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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世界一：别惹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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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的员工证在门禁上一刷，刚走进更衣室的时候，积分自动到账了。
他脱下沾满污渍的外套，扔在黄色的回收桶里，然后换上后勤部的灰色制服。
更衣室的灯老旧昏暗，打在制服上，显得衣服颜色像是混着尘土和旧霉味的死色。
“辛苦了，真不容易啊！”戈沙同样换好了衣服，站着一旁。
伊凡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掌心，原身的手关节布满了茧，指尖略微有些粗糙，但是他肉眼观察判断掌心都泛红了！
不过比起手上这点伤，肚子发出的咕噜声先吸引去注意力。
“走吧，这个点估计食堂都开饭了。”戈沙说。
食堂重新开放，先前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干净，只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伊凡吸了口气，觉得有点呛，他忍不住咳了两声。
“赶紧排队去，不知道还剩了什么东西，希望剩点人能吃的。”戈沙拎着两个餐盘跑了过来，把其中一个塞进伊凡手里。
打饭窗口排了长条队伍，终于轮到伊凡，他眼前一亮。昨天还只能眼巴巴望着，今天倒是能亲身体验了。
盘子里还是那几样东西，颜色糊成一团，看不出原材料。
但伊凡毫不在意，气味比起视觉更刺激他，食物难看但是味道不错，具有很高的污染值，值得享用。
“好吃。”他在心里念着，几口扒光了一半。
这顿饭显然是连人类都嫌弃的东西，对伊凡来说却像什么稀世珍馐。即使这点食物对他来说恢复能力的效果微乎其微，但总比没有好。
伊凡偶尔抬起眼皮盯了盯路过的人，对比着盘里的泔水，人类对他没有吸引力。
戈沙看他大快朵颐的样子，叹了口气，突然觉得伊凡很可怜。
他虽然出身在被誉为黄金乡的贫民窟，可在那里人人都是捕鱼好手，每次下海都能捞上肥美的鱼，烤熟后鱼身呈现金黄色，无比美味。伊凡像是饿坏了，一副没吃过好的模样，他真希望有机会能让伊凡尝尝他烤的鱼。
两人并排坐着，身后不远处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的目光越来越阴暗，如果视线能杀人，伊凡早已被他千刀万剐。
有几个人端着餐盘坐在他身旁，满是好奇地问：“在看什么？”
它们顺着那人的视线望过去。
两个黑头发的员工，左边那个比右边的高一小截，从背影看去右边那个消瘦不少，即使是坐着也端端正正，背一点没弓着。
左边那个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那身形消瘦的少年侧头勾了勾嘴角，隐约可见脸上的笑意。
“那不是我们的老相识戈沙吗？”认出戈沙的灰眼睛，几个人面面相觑。
“不，不是他，是右边那位。”
明明同样穿着灰色制服，但是周围的人几乎个个脸色阴沉，吃得慢、说得少，像被拖进这个地狱太久，忘了什么叫“香”了。
但是那个少年不是，他带着一股凛然又疏离的气质，小口吃着泔水般的食物，毫不嫌弃，甚至有着对食物的珍……珍视！？
一群人再度面面相觑，“真是见鬼了，这个猪食有这么香？”
“埃米特被他诅咒了！”
“科尔，你在说什么？诅咒？这怎么可能，就这个小身板的人。”
科尔一句话把众人拉回现实。
“埃米特明明被分配了地下8层的任务，就因为跟他对话过，那天被临时调去最底层，最终落得死无全尸！”
科尔咬牙切齿地说：“我还记得那天他的眼神，像是要把埃米特吃了！”
“你有点太累了吧？”有人注意到科尔疲惫的状态，好心安抚。几个人都算是吃喝玩乐的老熟人了，对埃米特的去世默哀了一秒钟。
是的，只有短暂的一秒钟。
“你看他那个样子，猪食都能吃得津津有味，说不定壳子里装的什么家伙还真不一定。”这句话一语道中科尔心中所想，他紧绷下颌，像是在做什么抉择，最终松了口气下定决心。
“喂！科尔，别冲动！”
科尔把餐盘留下，大步往前走，全然不顾身边人的拉扯。
“是你害死了埃米特，对吧？”科尔冲着伊凡走来，语气阴狠，眼里带着几分神经质的兴奋。
伊凡不认识他，想不起这张脸，他闻到对方身上那种气味，疲劳、嫉妒，还有一点人类特有的恶意。
他只想找个角落安静吃饭。
伊凡抬头一盯对方，红棕色的眼睛充斥着茫然与无辜。
“你们看他的眼神……是不是在诅咒？”科尔喃喃，“你不是人……你根本不是人！”
他将两只手放在伊凡两侧，身体猛地往前倾。
“你……你在做什么！”戈沙看清来者的脸，吓了一跳。
这位科尔是后勤中心出了名的刺头，据说他的好兄弟埃米特昨天被喂了怪物，连全尸都没剩下。戈沙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渊源，但他下意识任认为一定不是伊凡的问题。
害怕伊凡受欺负，但戈沙自己就是经常被拿捏的软蛋，只敢当面发出蚊声细语，“有什么话好好说……”
