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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世界一：惹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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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食堂闹事的惩罚，伊凡被分配到了最底层的清洁工作，而由于人手短缺，戈沙则一个人负责地下4层35间收容室。
“我听那群人说了，埃米特不是原本被安排地下八层吗？实际上，那天最底层的怪物当场吃了两个员工，就临时把最近的埃米特几个人给调过去了。”戈沙似乎是想到什么血腥的画面，整个人打了一个颤抖，“说是去喂饭打扫卫生，实际上员工才是那些怪物口中的食物！”
戈沙红着眼睛，语气很是悲伤，“你……你以后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出事啊，虽然我才认识你两天，但是我很怕只能认识你两天。”
伊凡歪了歪头，对戈沙的示好与热情有些不明所以。
会死吗？这么吓人，可是我就是怪物啊！
他没把戈沙的恐慌放在心上，只是抱紧那包灰扑扑的新制服，走向通往地下十层的电梯，电梯门一声不响地合上了，像是棺盖。
这座电梯的结构更加复杂，据说采用了无比坚硬的材料，就连那只能变成狼的狗也咬不断，不过成本更高，一平方米就价值十公斤黄金。
电梯缓缓下行，伊凡站在角落里，身高只够到大部分人脖子，他回忆起万瑟的表情，总觉得很怪。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对方那股带有隐秘的欢愉的视线打量在他身上，嘴角勾起，向他递来一张名片。
“我叫万瑟，如果你有事，可以来找我。”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去设想不存在的事发生？
伊凡接过名片，不小心触碰到对方冰凉的手指，指头温度低得渗人。
好恶心……
距离地下十层越来越近，一股诱人的香味越发清晰起来，伊凡用鼻子嗅了嗅，闻到空气里除了那股甜味还有人类身上传来的苦涩与敌意。
他抬头一看，发觉到科尔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食堂闹事的他们两个都被分配到了这个活。
科尔冷不丁开口：“让这么个新人出勤，一会儿毛手毛脚把我们都害死了。”
伊凡很不赞同，皱紧眉头表示抗议，他昨天一晚上没睡都在看员工手册，而且他有10个小时的工作经验，完全可以算作小半个资深员工。
组长负责把他们俩交接给研究员，听闻科尔的话，抬了一下眉毛，“白昼收容所的分工都井然有序，还有科尔你得冷静一下，我知道你因为埃米特的死很难受，但是他的死是因为仪器操作事故——”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组长没再说什么，大步往外跨。
“哼！”科尔冷哼一声，跟着离开，留下落后的伊凡。
科尔和埃米特是酒肉朋友，他倒不是真因为埃米特死了而悲痛万分，只觉得那天伊凡的眼神十分可怖像是预见了什么，如果眼睛能说话像是在说“你死定了”，如同神明的宣判。
地下十层A区。
收容编号M-5361，光辉骑士。
这里的空气冰冷潮湿，好像连声音都被压缩了。
地下十层关押的是先前用失乐园大费周章收容回来的光辉骑士。
看起来他正陷入沉睡状态，洁白纯净的羽翅收拢着，如战甲般贴合中心。
六翼之间，一颗血红色的宝石静静悬浮，随着异形的呼吸微微跳动，像一颗心脏，又像一只眼睛，注视着整个空间。
“只会在特定时间苏醒，苏醒后围绕笼子范围移动，一段时间后变得焦躁暴动，特拉希尔指数直逼5，持抗拒进食状态。”科学家正在一旁记录。
这个异形目前陷入了伪装沉睡状态，他在欺骗观察他的人类。
之前也是用这般羸弱温和的态度蛊惑了员工。
那位负责喂食的是个资深员工，名叫埃米特，他根本不可能像菜鸟员工一样懵懂无知，但他还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血气方刚，对收容所的规章制度总带点轻蔑心气。
