,从眉心到鼻尖,最后停在唇上,温柔又强势地撬开他的齿关。
“哥......”庄牧野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他摘掉陈书澈的眼镜,温热的唇瓣贴在对方颈侧的肌肤处,辗转厮磨间留下一片绯色,“我好喜欢你。”
“别亲那里......痒。”陈书澈视线变得模糊,他被亲的迷迷糊糊的,朦胧间瞧见庄牧野睡衣大开,劲瘦的腰腹随着呼吸起伏。
卧室内温度骤然升高,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气息。
两人刚才都喝了不少酒。眼下,酒精作祟,陈书澈大着胆子,鬼使神差地抬手。指尖划过庄牧野紧绷的腹肌。
对方呼吸骤然加重,闷哼了一声。庄牧野眸色转深,如同暴风雨前翻涌的暗海。他一把扣住陈书澈的手腕,将那只作乱的手按在雪白的枕边,“别乱摸,哥。”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尾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像是用尽全部自制力才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
湿热的唇贴在陈书澈的掌心,每一次呼吸都烫得惊人。
陈书澈这才惊觉自己好像惹到事情了。
青年的手顺着他的腰线下滑,在敏感的小腹处流连片刻,最终停在更危险的位置。
他指尖若有似无的触碰让陈书澈浑身一颤,酒意混着情欲在血液里沸腾。
“等......”陈书澈呼吸彻底乱了。他紧张地一下子握住对方的手,阻止他下一步动作。“不用了......”
他开口服软。
“没事,别怕。”庄牧野的声音低沉沙哑,犹如古希腊童话里会蛊惑人心的人鱼。“我帮你。”
(为了这章顺利通过审核,脖子以下情节不可描述的情节就不细写了。)
……
“宝贝儿,别闷着,不说话。”他拿开陈书澈咬住的手臂,上面有一圈泛红的牙印。
(亲爱的审核君你好,上面情节只是把手臂拿开,不让主角咬而已。)
……
陈书澈敞开的睡衣下,白皙肌肤早已染上一层诱人的绯色。
他向来寡淡的性子在此刻被彻底击碎,眼尾泛着湿润的红。
......
事后,陈书澈的瞳孔微微涣散,他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漂浮在云端。
庄牧野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擦手,随后又细致地给人擦拭干净。他亲了亲对方汗湿的额角:“乖宝,我去冲个澡。”
他刚要起身,手腕却被一把抓住。陈书澈的耳尖红得滴血,但却仍磕磕绊绊地开口:“我、我也帮你,小牧。”
“不用。”庄牧野亲了对方泛红的眼尾。
欸?
陈书澈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再养会,哥你现在太瘦了。容易受伤,我怕你受不了。我们再养一段时间,好不好。”
眼下,陈书澈的身体并不是很好,脊背上肋骨清晰可见。
庄牧野要把人养得胖胖的,抵抗力十足。
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陈书澈脸色带有几抹红晕,他倏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觉得有些丢脸和害羞道:“知道了。”
“把脑袋露出来,别闷着了。”庄牧野笑着扒开被子一角给人透气,随后拿着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隔着磨砂玻璃传来,陈书澈从被子里探出头。他望着天花板数数,在不知他数到第几个一千的时候,浴室水声停下。
屋内有地暖,温度偏高。庄牧野打开浴室门时,门后蹿出的雾气在卧室灯光下氤氲了一瞬,又很快消散。
他大步向前,扑向床铺,整个人扑到柔道的被褥上。床垫微微下陷,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而后青年手臂一揽,将陈书澈稳稳地圈进怀中。
他的手掌探到陈书澈的纯棉睡衣下,顺着他的脊背缓缓游移,在突出的蝴蝶骨处流连。
“哥怎么还这么瘦?”手掌下,骨骼轮廓清晰可触。庄牧野皱了皱眉,声音闷在陈书澈的颈窝里,带着心疼和郁闷:“吃的饭都长哪儿去了?只吃饭不长肉,这怎么行啊!”
太瘦了,抵抗力会变差,感冒都要拖好久才能好。
甚至在遭遇外界撞击,身体都没有足够的脂肪来保护五脏六腑。
太受罪了。
要是感冒能代人承受就好了,庄牧野想。他身强体壮的,能承受的住。
“可能……我就是易瘦体质吧。”陈书澈被他蹭得发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换来对方更紧的拥抱。
“不行,我得把你养得圆润一点。”庄牧野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认真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庄师傅的目标就是让我家笑笑健健康康的,白白胖胖的。”
“不要。”陈书澈脑海里立刻浮现自己圆滚滚的样子,他忍不住笑出声,“那样就不好看了。”
“好看。”庄牧野在陈书澈习惯性地自我否定这件事上,总是第一个不同意,并向对方提出反驳观点。
青年额头抵着陈书澈的,声音低柔而笃定,“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陈书澈心头一暖,睫毛轻轻颤了颤,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知道啦!”
“那你重复一遍。”庄牧野低笑。
陈书澈的指尖微微蜷缩,将发烫的脸颊掩在掌心,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林间深处的小鹿。
他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庄师傅说……喜欢我所有的样子,胖的瘦的都喜欢。”
庄牧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太了解他的笑笑了,表面看似云淡风轻,耳尖却红得能滴出血来。
“我家宝贝儿怎么这么棒啊!”庄牧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时间不早,逼近半夜。他搂紧怀里的人,道着晚安,“晚安,宝贝儿。”
“晚安。”陈书澈说。
他伸手环住青年的腰,把脸埋进带着熟悉温度的怀抱。呼吸间全是令人安心的檀木气息,他闭上眼睛,心底发出一声小小的、幸福的叹息。
夜还很长,他希望他们以后还能有很多个这样的夜晚可以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