“喂，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对方突然靠近伊凡，一手伸过来揪住伊凡的衣领。
伊凡被扯住衣领往前提，撞在了餐盘上，黏糊的食物差点撒出来，他警惕地看着对方，随后缓缓开口：“我是人。”
他不太会撒谎，语调不自然，但是他觉得使人类信服的前提是坦诚，他的表情足够坦诚。
因为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欺骗。
对方愣了一下，脸色瞬间气成猪肝色，抬起另一只手想一拳头锤过去，可视线与伊凡交汇的一刹那，像是被什么魅惑住，目光逐渐涣散。
少年红棕色的虹膜逐渐变得血红起来——
伊凡见他没动静了，掰开科尔的手指，安静地坐下，继续握住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里。
还没来得及咀嚼，下一秒科尔猛然伸手，一把抢过伊凡的餐盘。
“不准吃！你先给我解释清楚——”
糊糊洒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沾在伊凡的鞋边。
伊凡愣住了。
他今天上了一天班才换来的食物……
就这么没了？
没了！？
愤怒的情绪在脑中翻云覆雨，也许他不该跟这个人类计较，但是他先前受了那么多委屈也没跟人计较啊！
这下，伊凡是真的生气了，这个人类不仅打扰他吃饭，还让他白做了那么多活，他为了吃饭可以不惜一切，在这个破地方隐忍许多，结果连饭都没得吃。
他的瞳孔微缩，一股几乎无法察觉的精神波动自体内发散出去，像浪一样压过对方的意识，但效果很弱，只维持了一秒。
科尔的意识有一瞬间仿佛被针刺穿，他疼得挤了挤眼睛，然而不过眨眼间，伊凡直接一巴掌把餐盘扣他头上。
“你疯了？！”科尔回神，但在意识到伊凡是真的要打死他之后，也抬起拳头准备反击。
“住手。”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一个体型健硕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食堂门口，那人一头金发，目测有一米九高，他的制服与其它人不同，带有神教标志，肩章处亮着金纹。
食堂里的人迅速散开，给那人留一片空区。
戈沙缩在那人身后，指着科尔说：“主管大人，就是他！他叫科尔，刚刚对可怜又无辜的伊凡使用了暴力行为！”
众人顺着戈沙的指的方向看过去，看清现场画面愣了愣。
主管沉默了片刻，问道：“谁是科尔？”
他低头往棕头发那家伙望去，目光扫过皮肤几乎白得透明的伊凡，眼眸微微闪烁。
“对对对，不是黑头发那个，就是那个棕头发的，就是他！”戈沙显然没有实时跟上现场动态，现场看起来动手的家伙反而是那个黑头发的伊凡。
“打架的暴力行为严重违反《后勤行为准则》。”主管走近，目光落在伊凡脸上，却不含任何责备，反而带着几分审视，“你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吗？”
主管正言厉色，碧绿色的瞳孔像湖水般倒映出伊凡茫然的身影。
伊凡那双眼睛仿佛在问“我做错了什么？”
主管清了清喉咙，喉结微微滚动，像有一颗小石头轻敲在心房。
“你叫什么名字？”
白昼收容所的员工分布了主星不同等级的公民，既有出身贫民窟的亡命之徒，也有像主管这类财阀名门的代理人，而主管的权限远远高于普通员工。
原本他听说食堂又发生的乱子，是想赶紧把闹事的人带走，问审、罚款、小黑屋三步解决，因为最近底层那个怪物激起了太多不祥，甚至发出频率蛊惑低等级异形越狱，这些事已经让他筋疲力尽。
可是当他看到伊凡，视线交汇的一刹那，灵魂深处的信仰发出了共鸣，竟然感到了一丝解脱。
“你叫伊凡是吧。”主管翻阅着伊凡的身份证明，注意到上面的残疾标志，问道：“哑巴？”
伊凡点点头。
食堂闹事的一群人全被带小黑屋，说是小黑屋，其实是一个比较封闭的办公室，排气扇没有工作，室内空气很闷。
“打架不是一件好事，影响集体和平，按照规则应该先扣除你本月的积分工资。”主管盯着流水，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的积分流水显示，今天晚上刷光了最后一笔，用于食堂开销。”
主管伸出手，用食指摩擦着下巴，有些拿不定主意。
忽然一通电话打来，铃声响彻办公室。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主管安静地听着电话里的内容，偶尔发出“嗯”的声音表示认同。
电话结束，主管侧头望向伊凡，露出遗憾和同情的神色，“很是抱歉，最近底层太缺人手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负责底层异形的清洁工作吧。哪里的工资不菲，也不要担心受伤，我们有最专业的医疗团队，无病不治！”
“对了，我叫万瑟。如果你有别的事，可以来找我，我不介意麻烦。”
伊凡茫然地点头，表情显然是没听懂。
他觉得好烦，真的好烦，烦人类的复杂，想吃个饭怎么这么多事，真是比怪物还惹他讨厌。
“什么！”戈沙大叫出声，“你完蛋了伊凡，最底层的清洁任务，那是收容所最危险的工作，只有顶级员工才具备实力和资质，你这个菜鸟是肯定不行的……你连员工手册都没完整翻过。”
伊凡堵住耳朵，坐着空荡荡的床架上一页一页翻阅员工手册。