怪物散发的频率影响器械的进行，不得已只能采用原始的投喂方法。
埃米特站在安全门口，拖着食桶，一边调整耳麦，一边随口嘀咕：“又不是神，怕什么？”
门缓缓开启。
卡尔西斯正悬浮在半空，六翼微张，背光而立，宝石中心透出幽红。
他缓缓转头，眼神落在埃米特身上，嘴角缓缓勾起一道几不可察的弧度。
“……”
埃米特走进缓冲区，一切都循规蹈矩，可是他唯一错的地方就是直视了怪物的身躯。
一片羽毛垂落在地面上，埃米特情不自禁上前捡拾。
耳麦里响起刺耳的警告声，“停下！你在做什么！”
光辉骑士的精神波动悄然展开，如潮水般涌入埃米特的意识。
【你为什么来这里？】
那声音像是梦境里的回响，轻柔、缥缈，却带着丝丝黏腻的诱导。
他在埃米特耳边低语，古老的语言带走了埃米特的思绪。
埃米特脚步顿住，怔怔地望着卡尔西斯。
他看到了一幕幻觉——
阳光、旷野、自由之风。
他好像站在某个巨大的神像脚下，立下誓言成为一名光辉骑士，永远守护国王，守护国家，守护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
羽翼环绕，众神在为他加冕，他是救世的骑士，是万民的英雄。
光辉骑士俯下身来，嗓音沉静：“你是特别的，你是我选中的人，不必像猪狗一样在这个收容所葬身！”
他伸出手，修长如刀锋的羽毛划过空气，轻轻抚过埃米特的下颌。
【出于对这个悲惨世界的愤怒，背叛愧对你的人，不必再守护。】
他手心出现一颗奇异的果实，温热、鲜红，像刚摘下的心脏，那是他的宝石。埃米特犹豫了一瞬，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
门外的研究员通过监控看到一切，正要拉响警报，画面却在那一瞬雪花闪屏，失去了信号。
半分钟后，备用摄像头恢复。
只见收容间地面一片狼藉，食桶倾倒，血肉散落。
异形露出本相，似人形的全身被金属覆盖，没有实体的黑雾冷漠无情，指尖残留血迹。
“他……吃了。”
某个研究员低声道。
没人敢确认那句“他”，到底是指谁吃了谁。
仪表盘上的特拉希尔指数已然逼近6。
“你跟我来。”研究员在瘦弱的伊凡和几个高个子员工里细细打量，最终让伊凡跟上他。
伊凡整装待发换上了厚重的防护服，等到沉睡的异形醒来。
研究员的眼底是藏不住的疯狂。
如果光辉骑士有着掠夺的本能，不敢想象接下来这个可怜的少年会有何下场。
这个物种的异形简直太少了，炼化出圣器将有何等强大的力量！
伊凡打了个哈欠，昨天熬夜一晚上都在突袭员工手册，人类的身体有些疲倦。
笼子里的怪物的呼吸节奏在伊凡到达地下十层时候悄然变化，他的羽毛缓缓张开。
“你先进去吧，按照步骤规范来，千万千万不要直视异形的一部分，看一眼都是高污染！”
实验室的灯光从伊凡身后打来，把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镀上一层苍白的光,他的五官精致到不真实，皮肤雪白透明，能看见浅浅的血管脉络，睫毛浓密纤长，一双眼睛是如深渊般的红棕色。
研究员顿时觉得有些惋惜，不知道这个美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穿上收容所专用防护服后，伊凡身形变得有些笨重，面罩将他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小心地把投喂用的桶背到背上，桶里是最新分配的高污染肉块和混合液体，酸腐味隔着厚厚的封条都隐隐透出来，桶里冒着气泡，像是有什么活着的东西在里面蠕动。
伊凡偷偷嗅了一口空气，那股气味对人类来说近乎致命，但对他来说，却是无比香甜的诱惑。
“好香……”他咽下口水，眼神有一瞬的迷离，不过还是强行忍住，低头确认了密封装置。
不能吃，工作中不能吃，被发现不是人就要跟这个异形一样被关在笼子里了。
伊凡挺直背，推开那扇被层层加固的笼子门。
连空气都是冷的，地板上刻着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以及未处理干净的血迹。
伊凡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羽翼，他一下子怔住了，原身的记忆涌上来，
异形降临带来毁灭，荒漠中心倏地传来轰响声，一场爆炸撼天动地。
那是……毁掉自己的小树的恶魔！
是你……
伊凡强压下去一股极为剧烈的恨意，像是野兽的情绪，耳麦里研究员的声音响起，把他唤醒：“不要看他！不要想他！你在安全范围把东西放下就离开！”
伊凡咬紧下唇，忍辱负重放下食桶。
可恶的异形！
光辉骑士这次的记录比以往都反常，黑雾中的那双眼睛倏地睁开，幽暗的紫色瞳仁锁住伊凡，情绪一闪而过。，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伊凡，像是多年未见的熟人，又像是盯上猎物的掠食者。
……是同类？
那股熟悉的野兽本能中正从眼前这个人类模样的小东西身上缓缓溢出。
他慢慢从半空落下，六翼收拢一颗红宝石，低沉的声音充满诱惑：“你是谁……？”
精神波动悄然铺开，像是一片无形的羽翼，妄想吞噬伊凡的意识。
但下一秒，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伊凡愣愣地低头，空中有什么叫声在呼唤，但是毫无意思的破碎声，像被一双大手给扭曲。
这个毁掉他家的凶手是在跟他说话吗……听不懂，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啊。
怪物似乎尝试切换了好几种频率，但对方完全没有被蛊惑，甚至露出更加茫然的表情。
卡尔西斯则在困惑中陷入短暂沉默。
但他并不恼怒。
反而……觉得有趣。
这个不受他影响的小怪物，站在那里像只不知死活的幼小生物，皮肤白得晃眼。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而是选择静静地打量伊凡。
伊凡把食桶放下，眷恋地盯了最后一眼。
光辉骑士愣了愣，“……”
如果刚刚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小家伙是垂涎这堆不够塞牙缝的“食物”？
他停住了，盯着伊凡的动作。
哦，小怪物现在是人类的样子，只有我看透了他皮下的野兽灵魂，所以……
那颗红色宝石缓缓闪烁在空中。
“……他好像说话了？” 耳麦里响起助理的声音，“他说让我们离开！？”
接收器分析着高维生物的频率。
研究员一愣，压下眼神中几分神经质的兴奋：“继续分析数据。”
不过几秒钟，异形的声音陡然提高。
【离开！】
羽翅拍打在笼子金属上，卷起大风震得笼子发出异响。
“所有人离开一分钟……”
“博士，我们不该这样做！这一分钟如果发生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只有一分钟，我太迫切想知道这个怪物在思考什么了。”
他们迅速做出决定关闭安全门，将伊凡留在收容室内。
“自求多福吧……”
人类把伊凡和异形关到一起，将这个可怜的瘦弱的少年放置在怪物的笼子了。
光辉骑士抬起羽翼，轻轻地微不可查地让出一块空地。
【吃。】
伊凡愣了愣，视线的余光注意到紧闭的大门，又往那块空出来的位置一看，神情茫然。
……好香
这个异形是在为他腾位置？
为什么？
伊凡无视研究员的警告，抬头注视那颗血红的宝石。
宝石耀眼夺目，看久了竟然像一道散发出致命吸引的漩涡，伊凡收回视线。
既然没人了，那这点东西我吃了又如何……
他跪坐下去，动作利落又熟练，掀开桶盖抓起一块开始吃。
少年吃得很快，一边啃咬，一边用余光打量那位光辉骑士。
对方那股无法遮掩的熟悉，就像同类间的嗅觉记忆，钻进羽骨深处。
异形倏地开口，尝试用更古老的语言发出声音，音节低沉、破碎，像是风暴中传来的呢喃。
【你的本相是什么？】
伊凡停了一下咀嚼的动作，他看得出对方在说话，但完全听不懂，也不想开口，虽然是因为他不会说话，能力尚且没有恢复。
少年眨了眨眼，干脆低头继续吃。
卡尔西斯：“……”
又碰壁了。
伊凡暴风式吸入后，舔了舔手指，若无其事地盯着桶底残渣发呆。
监控室内一片沉默，屏幕上时不时闪烁雪花，过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目标没有发狂。”
“餐桶空了！？”
“他还活着？”
记录器弹出新报告：
【目标个体表现异常稳定，餐食投喂成功，稳定因子可能性提升。】
一分钟时间到了，实验员们重新回到现场，纷纷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
而此时，伊凡吃饱了，慢悠悠地站起身，忍不住打了几个嗝往出口走。
……这顿饭吃得真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